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隍廟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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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三刻,城隍廟的銅鍾被狂風撞得嗡嗡作響。沈逸風握著 “幽冥令” 的手心沁出薄汗,目光掃過殿內蛛網密布的泥胎神像。蘇清瑤的折扇在他肩頭上敲出 “啪啪” 兩聲:“呆子,盯著財神爺的元寶看什麽?難不成想劫富濟貧?”
“我在想,幽冥殿主選這種地方見麵,莫不是想求個死得其所?” 沈逸風話音未落,頭頂梁木突然發出 “咯吱” 悶響。兩人同時閃退,隻見一口黑漆棺材從房梁墜落,“轟” 地砸在香案上,濺起半尺厚的灰塵。
“好隆重的迎客禮。” 蘇清瑤揮扇驅散煙塵,卻見棺中滾出一卷羊皮紙。沈逸風拾起來展開,血色字跡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眶生疼:“沈破雲與本座之約,因蘇清瑤之故……” 後半句被利刃劃得支離破碎,最後落款處蓋著枚模糊的印章,竟與蘇清瑤玉佩背麵的紋路別無二致。
“這是…… 父親的字跡。” 沈逸風指尖發抖,突然聽見蘇清瑤倒抽冷氣的聲音。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棺材內壁用朱砂畫著幅詭異圖騰 —— 展翅的玄鳥腳下踩著顆骷髏頭,而玄鳥的喙部,分明是蘇清瑤玉佩的形狀。
“砰!” 廟門突然被狂風撞開,十八具紙人抬著頂花轎飄了進來。轎簾無風自動,露出裏麵端坐著的 “新娘”—— 正是昨晚亂葬崗的小乞丐傀儡!傀儡手中抱著個金光閃閃的匣子,匣子上貼著黃符,赫然寫著 “閻王帖” 三個大字。
“沈公子,接帖啦!” 傀儡突然開口,聲音尖細如夜梟。蘇清瑤折扇脫手飛出,扇骨精準點中傀儡咽喉穴位,卻見那傀儡 “咯咯” 笑著原地轉圈,竟從七竅冒出白色煙霧。沈逸風揮劍劈開煙霧,劍鋒卻砍了個空,定睛一看,十八具紙人已將他們團團圍住,手中紙幡上寫著 “生魂速來” 四個大字。
“是‘幽冥引魂陣’!” 蘇清瑤從袖口甩出三把透骨釘,釘入最近的紙人眉心,“這些紙人沾了生魂血,得用純陽之物破陣!” 話音未落,她突然看見沈逸風腰間的 “影月劍” 泛起微光 —— 劍柄處嵌著的月光石,正是江湖傳聞中能驅邪的寶物。
“呆子!快用劍畫北鬥!” 她踢飛撲來的紙人,順手扯下鬢邊金步搖擲向房梁,“我去斷了他們的引魂線!” 沈逸風依言揮劍,劍尖在地麵劃出北鬥七星圖案,月光石的光芒如漣漪擴散,觸碰到的紙人紛紛冒起青煙。與此同時,蘇清瑤已躍上房梁,發簪挑斷了係著紙人的蛛絲 —— 原來整座城隍廟的房梁都被蛛網狀的細線覆蓋,每根線都連著一具紙人。
“小心!” 沈逸風突然看見煙霧中閃過一道黑影,揮劍擋在蘇清瑤身前。“當” 的一聲金鐵交鳴,幽冥殿二堂主的鬼臉麵具在塵埃中若隱若現:“沈逸風,你果然來了。還有你……” 他轉向蘇清瑤,聲音裏帶著幾分戲謔,“我的好妹妹,別來無恙?”
“誰是你妹妹!” 蘇清瑤後退半步,卻撞上身後的泥胎神像。二堂主摘下鬼臉麵具,露出左眼角的朱砂痣 —— 正是昨夜客棧中給棺材釘鐵釘的獨眼掌櫃!他抬手扯掉脖子上的銀鏈,露出裏麵刻著 “冥” 字的玉佩,與蘇清瑤腰間那塊竟如出一轍。
“蘇清瑤,你以為自己是 orphan?” 二堂主冷笑,“二十年前,你娘帶著你逃出幽冥殿,若不是我在你玉佩裏藏了追蹤符,哪能讓你活到今日?” 他抬手拋出個銅鈴,鈴聲響起的刹那,地上的紙人突然集體站起,手中紙幡無風自動,“看看這圖騰,看看你玉佩的缺口 —— 你才是幽冥殿正統繼承人,該坐在那祭壇上的人是你!”
沈逸風隻覺腦中轟然作響,下意識握住蘇清瑤的手腕。她的掌心一片冰涼,卻在觸到他溫度的瞬間驟然收緊。“別聽他胡說!” 蘇清瑤咬牙道,“我娘臨終前說過,我爹是被幽冥殿害死的!”
