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密報飛至,景升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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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無聲無息地浸染了整個新野城。
    白日的喧囂早已沉寂,隻剩下更夫單調的梆子聲,偶爾在寂靜的街巷間回蕩,提醒著人們時光的流逝。
    秋夜的風帶著更深的寒意,穿過府邸的庭院,搖曳著廊下的燈籠,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如同鬼魅般舞動。
    我獨自一人,靜坐在那間位於府邸最深處、最為隱秘的密室之中。
    這間密室不大,陳設極其簡單,除了一張堅實的木桌,幾把椅子,以及靠牆擺放的幾個上了鎖的鐵皮箱子外,再無他物。
    牆壁是用特殊材料加固過的,隔音效果極佳,確保這裏的任何談話都不會泄露分毫。
    桌案上,一盞孤燈如豆,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勉強驅散了角落裏的黑暗,卻也讓牆壁上我自己的影子顯得更加巨大而沉默。
    白日裏那種不祥的預感,如同盤踞在心頭的陰雲,揮之不去。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襄陽城,那座看似平靜的權力中心,實則早已暗流洶湧,如今,恐怕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最後時刻。
    我需要的,隻是一個確切的消息,一個能夠證實我所有猜測的信號。
    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桌麵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發出輕微的“篤篤”聲,在這絕對安靜的環境裏顯得異常清晰。
    我在等待,等待著那隻來自黑暗中的信鴿,或者說,等待著玄鏡台那無聲無息的觸角,送來最終的答案。
    這種等待,最是煎熬,如同走在懸崖邊緣,明知下一步可能就是萬丈深淵,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等待那決定命運的時刻降臨。
    就在我的耐心快要被這無邊的寂靜消磨殆盡之時,密室厚重的石門外,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的、按照特定節奏排列的敲擊聲
    ——三短,兩長,再一短。
    來了!
    我心中一凜,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眼神變得銳利而警惕。
    這聲音,是預設的最高等級警報信號之一,意味著傳遞的消息極其重要,且時效性極強。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通過一個隱蔽的窺孔向外觀察。
    門外走廊的光線更加昏暗,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穿著最普通的粗布短打,頭上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鬥笠,幾乎看不清麵容。
    他的身形中等,佝僂著背,看上去就像是城裏隨處可見的某個賣力氣的短工,或是誰家不起眼的仆役。
    若非這獨特的敲門暗號,任誰也無法將他與我那秘密的情報組織聯係起來。
    確認四周並無異常,我按照事先約定的程序,從內部打開了一道僅僅能夠容納一隻手臂伸入的狹小暗格。
    外麵那人影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迅速將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物件塞了進來,然後,幾乎沒有任何停留,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退去,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整個過程,快得如同幻覺,沒有一句言語交流,甚至連眼神的接觸都沒有。
    這就是玄鏡台的運作方式——絕對的隱秘,極致的高效,以及深入骨髓的紀律性。
    每一個環節,都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練和優化,確保情報傳遞的安全與迅速。
    我迅速關閉暗格,重新鎖好石門,拿著那個入手微沉的小物件,回到了燈下的桌案前。
    小心翼翼地解開外麵包裹的油布,裏麵露出的,是一個用特殊蠟封密封的竹筒。
    蠟封上,印著一個極其細微、需要借助燈光仔細辨認才能看清的蘭花圖案
    ——這是錦瑟親自設定的最高密級標識之一,代表著情報來源絕對可靠,且內容事關重大。
    我仔細檢查了蠟封的完整性,確認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
    然後,我從懷中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銅片,將其對準蠟封上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凹槽,輕輕一旋。隻聽“哢噠”一聲微響,蠟封應聲而裂,露出了裏麵的竹筒蓋。
    這是一種簡單的物理加密,隻有特定的鑰匙才能在不破壞蠟封主體的情況下將其開啟,確保了信息在中途不被截獲或篡改。
    屏住呼吸,我打開竹筒,從中倒出一卷用極薄的特製絹帛寫成的信紙。
    絹帛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黃色,觸手柔韌,上麵用一種隻有我和少數幾個核心成員才懂得的密碼寫著寥寥數行字。
    我湊近燈火,逐字逐句地進行解讀。
    每一個字符,都像是一把小錘,重重地敲擊在我的心上。解讀的過程並不複雜,但我的心跳卻在不自覺地加速。
    當最後一行字被解讀出來時,整個信息清晰地呈現在我的腦海中:
    “景升已歿。時:今日午時。蔡、張已控襄陽內外。公子琦危。北使在途。速決。”
    短短二十餘字,卻字字千鈞,如同九天落下的驚雷,在我耳邊轟然炸響!
    劉表……終究還是死了!就在今天中午!
    盡管對此早有預感,但當這確切的消息擺在眼前時,我依然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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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而且,比我預想的,似乎還要更快一些。
    我沒有時間去感傷,甚至連一絲為那位名義上的荊州之主感到惋惜的情緒都沒有。
    我的大腦在接收到這個信息的瞬間,便如同上緊了發條的機器一般,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景升公一死,荊州的權力平衡瞬間被打破。
    蔡瑁、張允這些外戚和本土豪族代表,果然第一時間控製了襄陽內外
    ——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已經矯詔,或者準備矯詔,立他們屬意的、也是蔡瑁外甥的劉琮為繼承人。
    “公子琦危”——這四個字更是證實了我的判斷。作為長子的劉琦,一直被蔡瑁等人視為眼中釘,如今劉表這唯一的庇護傘倒下,他在襄陽的處境可想而知,恐怕已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北使在途”——曹操的動作果然迅速!
    恐怕劉表病危的消息早已傳到他的耳中,甚至可能在他南下的決策中就已將此考慮在內。
    如今劉表一死,曹操的使者恐怕立刻就會趕來,名為吊唁,實為逼降!以蔡瑁、張允等人的心性,麵對曹操數十萬大軍的威壓,以及可能獲得的高官厚祿,選擇獻土投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速決”——這是玄鏡台給出的最後判斷,也是對我最急迫的提醒!
    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旦荊州投降,曹操大軍便可長驅直入,不費吹灰之力盡得荊襄九郡的錢糧、人口、以及最重要的——水軍!
    到那時,我們這支寄身新野的孤軍,將徹底失去回旋的餘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燈前,將那張記錄著驚天消息的絹帛湊近火焰。
    絹帛遇到火苗,迅速蜷曲、變黑,很快便化作一縷青煙,最後隻剩下一點點難以分辨的灰燼。
    我仔細地將灰燼撚碎,確保不留下任何一絲一毫的痕跡。
    情報的價值在於其時效性和保密性。在它完成使命之後,就必須徹底消失。
    密室中,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燈火,還在不知疲倦地跳動著,將我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牆壁上,顯得異常孤寂,卻又異常堅定。
    危機,已經如同懸頂之劍,轟然落下。
    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
    去見主公,去見元直,去見孔明。
    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艱難,也是最關鍵的決定!
    這新野的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而我們,必須在天塌下來之前,找到支撐下去的梁柱,或者,找到那條唯一的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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