夜色繁華。
    張曉雪輕車熟路的，開車穿梭於江城市區。
    “喂，我已經出發了，放心，八點之前肯定能到！”
    掛斷杜伯仲的電話。
    看著手裏的老式按鍵手機，趙瑞龍突然無比懷念穿越前。
    懷念智能手機和導航軟件。
    不僅可以導航最快路線，還能查看路況、預估時間。
    不像現在……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
    聰慧過人的張曉雪，一眼就看出趙瑞龍的擔憂。
    “放心吧，再過三個路口，拐個彎咱們就能上匝道進機場高速，不出二十分鍾就能把你送到機場！”
    “好，真是太感謝你了！”
    趙瑞龍收起手機，心裏頓時踏實了。
    “別這麽客氣，你能在工作上幫我爸不少，又送了我一個很時尚很好用的p3，我送你一趟又有何妨？”
    眼看著前方綠燈閃爍變黃，車輛也陸續減速。
    張曉雪熟練的踩離合摘空擋，慢慢減速滑行過去。
    會開手動擋的老司機，都是這樣操作，既輕鬆又省油。
    而且臨近前車的時候，張曉雪並不是一腳刹停。
    通過輕柔連續的點刹車，這樣車輛就是絲滑般停下。
    不至於驟然急停下來，車頭下沉，乘客在慣性作用下前衝。
    “車技不錯嘛！你開車多少年了？”
    趙瑞龍由衷的誇獎。
    “謝謝誇獎，我開車快七年了，車技這方麵，我確實可以毫不謙虛的說，許多男司機都不如我！”
    “而且相比於毫無操作樂趣的自動擋汽車，我更喜歡可以自己控製檔位，更有操控樂趣的手動擋！”
    說著，張曉雪嘎吱一聲，熟練的拉上手刹。
    趙瑞龍瞥了一眼方向盤、儀表台，還有檔杆……
    種種跡象都足以表明，張曉雪確實喜歡開車，而且還特別熟練。
    至於開手動擋汽車很有樂趣……
    穿越前，也曾開過很多年手動擋車型的趙瑞龍，當然深有體會。
    那種快速踩離合換擋，精準控製檔位和油門，動力隨叫隨到的感覺，最能讓人感受到什麽叫‘人車合一’。
    後來私家車保有量越來越大，大城市裏隨時都擁堵嚴重，節假日跑高速路，堵車更是動輒十幾公裏。
    不得不頻繁的半離合啟動、走走停停，腿都踩麻了，就再也不想開手動擋，體驗所謂的駕駛樂趣了。
    至於現在……
    2001年的臨江省城，哪怕是晚上七點，街上的車輛也並不多。
    既然都不堵車，那麽像張曉雪這樣的老司機，自然很享受駕駛樂趣。
    這不。
    紅燈變綠，前車起步。
    張曉雪熟練的踩離合掛擋。
    一檔起步，速度提升，轉眼間就立馬升了二檔。
    車還沒駛過路口，張曉雪就已經升到了三擋。
    並且還迅速找準時機，變道超車。
    一番絲滑操作，連超了好幾輛車。
    並趕在下一個路口綠燈變黃之前，飛快駛過。
    這樣的車技，雖說比不上職業車手，但也幾乎和那些常年路上跑的出租車司機差不多。
    “最後一個路口了！”
    “過去後，前麵右轉進匝道，然後上高架就是機場高速。”
    “我估計不到七點五十，就能把你送到機場，不會耽誤你趕飛機！”
    張曉雪雙手握著方向盤，言語間充滿了自信。
    然而……
    她不這麽說還好。
    突然這麽說，反而讓趙瑞龍有種不好的預感。
    電影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嗎？
    最後一次，必然出事。
    “我他媽應該不會這麽倒黴吧？”
    趙瑞龍微微一笑後，左右看了看。
    路上的車輛並不多。
    照明的路燈，也讓街道並不昏暗。
    張曉雪的這輛車，又是手動擋，相對皮實耐用，不容易出故障。
    眼看到了路口停下。
    後麵的一輛桑塔納轎車，也穩穩停住，並沒有追尾。
    “應該不會有問題，老子不可能那麽倒黴！”
    趙瑞龍暗暗寬慰自己。
    這時候，張曉雪的手機忽然響起。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沒關係。”
    趙瑞龍心裏暗想，紅燈還有五十多秒。
    車都穩穩停在路口了，接個電話也無妨。
    “喂鈞哥，飯局結束了呀，你有什麽事嗎？”