“你娘騙了你。” 二堂主拋出匣子,“打開看看,裏麵是你爹的臨終遺書。” 沈逸風遲疑著掀開盒蓋,裏麵果然躺著卷羊皮紙,字跡與棺材裏的殘頁如出一轍。當看到 “瑤兒乃本座與愛妻所生” 那句時,蘇清瑤猛地轉身撞向神像,卻聽見 “哢嗒” 一聲機括輕響,神像背後竟露出條暗門。
“抓住她!別讓繼承人跑了!” 二堂主暴喝一聲,紙人如潮水般湧來。沈逸風揮劍護在蘇清瑤身前,卻見她突然轉身拽住自己手腕,一同跌進暗門。身後傳來紙人撞擊石壁的悶響,緊接著是二堂主的怒吼:“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暗道裏彌漫著潮濕的黴味,沈逸風摸出火折子照亮,隻見石壁上刻滿了與棺材內相同的玄鳥圖騰。蘇清瑤忽然指著前方驚呼:“看!” 一座巨大的祭壇出現在通道盡頭,中央供奉著幅泛黃的畫像 —— 十四五歲的少女身著華服,腰間掛著與她 identica 的玉佩,眉眼間竟有七分與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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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我?” 蘇清瑤踉蹌著扶住祭壇,指尖觸到畫像下的碑文:“幽冥殿主之女蘇清瑤,生於戊申年……” 她猛地扯下腰間玉佩,按在祭壇凹槽中,隻聽一陣齒輪轉動聲,祭壇下方升起個石匣,裏麵靜靜躺著半塊令牌,與沈逸風手中的 “幽冥令” 嚴絲合縫。
“原來‘幽冥令’要成對使用。” 沈逸風喃喃道,突然聽見頭頂傳來腳步聲。蘇清瑤拽著他躲到祭壇後方,卻見二堂主帶著四名黑衣人闖入,手中提著的燈籠上印著 “冥” 字圖騰。
“快搜!找到繼承人,咱們就能掌管幽冥殿!” 二堂主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癲狂,“當年老殿主偏心,把位子傳給那賤人,現在終於輪到咱們翻身了!”
“等等,” 一名黑衣人突然指著畫像,“這畫像怎麽有點像…… 剛才那女的?”
“廢話!她就是老殿主的種!” 二堂主踢了踢祭壇,“當年老殿主被沈破雲重傷,臨死前把令牌分成兩半,一半給了那賤人,另一半……” 他突然頓住,目光落在沈逸風藏身的方向,“就在你手裏吧,沈逸風?”
沈逸風握緊劍柄正要衝出,卻被蘇清瑤死死按住。她從袖口掏出枚煙霧彈,衝他比了個 “三” 的手勢。三、二、一 —— 煙霧炸開的瞬間,兩人同時躍出,沈逸風的劍抵住二堂主咽喉,蘇清瑤的透骨釘已封死其餘黑衣人的穴道。
“說,我父親到底怎麽回事?” 沈逸風咬牙道。二堂主卻突然冷笑:“你以為沈破雲是正人君子?當年他為了搶奪‘幽冥令’,親手刺傷老殿主,卻沒想到老殿主把秘密刻在了令牌裏……”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血,“來不及了…… 幽冥殿的新主人…… 已經來了……”
話音未落,他便斷了氣。蘇清瑤蹲下身翻開他眼皮,瞳孔裏果然浮著青黑色斑紋 —— 是 “見血封喉” 的毒。暗道深處突然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沈逸風扶起她正要離開,卻見祭壇上的畫像突然緩緩轉動,露出背麵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是……” 蘇清瑤湊近火光,“是我爹寫的日記?‘沈兄破雲所言極是,幽冥令內藏……’” 字跡到此為止,顯然被人刻意刮去。沈逸風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 “幽冥殿背後有更大陰謀”,伸手按住兩塊令牌拚接處 —— 那裏果然有個極小的孔洞,像是要插入什麽東西。
“你的發簪!” 他突然看向蘇清瑤,“簪頭的形狀是不是和這孔洞一樣?” 蘇清瑤一愣,拔出發簪插入孔洞,隻聽 “哢嚓” 兩聲,兩塊令牌竟融為一體,發出耀眼的青光。青光中,無數細小的文字浮現在空中,卻在他們看清內容前迅速消散。
“糟了!有人用‘天機不可泄露’秘術!” 蘇清瑤拽著他衝向暗道口,“先離開這兒,晚了恐怕……” 話未說完,整座城隍廟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的磚石紛紛墜落。沈逸風揮劍劈開碎石,護著她衝進正殿,卻見陽光中站著個身披黑袍的身影,手中握著柄與 “影月劍” 形製相同的長劍。
“沈逸風,別來無恙。” 黑袍人摘下麵罩,露出與沈破雲有七分相似的麵容,“我是你二叔,沈破天。”
蘇清瑤的折扇 “啪” 地掉在地上,沈逸風隻覺腦中一片空白。二叔?他從未聽父親提過有親兄弟!而更讓他震驚的是,沈破天手中的劍鞘上,竟刻著與 “影月劍” 配對的 “追星” 二字 —— 那是當年父親與好友共同鑄造的雙劍!
