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苦難與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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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之中的激戰,仍在繼續。
每當那些作為“夢境支點”以及作為自身本體一部分的晶體被粉碎。
“羅監兵”的身體就會產生一陣動搖,由暗影與氣流包裹而成的軀體會肉眼可見地產生顫抖,身體無法固定形態。
每當這個時刻,它想要抽身離開,去往另一個無知的人類的麵前阻止這一切的時候,林顯福就會瞅準機會,猛衝上來,不顧一切地用鋒利的利爪,或是拳腳猛攻,落點之處皆在要害部位。
盡管那些部位對它來說算不得什麽,甚至於攻擊過後,對方往往要遭受更為嚴重的傷勢。
但即便如此,林顯福也不知疲倦地反抗著,向它發起攻擊。
而“織夢回廊”,無法理解這種向死而生的想法。
它無法理解,為何要頂著傷痛,也要試圖將自己拖入泥濘。
也無法理解,為何要違背自己的誘人提議,選擇了與自己為敵。
這種為了避免他人陷入苦難,而選擇自身投入更大的苦難的想法,作為非人知性體的“織夢回廊”是無法理解的。
但這並不影響,它以懸殊的差距,將敢於挑釁與直麵神明的愚鈍之人施予懲罰。
正如,曾經被意外“收容”時的那段經曆一樣,從某種程度來說,力量便代表了一切。
纏繞在“羅監兵”身上密不透風的氣流薄膜,經過林顯福連番的攻擊過後,總算是出現了一點破綻。
隨後,那一抹輕微的小點,便再更為猛烈的攻擊下,逐漸化為更大的優勢。
——破甲有望。那股薄膜並非不可戰勝。
這是專注於戰鬥的林顯福,此時此刻的腦中浮現而出的想法。
而這微小的想法,也在隨著第三顆晶體的破碎,“羅監兵”的身體再次出現搖晃,林顯福將早已蓄勢待發的一拳貫穿了它的胸口時,得到了初步的證實。
“……打中了!”
右手的手臂宛如一把鋒利的長矛,沒入它的腹部半截。
黏膩溫熱的感覺從手臂傳來,林顯福就勢便要發力擰轉手臂,擴大自己給予的傷勢的時候。
羅監兵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地將手捉在了他布滿黑色毛發的手臂之上。
“嘎吱——哢嚓!”
一陣使人牙酸的聲音從手臂位置傳來,林顯福的表情微微抽搐,隻感覺一股被擠壓的痛苦自手臂傳來,皮肉之下的骨骼因這股聲音而變得扭曲,骨折丶粉碎!
“嗬呃……!!”
林顯福不自覺地皺緊眉頭,隻感痛苦難耐,嘴上咬緊牙沒有吭一聲。
“放棄吧……憑你,是贏不了我的。
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捉住毛糙的黑色手臂,羅監兵的臉上露出了生動的憐憫表情,語氣沉穩地再次勸說道“放棄掙紮,與我合作吧。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對,這是百利而無一害之事,你們又何必如此固執?”
“並非無害。”
林顯福嚐試掙脫,但猛然發現無法抽出,隻能喘著粗氣,語氣微微顫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的夢境隻要仍存在一天,就會陸陸續續的有更多的受害人因你而死。”
“……他們的死,與你何幹?”
羅監兵憐憫之中,帶有疑惑地說道,“你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局外人,從始至終皆是如此。
我慷慨地賜予居民,以及所有懷揣欲望之人欲求之物,這算得上一場公平的交易。
作為代價,隻是從他們的身上抽取一點微不足道的回報而已,這對大家都好。”
……是麽?這真的好嗎?林顯福恍然回想起。
踏入那間收治有因為這種“昏睡症”而陷入昏迷的人們,家屬的臉上絕望悲痛的表情。
那種刻骨銘心的沉默之中彌漫的哀傷,讓林顯福為之動容。
高庸的女兒墜入夢中,再緊接著到了他的妻子,那種一幕幕失去親人的悲痛表情,林顯福難以忘懷,且深切理解那種感受。
——特別是,白綿也陷入了那種狀況後,自身所親身感受到的痛苦與暴怒,都不是那麽容易消失的情感。
作為“他們”的一員,力所能及的搭把手,嚐試去幫忙,難道是一種值得被苛責的事情嗎?
林顯福沉默不語,心中情感激烈翻湧,因白綿的脫困而沉澱下去的憤怒隱隱又有露頭的跡象。
“不要自作主張的伸出手,去改變你無法理解的他們。”
羅監兵憐憫地說道,“當在現實經曆難以想象的苦難之後,本能地試圖尋找依靠,尋找獨屬於自己的‘幻想鄉’,他們又有什麽錯?”
“而你們兩個,為什麽要破壞別人最後的遮羞布?這是隻屬於他們的快樂,也是最後剩下的存在意義!
你們兩個正在做的事情,正是在破壞這種平衡與公平,無異於是別樣的‘邪惡’。
是我給予了他們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是我收留了被現實痛擊的他們,給予他們溫暖的一切!
你們又為他們付出了什麽?幫助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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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清現實吧,這都是拜我所賜!
在這裏,吾即等同於神明!你們隻是叛逆的異端者!”
否定的話語,林顯福深刻明白了那種想法之後,便再也難以說出口。
誰又能夠理解成為居民的他們在這之前,曾經遭遇過如何沉重的打擊?
向不熟悉的人伸出援手,自以為然地幫助他們,這樣的行為隻能算得上是“偽善”吧。
或許……真的有部分,或是大多數人,是自願沉淪至此的,比如那個叫李玄凜的不就是麽?
這樣的自己,抱著“幫助他們”的名義,肆意妄為地行盡所欲之事,算不上真正的有效幫助。
這隻是一種自私的偽善,自己對那些居民,除了寥寥幾個之外,根本毫無了解,也沒有試圖深入了解的想法。
自從進入夢境以來,自己除了找到白綿以外,不曾有過打聽受害者,與他們接觸,真正地幫助他們的想法。
林顯福可以為此找許多理由,但無論如何,歸根結底,最核心的,也是藏得最深的想法是——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在乎那些受害者。
他唯一在乎的事情,經過深層思考之後,逐漸從心中浮現。
“或許正如你所說。”
林顯福平靜地開口,“我隻是憑借自己天真的想法,去試圖幫助他們,而忽視他們在現實之中遭受的苦難。
也許他們在這裏過得真的很開心,或者說,成為那樣之前,真的很開心也不定。
我其實並不在乎他們的境遇,因為我覺得,苦難始終會平等地落在每一人的身上,且人與人之間的苦痛,無法作為比較。”
“——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異想體,‘織夢回廊’。”
狼人的雙眼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我要狩獵你,撕毀這場虛偽的夢境,這種想法與他人何幹,又與你何幹?”
“今夜,我就是——你的苦難。”
能力複現三重坍縮,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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