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邪神之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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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龍城,地下係統。
塞爾默赫終於是敲開了這生鏽的鐵柵欄,走入了這空曠的地下空間中,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腐爛的臭氣,以及各式生活汙水的腥氣。
她終於是離開了那陰森的地下通道,逃出了那裏。
得虧她的身材足夠瘦,才能在那封閉的房間中的牆壁石塊砸倒後鑽出去,進入到了雪龍城的地下係統中。
她沒有過多休息,即刻尋找著離開這地下的出口。在迷宮般的龐大的地下係統轉悠片刻後,她突然發現了一塊被人為改造起來的地方,她十分清楚雪龍城內有不少幫派在雪龍城的地下設營,就是不知道能否向他們尋求幫助了。
塞爾默赫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向著那邊走去,但願這些人並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家夥吧。
在這裏的人看到塞爾默赫後,紛紛警覺了起來,畢竟正常人可不會鑽進下水管道來到這裏。
“什麽人?!”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拉起弓箭,隔著柱子喊道。
塞爾默赫舉起雙手:“我沒有惡意。”
在他旁邊一人拉下了他拉著弓的手:“嘿,我認識她。”
那人半信半疑:“不是六指的人?”
“不是。她是那個有名的偵探,塞爾默赫·珂羅詩。”
兩人讓塞爾默赫走了過來。
“我隻是想找一條出去的路。”塞爾默赫說道。
認識她的那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狼狽的塞爾默赫,腦中靈光一現:“嘿,漢克,讓她在這裏等會,我去報告首領。”
“這麽點小事還要報告首領?”
那人頭也不回的跑向深處小房間。
塞爾默赫打量了一下這裏,高低落差的地方基本上被木板連接了起來,有不少人坐在簡陋的沙發上交談,這裏甚至還有擺著地攤的商人,人群中還不乏有穿著體麵的似乎是低等貴族的人士,簡直就像一個小集會。周圍有很多盆栽,讓這裏的空氣不至於那麽難聞。
沒過多久,剛剛的那個男人就跑了回來。
“珂羅詩女士,我們的首領要見你。”
塞爾默赫隻是看著他:“有這個必要嗎?我隻是想詢問一條出去的路,而且情況有些緊,我需要快點離開這裏。”
“這是我們的地盤,女士,當然擁有一條通往外麵的密道,但前提是,我們的首領需要同意,你才能經過那裏。”
塞爾默赫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權衡利弊,最終點了點頭,與這個男人向著裏麵走去。
進入了一間顯然是被人搭建起來的木房子,塞爾默赫四處張望了一番。前麵有一個櫃台,這裏似乎是他們吃飯的地方。
她繼續跟著男人往裏走,推開了一扇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卷宗,後麵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一臉威嚴的男人。帶她進來的那個人轉身離開,帶上了門。
他見塞爾默赫走了進來,於是站起身,繞過桌子迎接道:“歡迎,珂羅詩女士,您的名字我早有耳聞。”
“如果你想讓我加入你們的公會,那還是免了。”塞爾默赫擺了擺手,直接拒絕道。
男人笑著點頭:“我並無此意,女士。”
他走了兩步,來到一個盆栽的前麵,扭頭說道:“他們說,你無案不破,雪龍城的治安因為你的出現而加快了改善的進程。”
塞爾默赫黑著臉,默然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在大概月餘以前,我一個親信被汙蔑殺人,被關入了監牢,那件事情你似乎也有參與……我就是想問,他還要多久才會被放出來?”
