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龍，你想到搞錢辦法了嗎？”
    高育良有些著急的問道。
    雖然呂州的發展形勢已經是一片大好。
    但進步心切的高育良，還想再添一把火。
    他想要趁著趙瑞龍的父親趙立春，在漢東主政的這五年，完成兩級跳。
    當然就需要募集更多的資金，以便更快更好的做出政績，否則憑什麽進步？
    不過……
    他的問題，實在是難住了趙瑞龍。
    要是穿越前，說呂州這樣的經濟大市，一把手居然沒辦法搞錢……
    趙瑞龍肯定說高育良簡直是在開國際玩笑！
    搞個廣場、建幢大樓、弄所學校、修條輕軌……
    為了政績，也為了權錢交易。
    許多工程項目，連手續都不齊全，他們都敢未批先建。
    花了動輒幾千萬甚至幾億，最後還搞成了爛尾工程。
    搞點錢又算什麽呢？
    反正最終留下來的爛攤子，又不要他們自掏腰包收拾。
    地方債欠了幾萬億，還是幾十萬億，又跟他們沒多大關係。
    對他們來說，就算進去了，自己也享受夠了，更替子女親朋撈夠了。
    而現在。
    趙瑞龍很清楚，高育良還真沒開玩笑。
    那個世界之所以有權就有錢，是因為地方有權利融資舉債。
    原本是隻是為了應對次貸危機提振經濟，放開一小道口子。
    結果嚐到甜頭後，就一發不可收。
    口子越來越大、類似於城投公司的地方融資平台也越來越多。
    為了滿足基建、教育、民生、醫療、舊房改造等各方麵的資金需求，為了搞出亮眼的政績工程，地方債越發越多。
    畢竟不管是收稅也好，罰款也罷，要想又快又多的搞到錢，當然還是發債最簡單粗暴。
    以後能不能還上，那是以後的事，先把錢借來應付了當前的開銷，搞出了升遷的政績，才是最重要的。
    況且即便欠債越來越多，已經入不敷出，還可以借新債還舊債，實在是還不起，還可以向上哭窮求化債。
    不過……
    這世界的龍國，還沒走到那個地步。
    首先，不管是四年前爆發的亞太州金融危機，還是去年米國的互聯網泡沫破滅，都沒有另一個世界的次貸危機破壞力強。
    其次，這個世界的龍國，都還沒有正式加入世貿組織，全球經濟的波動，還不至於嚴重影響國內經濟，即便外貿出口有所下滑，也可以宏觀調控解決。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八十年代，為了籌集資金修路建橋，很多省市發行過地方債券。
    一度瘋狂舉債、盲目建設，搞得經濟過熱、產能過剩、債務持續增長。
    七年前，龍國實行了財稅改革，也通過了預算法。
    地方各級預算按照量入為出、收支平衡的原則編製，不列赤字。
    除非另有規定，地方再無權利發行債券。
    即便為了應對亞太州金融危機，實施積極財政政策以刺激經濟增長。
    也是財務署發行國債，用於修建包括叁峽水利工程在內的基建項目。
    正是因為各省市沒有權利發行地方債，加上如今高層對經濟把控嚴格，對粗放式的增長早已深惡痛絕。
    所以高育良哪怕是呂州的一把手，也沒辦法搞個融資平台，通過發債融資或抵押貸款的方式迅速搞到一大筆錢。
    對此。
    趙瑞龍當然感同身受。
    因為父親趙立春，當初在自己提議下說服鐵路總署，聯合天海市一起出資組建公司、投資修建燕滬高鐵一期工程，就搞得特別艱難。
    光是燕滬高鐵公司的成立，就已經費了很大的力氣，漢東省得益於成了高質量經濟發展試點，才獲準成立了漢東鐵路產業投資集團。
    然後該集團又通過向惠龍集團在內的社會資本，出讓一部分股份，以及質押相關資產，才募集到了足夠的資金，否則這條高鐵都沒法開工。
    而漢東省之所以能有那麽多高科技項目，主要原因當然不是漢東省給的招商引資優惠條件好，也不是在趙立春帶動下漢東省有多麽重視營商環境。
    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自己的惠龍集團是真有錢啊！
    不需要漢東省發行地方債，靠惠龍集團就能動輒幾億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的瘋狂砸錢。
    有金主爸爸願意瘋狂燒錢，還有的是錢。
    大家當然樂意來漢東合作，甭管是研製是芯片、軟件，還是飛機、高鐵。
    反正錢不用他們出，科研成果和產品收益還能共享，上哪兒找這樣的好事？
    總之。
    在這2001年的龍國，不需要放權讓地方發債，瘋狂刺激增長、拉動內需，也沒有幾萬億的大放水，掀起轟轟烈烈的大基建時代。
    高育良想搞錢的辦法並不多。
    如今正轟轟烈烈的搞著基層作風整頓，自然一切都要合法合規。
