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癡愚奸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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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五章

    我揣了兩個芝麻餅,找遍了整艘船,才在船尾的甲板上找到了崇錦西。小蛟把自己盤成一座小塔,崇錦西就坐在這塔頂,正在吹著海風發著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一氣之下跳船先走。剛想過去,我便聽見他的聲音遠遠地被海風傳了過來。

    “……說什麽?”

    我愣了愣,卻見小蛟搖頭擺尾,原來他是在跟它說話。

    “我怎麽能說?”崇錦西歎了一口氣。“她從前就說過最討厭小白臉了,如今她看見了我的模樣,還有可能喜歡我嗎?明知道她的心思,我還說出來,不是叫她為難嗎?”

    小蛟唧唧幾聲。

    “你覺得好看有什麽用?”他垂頭喪氣地拍了拍小蛟的頭。“她不喜歡,說什麽也沒用。”

    小蛟將頭靠在他懷裏蹭了蹭。

    “你不用安慰我。”他撥開它的頭。“我早就知道,她永遠不會喜歡上我。因為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隻把我當弟弟。”

    小蛟呆呆地看著他,無限憂傷的樣子。

    “你也覺得可笑吧?”崇錦西的背影顯得十分寂寥。“明明我比她還大一歲,她卻把我當成弟弟。哪怕當哥哥也好啊……”

    一陣複雜的滋味漸漸襲上我的心頭,像是他心中的苦澀順著海風蔓延到了我的心裏。

    我默默地退了很遠,才大聲地喚著崇錦西的名字跑了過去。

    崇錦西已經跳下了小蛟的身體,冷冷地對我說:“你們敘舊敘完了嗎?”

    “你誤會了。”我將手裏的芝麻餅塞給他。“天底下誰不知道金翅龍王放浪不羈最愛美人,我又算不上什麽美人,他怎麽會對我有意思?不過是試探我罷了。”

    “誰說你不——”他咳了一聲。“就算他沒那意思,那你呢?”

    我哭笑不得。“他的王府有女侍三百,在諸國更有紅顏知己無數,你覺得我會喜歡那樣的男人嗎?”

    他的唇角翹了翹,立刻又收了回去。

    “更何況,我現在一心隻想振興幽族,哪裏還有心思考慮兒女情長?”我正色道。“錦西,我們必須盡快趕回幽國,要是回得晚了,恐怕隻能眼睜睜看著阿淵娶大越公主了。”

    “你想好怎麽阻止這場聯姻了嗎?”他也收斂了脾氣,凝望著我。

    “有一個人一定能阻止。”我微微一笑。“也該回去見他了。”

    崇錦西愣了愣,眼中光茫漸深。

    在蕭澤的大船上休整了半日之後,我和崇錦西恢複了體力,船也靠了岸。蕭澤體貼地為我們準備了兩匹好馬,臨走時還依依不舍地要跟我擁抱惜別,被我給拎了回去,又無奈幽怨地對我望了半天,差點令我身旁的崇錦西再次暴走。

    最後他將不知何時從我身上順過去的騰蛇荷包又還給了我,我打開來一看,裏麵裝了那一枚曾令我心動不已,又讓阿淵白白花了五十兩金最終也沒留下的金色海珠。

    “本王曾經說過,待重逢時便將它雙手奉上。”蕭澤墨藍色的眼珠光華閃動,漂亮得如同映射著月光的寶石。也許從容貌上來說,比起阿淵和崇錦西,蕭澤要略遜了一籌,但他身上成熟的男人味,卻是前兩者無法比擬的,也難怪有那麽多女人對他念念不忘。“它是你的了。”

    渾圓的金海珠躺在我的手心,散發出誘惑的光澤。我看了它一會兒,合上掌又交還到蕭澤的手裏。

    他挑眉,顯然有些驚訝。

    “這個,還是留給澤君未來的王妃吧。”我轉過身,翻上了馬背。還想陰我?誰不知道東夏王室的隨身金珠是要贈給未來伴侶的?我若真收了他的金珠,以後想脫身也難了。

    “真不要?”蕭澤勾著唇,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它可以代表我的一個承諾,你可想好了。”

    看來他也已經猜到我早晚將有求於他。金翅龍王蕭澤看似隨意浪蕩,卻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與虎謀皮雖然有風險,卻也能帶來可觀的回報。

    我微微一笑。“澤君的承諾我自然看重,不過無功不受祿,我會用澤君想要的東西來交換您的承諾。”

    蕭澤輕笑了一聲,收回了海珠。“如此,本王便靜候佳音了。”