“你怎麽知道是汙蔑?”塞爾默赫問道。
“當然是汙蔑,女士,徹頭徹尾的汙蔑。他從來不會隨意殺人,況且我聽說被殺的那個家夥,屍體都看不出人樣了,他絕對不是這樣濫殺無辜的人。”
塞爾默赫突然了然:“那我明白了。我現在著急出去,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等我解決了這件案子,你手下的那個人估計就會被放出來了。”
“那好,就這樣吧。”男人點頭。
“就這樣?”塞爾默赫有些驚訝,她還以為會被提出什麽條件呢。
“當然,女士。”男人讓她可以離開了,叫了一個人帶她出去。
塞爾默赫狐疑,但還是跟著一個人離開了這裏,終於是走出了這地下空間。
她辨別了一下方向,便馬不停蹄向著城內趕去,來到了就近的法庭。
路上,有人認出了塞爾默赫,一部分人跟上了她,讓一人去傳遞消息。
“嘿,女士!你是誰?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法庭後屋,塞爾默赫推門而入,直接坐到了辦公桌前,開始拿起筆,在紙張上描畫著什麽。
“女士,你再不離開,我就要喊守衛了!”執法官的助理尖聲叫道。
“趕緊閉上你那張該死的嘴!”塞爾默赫抬頭盯著那個家夥,眼神中燃燒著憤怒。
她繼續低頭,拿著羽毛筆描畫人像。
“你……”
“讓她工作。”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英武的男人走進屋,亮出了他的徽章,“赫倫茲亞審判庭。”
後麵陸陸續續進來了兩人。
助理大驚,立刻弓腰搓著手:“好的大人……當然了大人。”
塞爾默赫沒有抬頭,她的繪畫水平多少還是有一點的,沒過多久,她就畫出了一個人臉。
她舉著這張紙到那幾個來自審判庭的人的麵前。
“這,是凶手的長相。”塞爾默赫說道。
男人半信半疑的拿下那張紙,仔細打量了會。
黑發,雀斑,眼下的一顆痣。
“明白了,我會讓人將這幅畫多複製幾份。”男人收好這張紙,“在那之前,你應該還有什麽事情想說吧?”
“你們……?”塞爾默赫看著這幾個來自審判庭的男人。
“王子殿下已經下達了命令,我們是來協助的。”
……
雪諾山,訓練場,後方廣場。
“都到齊了吧?”希隆看著列陣站好的百餘名人,問貝爾特斯。
“兩百三十七人,都在這裏了。”貝爾特斯點頭道。
“怎麽多了這麽多人?”希隆看向貝爾特斯。
貝爾特斯尷尬笑道:“部分人本來在審判庭工作,但他們嫌那裏沒意思……”
“這並不是理由,貝爾特斯,他們應當成為表率,而不能放任他們破壞紀律。”
希隆歎了口氣:“來都來了,下不為例。”
“告訴他們該怎麽做吧。”希隆說道,隨後離開了這片廣場,來到前麵。
他發現有很多人圍在一塊演武場上,似乎有人正在比武,於是他走了過去。
“上啊,雷夫勒,踢他的屁股!”
“雷夫勒,幹他!”
人們呐喊的聲音此起彼伏。
希隆走近後,這才看清楚在演武場上身穿鏈甲正在對戰的兩個人。
勒瑞斯和雷夫勒。
他沒有和人群擠在一起,反而是站在外圍。
勒瑞斯正一記漂亮的揮劍讓雷夫勒的淩冽攻勢露出了空檔。
希隆雙手環抱,手指在胳膊上打著節拍。
他前麵有人猛回頭,認出了他,連忙向他打著招呼。
希隆隻是笑著點頭。
後麵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他,於是紛紛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讓他能更清楚的看到演武場上的兩人。
希隆有些尷尬,但還是向左右點著頭,走到了演武場邊。
場上的雷夫勒見到希隆,立刻站直了身體行禮,向他打招呼,而勒瑞斯並沒有收住他的腳,一腳將雷夫勒踹倒在地。
雷夫勒大怒,跳著站了起來,指責勒瑞斯不講規矩。
勒瑞斯一臉疑惑:“比試結束了嗎?”
“你這個……”雷夫勒指著勒瑞斯的鼻子,想要罵出來的話到了嘴邊。
“他說的對,比試沒結束,你也不該在戰鬥中向我行禮,這樣以後在戰場上,你遇到了我,不是要先放下和你戰鬥的敵人,轉而向我行禮?”希隆撐在欄杆上,笑道。
雷夫勒低下頭,沒有不情願,輕輕地點了點:“好吧,是我輸了。”
勒瑞斯嘿嘿一笑,舉了舉自己的右手,翻出了演武場,去脫身上的裝備了。
希隆本想著去找勒瑞斯聊聊有關亞當斯的事情,卻被周圍的人圍了起來,他們都想和王子聊聊天。
希隆無奈,總不能駁了這些年輕人的興致,畢竟他們明天就要啟程北上了,去為開始成為一名龍騎士而奮鬥。他找了個空地,讓他們圍坐一圈,開始一一與他們聊天。
漸漸的,來到這裏圍坐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對王子很感興趣。
這天下午,陽光照射在半座訓練場,而他們剛好在太陽照耀的地方。一個不知名的年輕人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加入他們,圍坐在王子殿下周圍。他從小就有著畫畫的願望,雖然比起成為龍騎士來說,這個願望不值一提,但他還是想在以後把這幅畫畫出來。
——年輕的未來的龍騎士們圍坐在陽光下,中間站著他們心中敬仰的王子。他的身軀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光,他不願意讓任何一個人被他冷落,不停的麵向不同的方向。
而後來,他的名字將被赫倫茲亞王國知曉,因為他畫出了五幅足以懸掛在祭祀王殿裏的完美油畫,這將會是其中一幅。
嘉莉娜被希隆招至身邊,和她一起與其他家族已經遷往不同王國的人們耐心作答。
這件事情最終以夕陽西下,希隆離開,畫上了句號。
他們明天都將離開這裏,往北。
人們都對王子有了新的認知。
希隆與嘉莉娜走在一起,來到了訓練場邊緣,這裏是十分不錯的觀景地,能夠看到遠山,還有腳下的森林。
“你就沒必要跟著去了吧?這麽多天,也該玩夠了吧。”希隆對著嘉莉娜說道。
“沒有啊,沒有。這裏很好玩。”嘉莉娜果斷搖頭。
希隆盯著嘉莉娜的眼睛,看出了其中躲閃與欺瞞的意味,他不由得扶額:“說說吧,是什麽讓你想留下來,要我猜的話,是一個人吧?”
