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廷議激辯二):陸昭的反駁與數據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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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議事廳內,反對屯田的聲音如同浪潮般洶湧,幾乎要將我這個提出者徹底淹沒。
    陳珪老先生那番看似語重心長、實則處處維護自身利益的言論,更是贏得了不少附和之聲。
    劉備主公的臉上也露出了明顯的猶豫之色。
    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在這場辯論中,拿出足夠有力的論據,駁倒他們的“歪理”,堅定劉備的決心,那麽我的《徐州屯田策》,很可能就會胎死腹中,而我也將因此在徐州失去立足的根基。
    不能退!更不能輸!
    我深吸一口氣,在反對聲稍歇的間隙,緩緩站起身,先是對著主位上的劉備和在座的諸位大人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才不卑不亢地朗聲開口:“諸位大人拳拳愛民之心,殷殷穩固之意,昭深為敬佩。然諸位方才所言,恕昭不敢苟同!”
    我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和堅定,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反對者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輕蔑和不屑,似乎在等著看我這個“黃口小兒”如何出醜。
    我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將目光轉向陳珪,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開始逐條反駁:“陳公言,屯田乃‘與民爭利,動搖根本’。昭請問陳公,如今徐州境內,百萬流民嗷嗷待哺,無片瓦遮身,無立錐之地,此非根本之動搖乎?
    屯田所用,乃戰亂拋荒之無主之地,或本就權屬不明、為少數人非法侵占之‘黑田’! 將此等土地收歸官府,分配給真正需要土地活命的百姓,讓他們得以自食其力,安居樂業,此乃為民找出路,固國之根本,何來與民爭利之說?!
    難道任由土地荒蕪,流民遍野,坐視徐州元氣耗盡,方是所謂的‘不動根本’?”
    我的反問擲地有聲,直指陳珪言論中的虛偽之處。
    陳珪被我一番搶白,老臉微微一紅,想要反駁,卻一時語塞。
    我又轉向其他反對者,繼續說道:“諸位大人言,‘時機未到,根基不穩’,當‘休養生息’。昭敢問,何為生息之本?
    無糧則無生,無地則無息! 如今府庫空虛,軍糧告急,流民嗷嗷,若不主動開源節流,恢複生產,難道要坐等糧盡兵散,強敵叩關嗎?‘休養生息’,絕非無所作為,坐以待斃!而是要抓住一切機會,積蓄力量,方能真正生養休息,以待來時!”
    “至於所謂‘土地權屬,紛爭難解’,”我的語氣變得更加銳利,目光掃過那些麵露不安的地方豪強代表,“《漢律》煌煌,豈容置疑?無主荒地,官府自當有權處置! 至於那些所謂‘各有歸屬’的土地,若能拿出合法地契、賦稅憑證,官府自會酌情處理,甚至可以贖買。但若來路不明、或以非法手段侵占,官府依法收回,又有何錯?!諸位皆飽讀詩書,明曉事理,莫非要縱容此等蠹國害民之行,而阻撓利國利民之善政嗎?!”
    我的話語越來越犀利,直接將矛頭指向了他們最核心的痛處——那些來路不正的土地!
    一些官員和豪強代表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你……你血口噴人!”一個與陳家關係密切的郡守忍不住跳出來指責,“我等皆是徐州世家,世代忠良,豈會行此苟且之事?!你這外來之人,休要在此挑撥離間,蠱惑主公!”
    “正是!”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空口白牙,毫無憑據!”
    “憑據?”我冷笑一聲,知道該亮出我的“殺手鐧”了。
    我轉向劉備,再次躬身:“主公,臣巡視州郡期間,並非虛應故事。臣以算學之法,結合沿途所見及各郡縣零星記錄,對徐州當前之人口、墾田、糧儲狀況,做了一番粗略的推算。結果……觸目驚心!請主公過目!”
    我將早已準備好的那份繪在麻布上的簡易圖表,呈送給劉備。
    上麵用清晰的線條和雖然粗糙但足夠直觀的)數字,標注著:
    預估流失人口比例高達四到五成!)
    預估土地拋荒率高達六到七成!)
    預估府庫實際存糧可支用天數不足百日!)
    預估推行屯田後,三年內可恢複的耕地麵積和糧食產量增長曲線!
    這些數字,雖然是基於推算,但我運用了嚴謹的邏輯和盡可能可靠的數據來源比如某些相對準確的舊戶籍記錄作為基數),其揭示出的嚴峻現實,遠比任何空洞的言語都更具說服力!
    劉備看著圖表上那些驚人的數字,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雖然早知徐州困頓,但恐怕從未想過,真實的情況竟然已經惡劣到了如此地步!
    “諸位大人!” 我趁熱打鐵,提高了聲音,讓所有人都聽到,“這便是徐州的現狀!這便是我等麵臨的絕境!若再不痛下決心,推行屯田,恢複生產,則不出兩年,不待外敵入侵,徐州恐將自行崩潰!屆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諸位今日所爭之蠅頭小利,與徐州存亡、與自身家族之未來相比,孰輕孰重,還望諸位……三思啊!”
    數據的力量,是冰冷而殘酷的,也是最無可辯駁的!
    麵對我擺出的這些雖然可能是推算,但已足夠駭人)數據,以及我那毫不留情的、直指核心的質問,之前那些慷慨激昂的反對者們,此刻大多都啞口無言了。
    他們可以質疑我的動機,可以指責我的“狂悖”,但他們無法否認徐州百廢待興、府庫空虛、流民遍地的事實!
    也無法反駁屯田是解決這些問題的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徑!
    陳珪老先生臉色鐵青,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卻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邊。
    我知道,在這場激烈的廷議激辯中,我已經用邏輯和數據,初步壓製住了反對的聲音!
    雖然他們心中未必服氣,暗地裏也必然會繼續使絆子。但至少,在明麵上,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反對的道義基礎和理論依據。
    現在,就看劉備這位最終決策者,是否能排除幹擾,堅定決心了!
    我的目光,轉向了主位上那位一直沉默不語、但眼神卻越來越亮的……仁義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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