    “什麽？為什麽呀？馬上就五一節了，報補習班的家長應該會很多……”
    雖然沒聽到，是誰給張曉雪打來的電話。
    但從張曉雪的回應中，趙瑞龍也猜到對方就是龐秘書。
    他顯然誤以為飯局結束，自己已經去了機場，而張曉雪也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所以便放心大膽的，給張曉雪打電話通風報信，讓她從課外輔導教育機構退股。
    至於原因……
    顯然是下午在車上，他聽到了自己和張勁崇聊天。
    自己說要維護教育的公平性和普惠性，不能讓課外輔導教育，成為家長和孩子們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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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提議，也贏得了張勁崇書紀的認可。
    再加上自己父親趙立春，又同樣位高權重。
    兩個高級別的大佬，都反對課外輔導教育。
    那麽這個行業遭清理整頓，便是遲早的事。
    站在龐秘書的立場。
    他當然是沒做錯什麽。
    他跟自己不熟，可是跟張曉雪卻關係親近！
    明知道行業即將洗牌，又知道領導的女兒有股份。
    不及時通風報信，反而證明他這個秘書不夠忠誠。
    隻不過……
    他顯然不知道，張曉雪正開車送自己去機場！
    此時此刻，兩人通話之時，自己就坐在張曉雪的旁邊。
    “既然我爸也認可他的說法，那我趁著這個周末，跟幾個股東說一聲。”
    “好，好，謝謝你啊鈞哥，改天我請你吃飯，行，回見。”
    掛斷電話，張曉雪將手機放下，扭頭看向趙瑞龍。
    趙瑞龍也正好有些擔心的，扭頭看向她。
    目光交匯。
    趙瑞龍覺得有些尷尬。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記得穿越前的那個世界，教培行業迅猛崛起、火爆繁榮。
    巔峰時期，整個教培行業年產值上千億，從業人員數百萬。
    連上市大公司都有不少，比如幾乎人盡皆知的某東方。
    然而……
    自己提議封殺課外輔導教育，整頓尚且還在萌芽階段的教培行業。
    這是利國利民了，能極大為孩子和家長們減輕負擔，避免教育太卷。
    但同時也必將影響到不少人的切身利益，甚至是斷了他們的一條財路。
    比如眼前一臉疑惑不解的張曉雪。
    “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自己不想搞教培行業，不參與就是，卻偏偏還瞎操心，要砸了你們的鍋！”
    趙瑞龍神情平靜的問道。
    張曉雪輕咬紅唇，柳眉微蹙。
    一雙眼眸，深深地凝視趙瑞龍。
    直到後方的車輛鳴笛催促，她才回過頭來。
    掛擋起步，給油加速。
    張曉雪默默開車沒說話。
    眼看著她還不變道準備右拐，趙瑞龍急忙提醒。
    “是不是該變道了？”
    張曉雪猛然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急忙轉彎。
    一輛原本正加速的賽摩迅速急刹，險些被剮蹭摔倒。
    不過張曉雪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此時此刻，她心裏很疑惑也很矛盾。
    “從自身利益角度出發，我確實覺得你很討厭。”
    “你有本事，能輕而易舉從國外搞到上千億米元，可我不一樣。”
    “家長為了孩子成績好，願意花錢，老師為了提高收入，願意收錢。”
    “這本身是各取所需，發展潛力巨大的好行業，經營好了可以賺不少錢。”
    “然而被你這麽一折騰，這個行業還沒蓬勃發展起來，就要被清理整頓，影響我們太多人賺錢，你自然是太討厭！”
    說到這兒，張曉雪長長歎息了一聲。