    小蛟放回了海裏,我和崇錦西快馬加鞭,隻花了三天便從極東之城來到了鄴城。再次回到這個曾令我倍受屈辱,卻也給我帶來轉折的地方,我的心境已與從前大不相同。

    崇錦西為我特意要在鄴城停留感到十分不解,我將之前在此處的經曆對他一說,他便沉默了許久。

    正當我以為他將要在沉默之中爆發時,卻意外地看見他露出了傷痛的表情。

    常年佩戴麵具遮去麵容的崇錦西,還沒有學會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在臉上表露。也正是因為沒有了麵具,我比從前更加真切地感覺到了他的喜怒哀愁,他的情緒寫在臉上,也寫進了我的心底。

    原來我對於他而言,竟然這樣重要。

    曾經我一直以為他和阿淵一樣,都是需要我悉心照顧的親人。如今我漸漸明白,他想要的並不是我的親情。什麽時候開始發覺他的心思?也許是密林之中的舍身相護,也許是神誕節他無意之中的呢喃,也許是神塔上那一聲飽含情意的“阿昭”,也許是水下通道時他低頭的匆匆一吻,也許是冰洞之中他蜷縮在我懷裏露出的那一抹微笑……那麽多的提示,即使遲鈍如我,也早已察覺。

    如果我不曾遇見方蔚臨,如果不曾經曆這場遽變,如果我還是原來那個肆意妄為的幽國大公主,我想我會試著回應他的感情,因為他對我而言也很重要,我不想讓他難過。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痛徹心扉的情殤之後,國仇家恨的摧折之後,男女之情,已成為我不敢,不能,也不想再去觸碰的禁區。

    “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痛扁那色老頭一頓?”我揚起手中的馬鞭,朝他輕快地笑了笑。“就當替我出氣,如何?”

    他看著我,漸漸褪去了傷痛,露出春風般柔和的笑容。

    “好。”

    對於恢複了異能的我和崇錦西而言,闖個小小的城主府根本不成問題。聽著城主在裏頭哀嚎求饒,我勾勾唇,轉了個彎去了另一個地方。

    這才是我刻意回到鄴城的目的。

    隨便抓了個侍婢,讓她帶我去了那個喜愛麵具的新夫人的房間。我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女子正對手裏的麵具癡迷地摩挲,仿佛那是她心上人的臉龐。

    “世界上有一種人,執著於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世人稱之為癡。”我冷笑了一聲。“以我隻見,你倒還不如那些癡人,因為他們執著歸執著,卻從不曾妨害他人。而你——”

    她聽到我的聲音,驚惶地回頭,像見了大怪獸似的。

    “既癡愚又奸惡。”我搖頭。“沒得救了。”

    “你……你怎麽會……”

    “我怎麽會回來?”我莞爾一笑。“當然是為了要回我的東西。”我指了指她手上的麵具。

    她連忙將麵具藏到懷裏。“休想!來人——”

    “你的人,現在恐怕來不了。”我慢慢地朝她靠近。

    她想到什麽,害怕的神情一收。“你沒有了異能和武功,還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搶回麵具。”

    我走近她,運轉靈息。在我的靈息壓製之下,所有身懷異能的人都隻能俯首,當然也包括她,旋舞。

    她是如何從祭司宮逃出來,又是怎樣做了鄴城城主的新夫人,我並不在意。我隻知道她再一次暗算了我和我們同伴們,令我們在水牢之中艱苦度日,若不是我偶然之間發現了自己的特殊之處,恐怕我們的遭遇更加不堪。

    旋舞愣了愣,漸漸露出驚恐的神色。“為什麽——為什麽我動不了?”

    我走到她麵前,輕鬆地取下了麵具。

    “還-還給我……”她麵露絕望之色。

    “我,崇昭,以幽族女王的身份,將你逐出幽族。”我伸出手指,點向她額間黯淡的紋路,輕輕一勾,她的異能紋路像被挑斷似的寸寸裂開,最終消弭於無形。

    我收回靈息,她哀鳴一聲,跪倒在地上。“你對我做了什麽?!我的腿……”

    拜異能所賜,她曾經有一雙世界上最靈活也最有力的腿。如今被徹底剝去異能,她的腿,廢了。

    “怎麽樣?”崇錦西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手裏還拎著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城主。

    旋舞看見他,麵如死灰的臉立刻多了一絲光彩。“少——”

    我趕緊塞了她的嘴,不想讓崇錦西知道她看過他的臉。

    “這又是誰?”崇錦西嫌惡地皺了皺眉。

    “是城主大人的愛妾。”我笑了笑。“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好。”崇錦西把城主往地上一丟,像丟塊破布,又嫌惡地擦了擦手。

    “既然那麽嫌棄,你還親自動手?”

    “我不是想替你出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