    因而既不能胡亂多收稅，也不能亂罰款。
    原本還可以多賣地，賺土地出讓金，收各種相關稅收，搞點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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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現在漢東省又嚴格調控房地產市場，把土地財政的收入給壓住了。
    他高育良就算曾是漢東大學的法學教授。
    就算是一個頗有政治眼光和手腕的成熟政客。
    他現在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想短時間內搞到一大筆錢，也隻能開口求助。
    而且高育良還特別提了一句，利率高點都行。
    這就證明，他其實就是想借錢。
    不想通過自己，找父親說情，然後用漢東省的名義向總務院申請，發行專項債用於重大工程項目建設。
    這個辦法雖然行得通，但各種匯報審批，實在是太慢了，即便錢募集到了，還隻能專款專用，審計那一關不好過。
    相比之下，還是借錢來得又快又省事。
    至於怎麽借……
    當然不是他高育良，代表呂州市跟自己的惠龍集團，亦或者某家銀行簽個借款協議，約定金額、期限和利率，那就跟發地方債沒區別了。
    高育良想要的借錢方式，應該類似於ppp項目。
    通過公開招投標的方式，讓民營企業和社會資本出錢，把醫院、學校、公園、道路、汙水廠等建好。
    然後呂州市每年支付一定的費用，等到了約定好的期限，這些早已建成使用的項目，所有權就移交給呂州市。
    簡單來說，就相當於是讓別人花錢建設，呂州市分期付款。
    如此一來。
    既加快了城市建設的速度，又相當於完成了招商引資，還不會增加太大的財政壓力。
    然而……
    世上哪有完美無缺的好事。
    這麽做的弊端，便是容易增加地方隱性債務。
    就跟那些沒多少錢，卻通過按揭貸款方式，分期買房買車的一樣。
    房子車子是很快就擁有了，享受了周圍人羨慕的美好生活。
    但看似光鮮亮麗的背後，實際上每月卻要承擔不小的房貸車貸支出。
    即便相比於每月的收入，房貸車貸的支出看似不多。
    可這卻是每個月，雷打不動必須要花的錢。
    萬一工作不保、生意不好，收入下降了呢？
    對於一心想要盡快進步的高育良來說。
    他當然不會太在乎，呂州市以後會背上多少長期負債。
    他隻想盡快搞出足夠亮眼的政績，就想急於結婚的人，貸款也得買婚房。
    除此之外。
    高育良當然還有一種方式快速‘借錢’，那就是拿土地當媒介。
    雖然直接將土地抵押給社會資本借錢不行，但卻可以用官方信用當背書，將把暫時還不值錢的土地拍賣出高價。
    社會資本當然不傻。
    花高價競拍買下了都還沒修好公路，更沒有通水電氣網的土地，自然也不會開發。
    可以一邊等著土地升值，一邊在其他方麵獲得好處，從而賺到高額‘利息’回報。
    類似於此的操作，還有不少，但歸根結底，也不過是資本遊戲。
    眼下高育良都急於開口詢問了，趙瑞龍自然也顧不得多想。
    “辦法肯定是有的，想搞錢還不簡單嗎？”
    “不過具體如何操作，既能把事辦好，又能不留後患，過兩天等我回呂州，咱們好好商量一下。”
    趙瑞龍這麽說，高育良自然滿心歡喜。
    “好，正好這兩天，我也把黃氏兄弟的爛攤子打掃幹淨。”
    “行，到時候我提前電話聯係，回見。”
    等高育良掛斷了電話後，趙瑞龍收起手機，暗暗一聲歎息。
    什麽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進步心切的高育良，現在便是最真實的寫照。
    自己不僅在呂州搞了那麽多高科技投資項目。
    他想改高鐵方案，還幫他改了，將高鐵站和機場融為一體。
    為了開發區的迅猛發展，也為了呂州機場將來利用率夠高，還給他弄了一個配套的航空產業園。
    並且產業園的首個重大項目，龍國航發的航空發動機研製基地，已經在產業園內日夜不停施工建設。
    如此這般，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隻需要等個兩三年，高鐵建成通車了、呂州機場建成通航了。
    大量從事半導體設備、航空發動機製造的高科技企業，也紛紛投入生產運營。
    呂州的經濟相比於現在，至少也能翻一番，百分之百能位居全省前列，甚至僅次於省城京州。
    相比之下。
    他的政敵李達康，可就太慘了。