嘉莉娜有些驚訝,逐漸局促了起來,雙手原本放在欄杆之上,也放到了腹前,開始打轉轉。
“你可別忘了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到雪龍城的……你是我未婚妻的候選。”希隆漫不經心道,不再看著嘉莉娜,反而望向遠方。
“希隆,我很喜歡你,但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哥哥……”
“我也一直把你看作妹妹。”
“那你肯定有辦法為我開脫的吧?”
“可我父親很喜歡你,畢竟他和你的父親曾經共同征戰過。”
嘉莉娜吸了一口涼氣,身體貼近欄杆:“我都懂,我會小心翼翼的躲著的。”
希隆有些犯難:“我本以為忤逆我父親的事,有我一個人做就夠了。”
“嘿,希隆,我知道這很難,但你也不想看到你心愛的妹妹承受兩個長輩的怒火吧?”
“一方是王,一方是邊境大公嗎?”希隆瞥了一眼嘉莉娜。
“這對你來說並不難,不是嗎?我的父親也很喜歡你。”
“你就別給我添麻煩了,嘉莉娜……”希隆歎了口氣。
“我要追尋真正的愛情!”嘉莉娜舉起手,伸向遠方,似乎想要觸及什麽遙不可及,卻又似乎觸手可及的東西。
希隆看了看嘉莉娜:“事情要是鬧大了,我也不見得能給你收場。你知道的,我並不介意你喜歡男人或是女人,畢竟人嘛,都有自己喜歡的方式。但是你要是讓你的家族蒙受非議,到時候或許王也會難堪……”
哪怕他說了這麽多,也依舊沒提這件事情可能對他的影響。
嘉莉娜點頭:“我明白。”
希隆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的舒出。
“可別在訓練過程中給我出什麽岔子啊。”
嘉莉娜頓時喜出望外,站直了身體麵向希隆:“當然!”
“先說好,除非在威脅到你自身的情況下,你不允許隨便出手。”希隆看向嘉莉娜。
嘉莉娜如同小鳥一般連連點頭。
希隆決定過幾天再向父親說明這件事,畢竟到那個時候,嘉莉娜也已經跟隨隊伍北上不知多遠了,難以追回。就先這麽糊弄一下吧。
他還是沒有忘記本來的目的,得知了亞當斯幾人的住處之後,向著他們的房間走去。
門掩著,希隆推開門,裏麵燃燒著火堆,羅立與勒瑞斯正在火堆上烹煮著什麽。嘉莉娜並未回到這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王子殿下!”羅立與勒瑞斯兩人站起身,迎接希隆的突然到來。
希隆點了點頭,走到房間裏,四處張望了一番。
“亞當斯呢?”希隆問道。
羅立與勒瑞斯麵麵相覷。
“在集會之後,他小睡了一會,就不見了蹤影。”羅立開口道。
希隆坐到了火堆旁邊的小凳子上,思索了片刻:“是嗎?”
