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噬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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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
拓跋瑾聽見我們的笑聲,困惑地睜開眼。
“放心吧,雖然你母後做事狠辣,還打算對幽國出兵,但我暫時還不會要了你的性命。”我朝她微微一笑。“畢竟你家皇兄在幽國曾與我交好,所以我也不會輕易傷害他的家人。”
“皇兄?”拓跋瑾想了想。“哪個皇兄?”
我愣了愣。她竟然不知道自家皇兄潛伏幽國的事情?看來我又低估了拓跋璋的謹慎程度,這件事連自己最喜歡的女兒也瞞過了。
拓跋瑾忽然拍了拍腦袋。“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默皇兄?他五歲的時候便已離開白秦,原來是去了幽國?你們跟他熟識嗎?”
當我聽到這個名字時,心中一沉,下意識地轉向陳雅。她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隻好奇地盯著拓跋瑾看。
“你是白秦皇女,為什麽也會說幽國話?”
拓跋瑾回道:“母皇從小便教導我們說幽國話,她說將來也許會用到。”
“你說的默皇兄,他在幽國?”陳雅忽然問。“白秦的皇子怎麽可能進得了幽國?”
拓跋瑾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若不是你們女王剛剛提及,我還不知道默皇兄在幽國。”
我連忙岔開話題。“也許是我弄錯了,白秦的皇子怎麽會在幽國!”我尷尬地笑了兩聲,陳雅卻盯著我看個不停。
我轉開眼,沉默了下去。
“是誰?”她忽然開口。
我愣了愣,訥訥道:“我怎麽知道……”
“陛下,是誰?”她提高了聲量。
我默然片刻。
“是宇文默?”她卻忽然笑了起來。我從未見過她笑得如此淒然無力,像是笑,又像是下一刻便要落淚。“是宇文默對不對?難怪,我就說他有問題……”
她低下頭,飛快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我早說過他不對勁,陛下你還不信……”她努力地笑著,就像在說不相幹的人和事。“你還想瞞著我對不對?我是那麽……脆弱……的人麽……”
說到最後,陳雅捂住了臉。我上前環住她的肩膀,她的額頭枕在我肩窩,溫熱的濕意漸漸滲入我的衣衫,也像滲進了我的心裏。
拓跋瑾見此情形,偷偷在四處摸索,大概是想逃走卻怎麽也找不到通道,大惑不解之下又咬了咬牙,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朝我們慢慢挪了過來。
我一直在留意她的動靜,此刻手指一彈,一塊石頭激射而出,正中她手腕。她低呼一聲,手上的匕首落地,被陳雅飛快地拾起。
“想逃?哪有這麽容易。”陳雅的眼眶微紅,臉上已不見淚滴。她那麽快便收起了心中傷悲,倒令我心痛不忍。宇文默的身份,我當初在白秦王宮時便已有所猜測,此刻讓拓跋璋在陳雅麵前揭穿真相亦是故意為之,然而做了之後卻又有幾分後悔。陳雅雖然一直沒有接受宇文默的情意,但她心中對宇文默的感情卻已十分深厚,讓她此刻便直麵真相,實在有些殘忍。
這矛盾的心理在我心頭糾結,令我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糾結。
“其實他五歲便已到了幽國,未必與白秦還有什麽瓜葛……”說這話,我自己也覺得底氣不足。白秦國主與幽北域主之子,隱瞞身份來到天穀城,接近我和陳雅,連白秦國主也知道他和陳雅的事……這種種跡象顯示宇文默絕不可能無辜。
“陛下,不必擔憂臣。”陳雅卻像已恢複常態。“待我們回天穀城,再將這皇子揪出來算賬。”她的目光冷冽如冰。
拓跋瑾慢吞吞地挪了過來。“我保證,真不逃了。”
她摸了摸肚子。“我餓了,你們有吃的嗎?”
我和陳雅對視了一眼。
“喂,要善待俘虜啊!”她連忙道。
陳雅拿出幹糧丟給了拓跋瑾,她連忙接過,毫不猶豫地往嘴裏塞。
陳雅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果然是兄妹,連吃相都一樣。”
我本以為宇文默跟方蔚臨一樣,是在近幾年才來到的幽國,卻不曾想他在十餘年前便已進入毒瘴,在幽國隱姓埋名生活了近十年的時間。幽北域主沒有公開他的存在,大概也是怕我們順藤摸瓜查出他的真實身份。
拓跋璋和幽北域主的謀劃難道從十年前便已開始了嗎?
然而區區一個宇文默,如何在天穀城掀起風浪?
還有臨哥哥,以他的才智謹慎,難道就從未發現宇文默的破綻嗎?還是他已有所察覺,卻因為與他交好而不忍拆穿?
我的心境雜亂無緒。我被白秦國綁去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了天穀城,也不知阿淵打算如何應對?父王和母後不在,連臨哥哥也不在,阿淵獨自一人要如何麵對複雜的形勢?如今隻能寄期望於崇錦西,希望他能協助阿淵主持大局。
引開追兵之後,我們與赤尾蛇等人會合,假扮成商隊朝邊境而去。到第三天日暮時分,終於來到了幽山群麓的山腳下。
拓跋璋的軍隊早已駐紮在這裏嚴陣以待,單單等著我們送上門去。要再通過挾持人質的方法恐怕已不可行,之前能做到是出其不意,現在拓跋璋已做好萬全準備,想必一定已布置妥當好救出拓跋瑾,草率上前隻會落入敵手。
但此處也已接近幽山,諸人的異能多多少少都恢複了些,直接闖關雖不太現實,曲線救國倒還有法可想。
我正在想法通關,卻在此時感到心頭一痛,頓時冷汗涔涔而出,天暈地轉,連站也站不穩當。陳雅連忙將我扶了下來。“陛下,不舒服嗎?”
我閉眼撫額,心頭一陣翻湧,竟然嘔吐了起來。
將腹中食物吐了個七七八八後,心頭又是一陣劇痛,這劇痛深入骨骸,令我忍不住慘叫出聲,隻覺得四肢像是被人折斷,血肉像是被利刃深刺翻滾,無一處完好。
這疼痛不知持續了多久,但它來得奇怪,去得也相當徹底。
我再睜開眼睛時,已再無絲毫異常之處,四肢完好無缺,沒有傷口,隻有嘔吐之後的腸胃還稍有不適。陳雅和小金剛一左一右緊緊抓住我的手,滿臉青腫傷痕,神情卻無比擔憂。
“陛下,您現在覺得如何?”飛天羽在我對麵,她的臉上也有好幾道傷口,明顯是被指甲給刮出來的。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鮮血淋漓。
“是我幹的?”我愣愣地說。“究竟是怎麽了?”
“剛剛您嘔吐之後便發了狂。”飛天羽顯然心有餘悸。“那樣子好像要吃了我們似的,我們怕您傷到自己,才合力將您打暈了。”
“對不住了。”我歉意地朝她們看了看,又想起方才心口的那陣劇痛。
就好像徹底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又像是瀕臨死亡之前的絕望無助……這可怕的感覺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