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姐姐的話語，孫靖雨輕輕搖了搖頭。
    “再等等吧，姐姐。”
    她吸了口氣，輕聲安慰道：“因為就在不久前，白虎殿單獨向我傳達了一條不明的寓意。
    要求我先穩住在外的所有人，不要再進入那片夢境之中。”
    “盡管不知道其用意是何故，但……”
    孫婧怡遲疑道：“這句話，似乎是由殿主代為傳遞的。”
    “殿主？”
    孫婧雨頓時一愣，很快明白過來，對方說的是誰。
    若要提起白虎殿的殿主，孫婧雨可謂是印象深刻。
    並不隻是因為對方的外貌緣故，還因為其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
    當然……更多的印象，來自於他參與過8年前，針對孫靜月的暴走事件的鎮壓。
    他是當時在場的高階員工之一，不僅實力強橫，起到了舉重若輕的作用。
    並且，當時的他聞訊趕來的速度隻比衛世平慢。
    “那個人……”
    孫婧雨沉吟問道：“是怎麽說的？”
    孫婧怡輕咳一聲，複述了一遍話語：“淩晨之前，原地待命，暫且不要輕舉妄動。”
    “淩晨之前……”
    孫婧雨默默重複了一遍，隨後與妹妹對視一眼，皆沉默了下來，不解對方的用意。
    但是，她們也決定了，再等上一等。
    反正都等了那麽久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
    “啊！！”
    昏暗的房間裏，專門打掃了一遍，十分幹淨的休息室內。
    一張潔白的大床之上，一道穿著睡衣，身材妙曼的女性身影從床上翻身而起。
    女性的臉上，黑眼圈極其深重，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
    從床上翻身坐起，她喘息著，下意識猛地摸向腰間，當切實地感受到沒有被斷裂之後，才喘了口氣。
    “林……林顯福……”
    女性正是從夢境中被踢出的沈君衍，她滿臉不甘地嘟囔著一個名字，隨後將躺在身旁的男人推了幾下，將他搖醒。
    與她並躺在床上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留著寸頭短發的男人。
    “……”
    他早已醒來，但是雙眼瞪得很大，臉色慘白，表情茫然地看向天花板，一言不發，任由沈君衍搖動，也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武鴻罡……”
    沈君衍呼了口氣，沉吟說道：“我們沒有輸……那隻是……一種意外。”
    “不，我輸了……”
    武鴻罡的雙眼空洞無比，臉上沒有表情，語氣亦十分幹澀：“使出全力，然後被輕易擊敗了……我……”
    他的嘴唇顫抖著，心神複雜無比。
    什麽最尖銳的矛？被一劍斬成數段的自己，沒有資格再說出那樣的話語。
    “不能輸……還不能輸……”
    眼見他的神情十分沮喪，沈君衍慌了起來，緊咬下唇帶著哭腔地說道：“當白綿醒來，我們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而那片夢境，將會被奪走，我的一切也都要被奪走……包括我的身份，我的研究，以及所有的一切！
    快起來，我們……我們還有機會！”
    “……那你倒是說說看吧，現在的我們，還有什麽機會？”
    武鴻罡有氣無力地回道。
    “……”
    這句問題問住了沈君衍。
    她沉默了下去，在大腦中不斷地回想起白綿的音容笑顏，以及對方在工作中，展露出的熱情，以及才思敏捷的一麵……
    越是回想，沈君衍便越是不甘心，心中隱隱生出一股無力感。
    作為科研的成員，為了展現自己的成功而努力著，那副耀眼的姿態，深深地刺痛了作為“知識搬運工”的平庸的自己。
    即便她努力寫下再多的理論，再多的報告，做出再多的科研成果，也無法追平那股知曉對方存在之後，從心中生出的挫敗感。
    她越是沉浸於平庸的大腦中，那股因才能而生的嫉妒與不甘。那股與真正的天才相比，自己隻能泯然眾人的感覺。那種隻能在一旁觀摩的“局外人”之感，無一不在提醒她，平庸與天才之間的真正差距。
    那是難以逾越的鴻溝，是她十分清楚，或許終其一生也無法追平的差距。
    正因如此，她才需要“夢境”的存在。
    在那裏，沈君衍才得以尋見內心中真正的平靜，唯有依靠那裏，才能真正地感受到，自己仍然在“有價值地活著”。
    唯有那裏得以存續，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以及自己的源源不斷的“成功”，方能一直持續下去。
    ——所以，夢境絕對不能因此而消失。事情也不能就此敗露。
    沉思過後，沈君衍的胸中激蕩的複雜情緒，化為惡毒的言語，從發白的嘴唇中傾瀉而出。
    “……進入夢境之後。”
    她的聲音顫抖著，斷斷續續地深吸了幾口氣，臉上因緊張而不斷滲出汗水，“她們的身體……沒有反抗之力。
    白綿暫且不論，那個叫林顯福的，那個主要敗壞了我們好事的人……
    隻要我們……隻要我們……”
    她的話語沒有說完全，但是武鴻罡明白了她的意思。
    “……”
    沉默片刻，武鴻罡微微皺起眉頭，語氣有些猶豫地說道：“沈教授，我們真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你怕了？”
    沈君衍高聲道，“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也知道……如果我們的事情敗露出去，被……被那個人知道的話。”
    沈君衍吞了口唾沫，眼神中閃爍著恐懼，“我們會有什麽下場，你一清二楚。”
    “我們兩人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蚱蜢，武鴻罡，我們早已是‘共犯’，且沒有任何退路。隻能……繼續走到底了。
    無論，盡頭是什麽在等待著我們！”
    “……”
    聽聞這話，武鴻罡糾結過後，神色複雜地翻身從床上坐起，一聲不吭地起床穿衣服。
    沈君衍也吸了口氣，下床去了洗手間洗漱。
    當他們兩人穿戴整齊後，已然是五分鍾後。
    兩人迎著夜色，邁著沉重地步伐，失魂落魄地走到了病房的附近，從電梯中走出。
    ——卻不料，出了電梯的走廊盡頭，有一道身影靜靜坐在病房的門口。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孫婧怡微微抬起眸，扭過頭平靜地看著他們兩人，麵無表情地說“兩位，這麽晚了，有事嗎？”
    “……”
    回應她的，是兩人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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