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將法槌的回響湮沒在青灰色穹頂之下。林小滿隔著被告席的防彈玻璃，看到旁聽席最後排的陸明遠正在轉動手上的婚戒。那枚刻著"0927"的暗紋在頂燈下泛著冷光，像極了陸翊化療時留置針留下的疤痕。
    "請被告對證人證詞進行質證。"審判長的聲音從穹頂垂落。林小滿握緊青銅藥碾冰涼的棱角，被雨水浸透的體溫記錄本在掌心發燙。諾亞資本重金聘請的律師團正在播放第三段視頻——父親林振南戴著呼吸機簽署質檢報告的監控畫麵，右下角時間戳顯示的是他肝癌晚期的最後時刻。
    "反對！這份視頻..."辯護律師的聲線突然卡頓。林小滿看見冷鏈司機張國慶佝僂著背走進證人席，他後頸處暗紅色的針孔在強光下若隱若現。七天前在祖宅地窖找到的過期腎上腺素針劑，正在她旗袍盤扣裏滲出陰濕的寒意。
    "我親眼看見林振南收了諾亞的錢。"張國慶的瞳孔在攝像頭前詭異地放大，"那些抗癌藥..."他突然劇烈抽搐，指甲抓撓著喉結上青紫色的血管，像極了那夜在祖宅地窖看到的實驗兔。旁聽席爆發出尖叫時，林小滿嗅到陸明遠遞來的水杯裏漂浮著苦杏仁味——這是陸翊教她的妊娠期嗅覺記憶法。
    青銅藥碾的銅綠簌簌落在被告席桌麵。林小滿在十二台攝像機聚焦下開始拆解這件祖傳醫具，鋸齒狀的邊緣割破指尖，血珠滲進藥碾底部的雲雷紋。當第三枚鉚釘崩落時，銀元碰撞的脆響讓整個法庭陷入死寂——二十八枚刻著醫院代號的袁大頭滾落在國徽浮雕下，最上麵那枚正壓在張國慶猝死的屍檢報告上。
    "請法庭注意第三醫院2019年冷鏈記錄。"林小滿將體溫記錄本按在直播鏡頭前，陸翊化療時39.2c的體溫曲線在強光下顯影成摩斯密碼，"張師傅後頸的注射痕跡與諾亞三年前廢棄的神經控製劑吻合。"她聽見旁聽席後排傳來婚戒磕碰座椅的輕響，嬰兒監護儀突然在證物室發出刺耳鳴叫——那是她藏在旗袍暗袋裏的微型接收器在報警。
    陸明遠的水杯在法警衝上來時翻倒在銀元堆裏。林小滿看著他西裝袖口露出的鉑金表鏈，突然想起暴雨夜祖宅暗室滲出的黑色藥液。當審判長宣布休庭時，她將藥碾核心部件舉過頭頂，內側刀刻的"滿"字與新生兒腳環上的激光刻痕在鎂光燈下重疊成雙重曝光。
    "這些銀元對應的二十八家醫院..."她的話被突然切入的直播信號打斷。看守所方向騰起的黑煙裏，第三醫院的院長正從頂樓墜落，手中攥著的正是刻著"03"代號的銀元。林小滿在法警的鐐銬聲中摸到藥碾夾層殘留的體溫——36.5c，恰是陸翊臨終前在她掌心寫下的最後一個數字。
    暴雨重新澆透法院台階時，林小滿在押解車裏看到自己的通緝令。陸明遠留在旁聽席的婚戒盒裏，半張燒焦的"白銀晚宴"邀請函正在雨水裏顯影出嬰兒監護儀的波形圖。她將舌尖抵住藏在牙槽裏的微型膠卷，那裏麵錄著張國慶咽氣前用腳趾蘸血畫出的蛇形符號——正是陸氏祖宅地窖裏731部隊留下的暗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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