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城市的燈火被陰雲吞噬得隻剩下支離破碎的點點星光。林小滿站在西區舊廠外，濕冷的空氣夾雜著工業鐵鏽味，呼吸一口都帶著重壓。她手中緊握著那條神秘短信，拳心滲出黏膩的冷汗。這一次，她沒有帶任何助理，也沒通知公司高管。夜色中，她就是一枚獨行孤注。
    腳步聲在空曠水泥地麵上遊走，每一步都敲得心口生疼。經過那排廢棄機器，鐵皮鏽跡斑斑，像斑駁的過去在黑夜下暴露出最真實的疤痕。舊廠大門半掩，一道窄縫裏透出微弱燈光。林小滿停頓片刻，咬緊後牙關，將情緒壓進最深處。她推門進去時，那個等待的人影緩緩現形。
    燈光幽弱，男人側身站在老舊操作台旁，手指撥弄著一個u盤，不緊不慢地來回轉動。林小滿認出了他——趙嘉言。他的出現沒有絲毫的意外，也沒有多餘的寒暄，隻有帶著壓迫的沉靜和直白。他倚著操作台，臉上沒有溫度，眼神卻亮得像狼。
    “林總，能來這裏，說明你比別人有勇氣。”趙嘉言的聲音在廠房裏回響，每一字都冷得像剛磨好的刀鋒。
    “果然是你。”林小滿冷靜地掃視四周，試圖找到監控或埋伏的線索，卻發現這裏空得令人發慌。趙嘉言像是故意要把局勢送到她的極點，逼著她無路可逃。
    趙嘉言沒有否認，微微一笑：“不止是我。”他抬了抬手，黑暗中又走出一道瘦削的身影——陸翊。他依然穿著素色襯衫，神情卻徹底換了一副陌生的麵孔。林小滿瞳孔驟縮，內心震蕩如浪。
    “你們想怎樣？”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後背抵住冰冷牆壁。
    陸翊低頭，收斂了往日的溫和，他的目光空洞又深邃：“小滿，有些事情你終究還是要麵對。我一直在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一再錯過。”
    林小滿極力穩住身體，冷聲反問：“你究竟站在哪一邊？”
    陸翊忽然笑起來，聲音莫名冰冷：“我不站在誰那一邊。我隻信輸贏。公司這些年捧著你的，不是信任，是賭注。現在局麵已經爛到根底，你覺得你還能拯救什麽？”
    趙嘉言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擺弄u盤，語氣裏透著居高臨下的操控感：“我們真正要的，不是你的失敗，是你手裏的底牌。配合我們，對你未必是壞事。”
    林小滿死死咬著唇，冷靜將頭盔般的理智套回腦中：“你們拿了u盤、操縱了公司股東、引爆了謠言，現在又用我性命威脅，想讓我主動交出項目核心？你們低估我，也低估了所有和我並肩作戰的人！”
    趙嘉言隨手把u盤丟在操作台上，冷笑一聲：“英雄主義不是這個時代的貨幣。你太天真了，小滿。資本世界隻認結果。”
    空氣幾乎凝成實質。林小滿背後冷汗涔涔，卻不卑不亢地對視著兩位曾經的夥伴。她看著陸翊，苦澀地露出一絲笑：“如果你早說隻是為了贏，我不會留你在身邊。”
    “可你明明最懂孤獨的人都善於偽裝。”陸翊低聲反擊，目光中帶著刀鋒般的銳氣，還有微不可見的惋惜。
    趙嘉言像是玩膩了這場對峙，隨手按下操作台上的一個電鈕。工廠頂燈瞬間亮起，角落裏突然現出兩個蒙麵保鏢，帶著無聲的威脅站在門邊。
    “你可以不選，但今晚你走不出去。我們隻要項目核心算法的原始代碼和行業渠道名單。隻要你配合，這一切還可以有轉圜。”趙嘉言聲音冰冷。
    林小滿咬緊牙，眼底全是倔強與憤懣：“你以為威脅能解決一切？你以為我會在絕境中低頭？趙嘉言，你甚至不知道，我手裏還有你們漏掉的王牌！”
    陸翊眼神一黯，緩緩搖頭：“小滿，有時候越是倔強越會被利用。你忘了，普通人的對手是命運，但你今天的對手，是一群沒有命運的人。”
    林小滿摸向兜裏的按鍵，再次打量四周。外頭風聲逐漸變大，舊廠的鐵門被風吹得不斷拍響。她穩住聲音：“你們要核心技術，不如開個直白條件。難道手段就隻剩軟禁跟威脅？”
    趙嘉言聳肩笑道：“事實上，我們還有你的家人——你母親、還有你那一直隱瞞病情的父親。林小滿，你有太多軟肋，這個世界隻認資本，沒有正義。”
    就在空氣緊繃到極點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緊急的刹車聲。誰也沒料到，李曼帶著兩名警員破門而入，她聲音發顫：“所有人站住，私闖民宅、勒索威脅已被舉報！”
    趙嘉言微不可見地咬牙，陸翊眉心一跳。保鏢們下意識想阻攔，卻被警員果斷製服。電警棍揮出一圈冷光，局勢瞬時逆轉。
    林小滿終於在極度壓力下長出一口氣。李曼繞過警員，衝到她身邊，拉住了她的胳膊，眼圈赤紅：“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全公司還有很多人相信你，不會讓你孤軍奮戰到底！”
    趙嘉言和陸翊被帶離舊廠，現場隻剩刺骨冷風。林小滿癱坐在角落，李曼替她擦去額頭冷汗。破碎燈光下，兩個女人沒有說一句廢話，但眼神裏全是剛烈和劫後餘生的信念。
    門外雨勢漸大，遠處警笛聲劃破夜空，舊廠像是一個剛剛完成最終審判的舞台。林小滿看著掌心的傷痕，唇角帶出一絲倔強的笑。她知道，真正的危險或許還未結束，更深的黑暗還在等著她們。但今天的絕境，讓她再一次確信：無論陷入何種危局，隻要內心足夠堅定，總有破局的一刻。
    手機屏幕又亮起，是周栩發來的一行字：“無論什麽時候，你都不是孤島。”
    林小滿緩緩閉上眼，哪怕夜還很長，風雨未止，但她知道，屬於她和信念的戰役，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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