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合著青磚黴味鑽入鼻腔時，林小滿正用青銅手術刀撬開最後一塊鬆動的地磚。孕肚抵著潮濕的磚牆，八個月身孕讓她每彎一次腰都要扶著冰涼的磚縫喘息，腕間監測儀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光。
    "1942年青黴素原液培養記錄......"手電筒光束掃過泛黃紙頁，林小滿的指尖突然頓在某個墨跡斑駁的簽名處。祖父林仲景與陸翊生母陸明月的並排簽名下，赫然壓著張鼠疫患者的屍檢報告，暗紅色屍斑在黑白照片上蜿蜒成"血脈同源"四個字。
    地窖深處突然傳來磚塊坍塌聲。
    "林小姐比我想象中更快。"諾亞董事長周世昌的皮鞋碾過滿地青黴菌培養皿，槍口挑起她散落的發絲，"可惜你祖父偷藏的菌種，終究要跟著這間地窖......"
    林小滿突然劇烈咳嗽，掌心的磺胺藥粉隨著氣流撲向對方眼睛。這是她從三小時前就攥在手裏的底牌——當周世昌的保鏢破開衛生院大門時，她故意撞翻了藥房最上層的過期磺胺藥瓶。
    "閉眼！"趁著周世昌捂眼痛呼的瞬間，林小滿抓起冷藏箱裏祖父留下的青瓷藥罐。罐底刻著"見血封喉"的毒藤圖案，內壁卻用蜂蠟密封著五支琥珀色安瓿瓶。這是她破譯地窖磚縫密碼時發現的秘密——1942年林陸兩家用祠堂香灰過濾出的原始抗生素。
    槍聲擦著耳畔炸響時，林小滿已經將安瓿瓶紮進冷藏箱的幹冰袋。零下五十度的白霧瞬間吞沒整個地窖，三十年前鋪設的應急冷凍係統發出轟鳴，這是她昨夜修改衛生院電路時埋下的陷阱。
    "你以為凍住我就拿不到......"周世昌的怒吼突然變成驚恐的嗚咽。青銅手術刀正抵在他頸動脈上，刀柄纏著的正是陸翊那件染血白大褂的殘片。
    "您沒聞到杏仁味嗎？"林小滿將手術刀壓進半分，監測儀警報聲在密閉空間格外刺耳，"冷藏箱啟動瞬間，我打碎了二十支苦杏仁苷安瓿瓶。"胎動突然劇烈起來，她借著宮縮的力道將人逼至牆角，"知道為什麽選這間地窖？1945年日軍在這裏處決過七名藥販子，混凝土裏滲著足量的氰化物揮發物。"
    周世昌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帶來的保鏢正接二連三癱軟在地。這個懷孕的女人竟用六十年前的毒氣室布局，複刻了祖父當年的絕殺陣。
    胎心監測儀的警報突然轉為規律波動。林小滿單手解開防護服，露出纏滿醫用手套的孕肚，另一隻手將冷藏箱推到通風口："h07改良藥劑的穩定性數據，和1943年原始記錄完全匹配。"她按下手機播放鍵，陸翊臨終前的聲音從地窖擴音器裏傳出："......青黴菌第三代表觀遺傳調控證實......"
    "不可能！他死的時候......"
    "他死前七十二小時都在修改這份語音備忘錄。"林小滿將青銅手術刀狠狠紮進磚縫，飛濺的火星點燃了牆角的乙醇燈，"知道為什麽選今天攤牌？"她掀開地窖暗格，泛黃的《白銀盟約》正靜靜躺在陸翊的懷表旁，"1943年的今天，你祖父周鴻生在這間地窖毒殺了我曾祖父。"
    新生兒啼哭劃破黎明時，林小滿正用手術刀割斷臍帶。地窖應急燈將她的影子投在盟約書上，與牆上陸翊的剪影重疊成完整的簽名。趕來的警察踢開滿地失效武器時，她正將沾著胎脂的金鎖按在盟約印泥上——鎖芯裏嵌著的，正是陸翊用手術刀刻的"仁心永續"鋼印。
    "溫度異常警報已解除。"護士遞來的平板電腦上，全國冷鏈監控圖正閃爍著綠色信號。林小滿突然抓住產床護欄，青銅手術刀當啷落地——刀柄夾層摔出的照片上，二十年前的陸翊正抱著發燒的她在衛生院輸液，背景裏那麵寫滿算式的牆，正是h07分子式的雛形。
    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時，林小滿終於摸到陸翊藏在金鎖裏的信箋。那是他用化療最後階段的顫抖筆跡寫的醫囑："新生兒首劑抗生素用量：0.03kg，1942年原始配方與h07混合使用效果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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