    “可是站在國家發展戰略，站在老百姓切身利益的角度來考慮，我又覺得你沒做錯什麽，教培行業不管好，必將禍國殃民，不應該任由發展。”
    “否則不補課，就不能上好的學校，多少家長們為了孩子，咬牙也得花錢補課，這樣一來，教育就失去了公平，優質教育資源也被資本捆綁。”
    “之前聽說你有超遠眼光、思維格局也異於常人，我還不太相信，如今看來你確實挺有能耐，也難怪我爸能跟你聊那麽久，你確實是個天才，我……”
    嘭！！！
    一聲巨響！
    剛駛入匝道，爬坡上高架中的轎車，突然被人扔東西砸破了後車窗。
    玻璃崩碎飛濺，但由於距離前排，還有一定距離，並且還有前排座椅保護。
    所以趙瑞龍和張曉雪，並沒有被飛濺的玻璃刺傷。
    但正說話的張曉雪，以及正看著她的趙瑞龍，都被嚇了一跳。
    “什麽情況？”
    張曉雪一聲驚呼。
    還沒等她和趙瑞龍扭頭回看。
    轟鳴聲中，一輛大馬力公路賽摩托車，就竄到了轎車側前方。
    身著騎行服，戴著頭盔的摩托車手，扭身朝後。
    十分挑釁的，用左手朝兩人豎起了中指。
    “媽的，有病吧？砸我後車窗幹什麽？”
    張曉雪氣得狂按幾下喇叭。
    滴滴滴滴……
    而這幾聲喇叭，似乎更加激怒了對方。
    摩托車忽然急刹停下。
    車技精湛的張曉雪，自然條件反射般，雙腳踩死離合和刹車。
    同時還熟練的拉起手刹，讓轎車急停避免追尾，穩穩的停在了上機場高架的匝道上。
    車剛停穩，氣得不輕的張曉雪，就迅速轉動把手，將車窗降下來。
    “你他媽有病吧？砸我車窗幹什麽？”
    摩托車手扭頭怒吼：
    “你他媽才有病！”
    “突然拐彎，差點撞上老子！”
    張曉雪怒道：“我變道沒注意，是我的錯，但你也不該砸我車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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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就砸了，咋樣？像你這種不守規矩的女司機，就他媽不該開車上路！”
    摩托車手剛罵完。
    後麵被堵在匝道上的車，就接連鳴笛。
    眼看對方騎車要走，張曉雪自然更加氣憤了。
    “不準走！你……”
    嗡嗡嗡～
    摩托車手故意反複擰動油門。
    仿公路賽摩托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冒出滾滾青煙。
    緊接著，便猛然提速離去。
    張曉雪氣得不輕。
    迅速掛擋給油鬆手刹。
    轎車猛然前衝，迅速切換二擋，繼續深踩油門。
    操作足夠熟練的老司機，能讓小排量手動擋汽車，起步加速比大排量自動擋汽車還快。
    這不。
    彈射起步的張曉雪，很快就要追上摩托車。
    還沒等她氣憤的摁響喇叭。
    對方就突然向後甩來一個水瓶。
    嘭的一聲。
    車窗被砸中，頓時龜裂出大量的裂紋。
    “王八蛋！！”
    張曉雪一聲怒罵，油門到底。
    砰的一聲，摩托車被頂翻倒下。
    在慣性作用下，一路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和耀眼的火花。
    張曉雪瞳孔猛睜，紅唇張大。
    這一刹那，自然沒有了怒氣，反而意識到撞出事了。
    下意識的深踩刹車，把車停下。
    這時候。
    向前滑行的摩托車，撞上了匝道逐漸向內收窄的水泥護欄後，終於停下。
    趙瑞龍和張曉雪，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跟摩托車一起側滑的車手。
    正當兩人擔心車手重傷之時。
    對方不僅迅速爬了起來。
    還抄起一隻大扳手，殺氣騰騰的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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