“有什麽問題嗎,殿下?”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他最近有什麽問題沒有?”希隆看著兩人,火光躍動在他的臉上。
希隆對這兩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坐下。
“亞當斯也沒什麽問題啊,我不知道王子殿下是什麽意思……”勒瑞斯遲疑道。
“跟我說說他最近的異常。”希隆看向勒瑞斯。
勒瑞斯愣了愣,隨後開口道:“他——前幾天暈倒過一次,但事實上並沒有什麽大礙,然後就沒什麽了。”
希隆默然,不知道這消息究竟是有用還是沒用。
“抱歉,殿下,我們並不清楚您想要知道什麽。”
希隆歎了口氣,問道:“他的床在哪?”
勒瑞斯指了指一邊。
希隆走了過去,檢查了一番。
他敏銳的嗅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氣,並不是常見的香水味道,甚至可能並不是香水,畢竟一個男人,將要進行軍隊選拔的男人,怎麽可能使用香水?
他皺了皺眉。
“有什麽問題嗎?殿下?”
希隆搖了搖頭:“沒,沒事。”
他走向門外:“早點休息吧,你們明早就要開始趕路了……”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場旅途,可不怎麽好走。”
希隆離開訓練場,走到馬廄旁邊,幾名身穿製服的男人找到了他。
希隆撫摸著馬匹,問道:“什麽事?”
“殿下,塞爾默赫已經安全,她似乎是被那個連環殺人的人綁架了。”
一個人拿出一張畫像:“這是她畫的凶手長相。”
希隆拿過畫像,瞥了一眼。
“目前還沒找到。”
希隆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找三個人。亞當斯,以及這幅畫像上畫的人,還有一個……黑色鬥篷下披甲的人。”
“是。”
希隆後退兩步,讓這幾人騎馬離開。
他摸了摸下巴。
偷劍槍?難道是想偷他的那一把?但晚上那個人明明一直在他的視線之中,以他那大搖大擺的姿態,怎麽也不可能潛入王庭。
況且,他的劍槍,也從來沒有存放在什麽隱秘的地方。
他扭頭看向雪龍城的方向,那裏,高聳的兩座還在施工的塔樓。
夜幕漸漸降臨,星點逐漸閃爍,明月高懸。
訓練場的年輕人早早熄了燈,進入了睡眠。
亞當斯遲遲未歸。
讓勒瑞斯與羅立有些擔憂。
嘉莉娜似乎並不關心這些,隻是在燭燈下默默看著書,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小姐。
……
雪龍城,某處幽深的地下空間。
裸體的女人站在血池邊,手上拿著劍槍,一臉不解。她的腿部被血液染紅。
身後的腳步聲傳來,她猛然回身,將手上的劍槍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我覺得你欠我們一個解釋,噢,你隻是個可憐騙子,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和我一樣的野心家。”女人眼中紅光閃爍,“這把武器……沒有絲毫的奇異之處。”
“蠢貨,你偷錯了東西。”似男似女的聲音從黑色的鬥篷下方傳來。
“是嗎?那龐大的武器庫的收藏中,僅有這一把你說的這種武器。”女人動了動手裏的劍槍,對她來說,這把武器有些沉了,“是你說這是王子的武器,我才去王庭裏找到的。”
“這並不是王子的那一把,僅僅隻是普通的劍槍而已。”
“劍……槍嗎?”女人看了看手裏的長杆,“無所謂了,你還是把你的血液也奉獻出來吧。”
她的眼中凶光畢露,雙手猛然用力,順著眼前那個人的肩膀就要砍斷他的脖子。
那人身形頓時化作流光,出現在後麵。
女人手裏的劍槍頓時砸在地上。
“謔,你還是個術士。”女人看著那個人。
“說到底,你隻是個腦子不正常的神棍罷了,偷東西都能偷錯……”
女人丟下了手裏的劍槍,伸出一根染血的手指,指向那個人。
“鮮血荊棘——”
她身後的血池裏,迸射出數根尖刺,刺向那人。
“如果你想完成你那什麽狗屁儀式,你還有機會,但你隻能靠你自己了。”
女人頓時勾起手指,那些血刺停在空中。
“王子的劍槍,擁有絕對的禁忌力量,那是你完成儀式必不可少的一環,拿到它,你就能獲得你從未想象過,也無法奢求的力量。”
“這怎麽看,你都是想讓我和王子作對,你以為我會蠢到被人指使嗎?我怎麽知道你說的話的真假?”
“你沒什麽時間了,不是嗎?與其質疑我的話語的真假,不如自己去找出來。”那人嗤笑兩聲,“我已如同約定所言,在那天幫你引開了王子,而你沒有把握住機會……我明天就會離開,往後,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女人冷著臉,雙眼紅光更加耀眼:“我並不覺得我們是同路人。”
“當然不是,隻是你的行為,剛好與我的需求重合,我並不介意幫你這個忙。”
“王子怎麽會擁有禁忌的力量?”