    李達康還在林城忙著引水造湖，治理過度開采煤礦產生的塌陷區。
    由於塌陷區都還沒治理好，既沒高鐵也沒機場，交通優勢也不明顯。
    所以生態農業和互聯網軟件行業，招商引資的工作進展也並不順利。
    即便李達康落後一大截，但高育良依然還不滿足，他恨不得一兩年就出成績。
    為此不惜借錢也要大幹快上。
    他也不想想，資本遊戲是能輕易玩的嗎？
    玩資本遊戲，搞錢是挺容易，但稍有不慎，就會留下隱患。
    原劇中。
    高育良就是違規審批了美食城項目，從而借助趙家平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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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最終也因為趙家的覆滅，而被牽連落馬。
    君以此興，必以此終。
    趙瑞龍萬萬沒想到。
    自己穿越過來後，沒用美食城項目綁住高育良。
    高育良卻也為了進步，想跟自己玩資本遊戲，從而實現利益捆綁。
    “為了進步，不擇手段！”
    “這官兒到底要當多大才算大呀！”
    趙瑞龍看著窗外，忍不住發出感慨。
    記得這句話，原劇中的高育良也曾說過。
    這時候，走進車內的章書瀚。
    正好聽到趙瑞龍的感慨，忍不住笑問道：
    “怎麽了趙總？誰又求你幫忙了嗎？”
    趙瑞龍微微側目，瞥向章書瀚。
    心裏暗想，這廝剛才是在擺渡車外偷聽了吧？
    “沒什麽，一個親戚想多做點事，但手頭卻很緊，想讓我幫忙想想辦法。”
    章書瀚嗬嗬一笑。
    “那這事兒還不簡單嗎？找銀行貸款唄，現在四大行的存貸比太高了，存錢的多、貸款的少，都快急瘋了，隻要信用夠好，再多錢都能貸出來，利率還不會很高。”
    “要是不想貸款也行，買殼上市融資，也就是收購一家營收狀況不太好的上市公司，整合資源、資產重組，股價暴力拉升起來，錢就嘩啦啦的來了。”
    趙瑞龍饒有興致的看了看章書瀚。
    知道這位來自京圈的富商，肯定是玩資本遊戲的高手。
    尤其是他的背後，還有背景顯赫的魏筠。
    那家夥在米國學的就是金融，畢業後又在高森資本工作。
    如今鍍金成功後，回國也是金融投資工作……
    所以像章書瀚、魏筠這類人。
    他們必然是最喜歡玩資本遊戲，攫取豐厚暴利的。
    他們巴不得可以搞大放水、大基建，允許地方瘋狂舉債，炒高地價房價。
    至於會不會讓各地債台高築，無數人背上沉重的債務，日子過得緊巴巴，他們才不管。
    反正他們早已通過一係列的資本操作，賺得盆滿缽滿，錢多到子孫後代幾輩子都花不完。
    “老章，你說的這兩種方式，我覺得還不夠刺激，供應鏈金融，聽說過嗎？”
    章書瀚愣了愣。
    “什麽意思？這又是什麽操作呀？”
    趙瑞龍一臉冷笑的說道：
    “簡單來說，就是利用大公司大平台，將供應鏈搞得複雜化。”
    “比如原本你是我的供應商，你給我供貨，我給你付款，因為應收賬期比較長，你周轉不過來，就拿著供貨合同、銀行流水和繳稅證明，去找銀行貸款，銀行看你是做正經生意的，肯定就願意貸款給你。”
    “假如咱們變一下，你把貨先供給小秦，小秦再供給魏少，魏少再供給我，貨沒變錢也沒少，但小秦和威少卻把生意做起來了，他們也有了供貨合同、銀行流水和繳稅證明，是不是也能去銀行貸款了呢？”
    聽到這話的章書瀚，頓時眼前一亮。
    “哇哦，趙總你這個玩法，很新潮啊！”
    “而且可行度還很高，套利空間也不小呢！”
    趙瑞龍微微一笑。
    自己可是穿越者，豈會不知道資本遊戲怎麽玩，還用得著你教？
    真要想搞，更高端更複雜的操作都有的是，而且絕對領先當今世界。
    但玩資本遊戲，隻會讓權貴和資本獲益，對社會的危害卻無窮大。
    自己要幫助父親趙立春進步，以便逆天改命。
    當然就要堅持以實體經濟為主，金融都隻能當輔助工具。
    誰也別想拖自己下水，為了追逐暴利去玩禍國殃民的資本遊戲！
    “再新潮的玩法，也不能隨便玩。”
    “咱們出來做事，還是得有良心、有底線，你覺得呢？”
    章書瀚尷尬愣住，過了兩秒後才連連點頭。
    “您說得對，確實得有良心有底線！”
        經過漫長滑跑加速，終於騰空而起，飛入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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