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現實裂隙
    林夏在黑暗中漂浮，意識如破碎的鏡片折射出多重畫麵。童年的實驗室、沈明遠的手術刀、周啟深的機械臂交替閃現，最終定格在記憶空間的白色走廊。
    "歡迎來到棱鏡核心。"沈明遠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他的全息投影在走廊盡頭顯現，西裝領口滲出數據流構成的血漬，"現在，你能看到世界的本質了。"
    林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下流動著藍色光脈。當她觸碰牆壁時，整麵牆像融化的蠟油般剝落，露出其後扭曲的城市景觀——懸浮的霓虹在液態空氣中溶解，人群化作閃爍的二進製代碼。
    "這就是被修改的記憶創造的現實。"沈明遠的投影貼近她耳畔，"你父母當年的車禍，其實是我在測試記憶棱鏡的穩定性。"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一段被封存的記憶突然複蘇：八歲生日那天，她躲在實驗室通風管道裏，目睹沈明遠將父母推進燃燒的服務器機房。
    "他們想阻止我用記憶創造完美世界。"沈明遠的聲音充滿惋惜，"但你看，現在的世界多美好？沒有疾病、戰爭，隻要刪除痛苦記憶就能獲得永恒幸福。"
    "那些鱗片...納米機器人..."林夏握緊泛著冷光的拳頭。
    "它們是記憶的具象化。"沈明遠打了個響指，走廊外的數據流匯聚成巨型鱗片生物，"當人類不斷刪除痛苦記憶，這些被壓抑的情感就會實體化，成為吞噬現實的怪物。"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鱗片生物撞破走廊屏障。沈明遠的投影在數據流中消散前，最後一句話如冰錐刺進林夏腦海："去記憶核心找答案吧，那裏藏著你真正的身份。"
    當林夏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記憶重構公司的服務器機房。周啟深正將某種裝置插入她後頸的接口，機械臂上的齒輪發出哢嗒輕響。
    "別害怕，"周啟深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我要幫你喚醒棱鏡的力量。"
    林夏突然感到一股熱流從脊椎竄向大腦，無數不屬於她的記憶碎片湧入意識：實驗室裏的低溫艙、沈明遠與周啟深的激烈爭吵、以及一個與她容貌相同的女孩被推進焚化爐的畫麵。
    "她...是誰？"林夏顫抖著問。
    "是你的克隆體。"周啟深將全息影像轉向她，"我們都是沈明遠創造的試驗品，而你是唯一成功融合記憶棱鏡的容器。"
    警報聲突然大作，整棟大樓開始傾斜。林夏透過窗戶看到，天空中懸浮的鱗片正在重組為巨型怪物，它們的瞳孔裏倒映著被篡改的記憶畫麵。
    "沈明遠想通過刪除所有人的痛苦記憶，創造一個沒有缺陷的完美世界。"周啟深扯掉白大褂，露出全身機械義肢，"但被刪除的記憶不會消失，它們在現實之外形成了"反記憶空間"。"
    林夏突然明白了那些鱗片生物的真相——它們是人類集體潛意識中被壓抑的痛苦化身，正在吞噬由虛假記憶構建的現實。
    "我們必須進入記憶核心，"周啟深將神經接駁線插入自己後頸，"那裏藏著關閉棱鏡的密鑰。"
    當兩人的意識同步進入記憶空間時，林夏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整個城市的記憶數據流都在向某個奇點匯聚，而那個奇點的中心，是她童年時期的玩具熊。
    "那是你的初始記憶錨點。"周啟深的聲音帶著敬意，"沈明遠在你大腦中植入了量子計算機，你的每段記憶都是創造現實的代碼。"
    巨型鱗片怪物的嘶吼聲越來越近，林夏看到怪物的鱗片上浮現出無數人的麵孔——都是那些刪除過記憶的客戶。
    "我們該怎麽做？"林夏的聲音在顫抖。
    "刪除你自己。"周啟深突然將匕首刺進她的心髒，"隻有抹除最初的記憶容器，才能阻止現實繼續崩塌。"
    鮮血在記憶空間中綻放成藍色數據流，林夏的意識開始消散。在最後的黑暗中，她聽到周啟深輕聲說："對不起，我也是沈明遠創造的記憶守護者。"
    當林夏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2023年3月17日的兒童病房裏。窗外飄著細雨，電視裏播放著"記憶重構公司"的奠基儀式，年輕的沈明遠正在發表演講。
    "歡迎回來，林夏。"護士微笑著遞來生日蛋糕，"這次，你能改寫自己的記憶了。"
    林夏望著蛋糕上跳動的燭光，後頸傳來熟悉的刺痛。她知道，在某個被刪除的記憶裏，有個機械義肢的男人正在現實裂隙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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