那人哼笑兩聲:“王子的強大,你得自己去感受了。總之,他的劍槍還在這座城裏,找到它,拿走它,最好毀了它。”
他的身形再次化作流光,消散在這裏。
女人哼了一聲,低頭看著地上的劍槍,她放下了手指,懸浮在空中的血液頓時落了下來。
她抬腳,用腳趾撥弄著槍杆。
“無聊。”
她轉身,走入血池,捧起鮮血,澆在自己的胸上。
“父神,您的降臨之日……我會獻上一切,讓那一天提前到來。”
她猶如鮮血中盛開的花朵,張開雙臂,在血池中旋轉。
她蹲下來,在血池中撈出一隻斷手,舉起來查看了一番。
“這隻手還不夠完美……不是嗎?我偉大的父神。”
她用力將它捏碎,竟是直接同化成了血水。
女人突然感覺一陣恍惚,隨後頭腦一陣劇痛。
她嬌嗔道:“不……父神,您在責怪我嗎?她隻是從這裏逃出去了,但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是嗎?她的心髒會是您降臨前最偉大的贈禮!”
女人臉上頓時湧上一抹潮紅,她開始揉捏自己胸部,吮吸粘在手指上的血水。
“父神……我愛您……”
……
希隆回到了王庭,路過花園,偶然看見了兩道身影。
他們從來到這裏,幾乎就一直沒和任何人交流過,隻與他有過一次隱秘的談話,但希隆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情報。
來自弗勞埃爾王國,北山的斷罪者。
希隆走了過去,問道:“即便是神的追隨者……你們不用休息麽?”
這處花園,向來是王庭貴婦們樂意花上一下午的時間徜徉的地方,這裏雖然沒有露台上的視野好,但仍是一個能夠看到大半個美麗的雪龍城的地方,更何況,這裏還有來自不同地方的花植,大致的布局參考了原王都維辛西的花園結構。維辛西,在無數的稱謂裏,可是有著“空中花園”的名號。
一位斷罪者看了看希隆,隨後又看向前方:“……這不像我們這個時代能擁有的城邦。”
“但它確確實實的就在這裏。”希隆說道。
另一位斷罪者站在花簇旁,輕聲道:“這裏的夜空很不錯。”
“北山上的夜空應該更美吧?”希隆坐到了長椅上,看著眼前兩位沒有敵意的神明使徒,他頗為放鬆。
“天空的夜空,與城鎮的夜空,兩者一起,很好。”
希隆有些不理解他們的話語,說到底,他也隻是對現如今的蘇爾維爾語熟練罷了,斷罪者說的語言,怎麽看都有些古老,與如今的語法不太同,雖然大體意思能理解,但組合成一句話來,還是要花點時間思考。
“你們不準備離開嗎?”希隆將右腿放到左腿上。
“王子,這是在,驅逐我們?”
希隆笑道:“並無此意,如果那些家夥都是像你們這樣的客人的話,我還是很歡迎的。”
“我神並無旨意,敦促我們早日回去。或許,我們更想,在這裏多呆一會。”
希隆饒有趣味的看了看兩位斷罪者:“幾百年,或者幾千年?你們活了如此之久,還會保留有人類的情感嗎?”
“算上因為那覆世的溯時魔法,其實近萬年了。”一位斷罪者說道。
“你們這些擁有意識的,還能夠活過那被溯時魔法覆蓋的三百年的,是都能感知到嗎?”
“輪轉十數次,才如夢方醒。”
希隆點頭,思索了片刻:“所以北山之主,是真的希望讓我來打破這個溯時魔法是吧?”
“我神……與諸神不同。”
希隆默然,笑而不語。
“王子,為何如此強大?”
希隆抬頭,瞥向那個傳出聲音的斷罪者。
“王子,在神話時代,必能登神。”
希隆笑著擺手:“恭維的話就不必多說了吧,我可沒那麽神。”
“令人慚愧。”
希隆聽說過,傳說中的斷罪者,都是普通的人穿上了神賜的盔甲。
“或許我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希隆輕聲道,仰起頭,看著遠方夜空。
“先不提那麽遠的事情了。”希隆笑了笑,“我倒是想問問,你們能否感受到雪龍城裏,有異樣的信仰之力在獻祀神明?”
斷罪者沉默了良久。
“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