“父親他……” 沈逸風聲音發顫。沈破天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風兒,跟我回家吧。你父親的事,我慢慢告訴你。還有你……” 他轉向蘇清瑤,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幽冥殿的繼承人,咱們也該聊聊了。”
城隍廟外,狂風卷起漫天黃沙。蘇清瑤彎腰撿起折扇,卻發現扇麵上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三更天,西街老槐樹,找老丐。” 她抬頭看向沈逸風,卻見他正與沈破天激烈爭論著什麽,陽光穿過他的發絲,在眉間投下一片陰影。
江湖果然如棋,而他們的棋子,似乎從一開始就被擺上了最複雜的棋盤。蘇清瑤摸了摸腰間空蕩的玉佩位置,突然想起二堂主臨死前的話 ——“幽冥殿的新主人已經來了”。這個新主人,究竟是她,是沈逸風,還是突然出現的沈破天?
當三人走出城隍廟時,街角的糖葫蘆老漢突然衝他們眨了眨眼,推車上的旗子被風吹得翻轉,露出背麵的骷髏吞月圖案。沈逸風握緊手中的 “幽冥令”,隻覺令牌發燙,仿佛有一團火在掌心燃燒。蘇清瑤則悄悄將那張寫著密約的紙條塞進袖口,指尖觸到早上出門前塞給沈逸風的桂花糖 —— 不知何時,那糖竟被他換成了塊帶血的碎帕,上麵用劍刻著 “小心二叔” 四個字。
暮色四合時,三人住進了沈破天安排的別莊。蘇清瑤躺在客房床上,望著窗外的一輪彎月,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壓低的爭吵聲。她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卻見沈逸風站在月光下,手中握著柄匕首,正是今天在暗道裏撿到的 —— 刀柄上刻著 “追星” 二字,與沈破天的劍鞘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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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匕首,為什麽會在二堂主手裏?” 沈逸風的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尖銳,“還有,你為什麽會知道城隍廟的密道?父親臨終前說,幽冥殿背後有更大的陰謀,是不是和你有關?”
沈破天沉默良久,終於歎了口氣:“風兒,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但我可以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沈家,為了江湖正義。” 他轉身走向陰影,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明日一早,我會帶你們去見一個人,他會告訴你所有真相。”
蘇清瑤退回屋內,心跳如鼓。她摸出懷裏的半塊令牌,借著月光仔細端詳,突然發現邊緣有處極小的凹陷 —— 那形狀,竟像是一滴眼淚。窗外傳來貓頭鷹的夜啼,她想起白天在祭壇上看到的畫像,那個與自己相似的少女眼中,似乎也含著這樣一滴淚。
江湖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而她和沈逸風,就像兩隻被卷入漩渦的蝴蝶,看似自由,卻早已被無形的絲線操控。但有一點她很清楚 —— 無論真相如何,她都不會讓沈逸風獨自麵對。就像他說的,有些事,必須一起查清楚。
三更梆子響過,蘇清瑤換上夜行衣,從窗口躍出。西街的老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樹下果然蹲著個老乞丐,正是白天城隍廟外的糖葫蘆老漢。“小娘子,” 老漢遞來個油紙包,裏麵是塊發黴的餅子,“吃了它,你就知道該信誰。”
她咬開餅子,裏麵掉出半張紙條,上麵用朱砂寫著:“沈破天,幽冥殿叛徒,二十年前弑兄奪劍。” 字跡還未幹透,散發著刺鼻的氣味。蘇清瑤握緊紙條,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轉身一看,沈逸風舉著盞燈籠站在月光裏,臉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複雜表情。
“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晃了晃手中的燈籠,燈麵上畫著與老乞丐推車上相同的骷髏吞月圖案,“其實從昨晚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那個獨眼掌櫃的‘紫燕釘’反著插,而我在父親的卷宗裏見過,這是幽冥殿叛徒的標記。”
蘇清瑤看著他眼中的堅定,突然想起早上塞給他的桂花糖。原來他早就發現了異常,卻一直不動聲色地追查。江湖果然處處是陷阱,但至少,他們還有彼此可以信任。
“現在怎麽辦?” 她輕聲問。
沈逸風握緊她的手,燈籠的光芒在兩人相觸的指尖跳動:“先去見那個能告訴我們真相的人,然後……” 他抬頭望向夜空,銀河橫跨天際,宛如一把出鞘的長劍,“然後,我們要親自揭開這張陰謀的網,無論它背後是誰。”
老槐樹的枝葉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為他們的決定鼓掌。蘇清瑤突然笑了,從袖口掏出塊桂花糖塞進他嘴裏:“呆子,先說好,要是遇到危險,你可不許再像今天那樣傻愣愣地擋在我前麵。”
“知道了,” 沈逸風咬碎糖果,甜味混著血味在舌尖散開,“但你也要答應我,不管真相如何,都要記得 ——” 他頓了頓,月光照亮他泛紅的耳尖,“你永遠不是一個人。”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三更已至,小心匪盜 ——” 兩人相視而笑,身影漸漸消失在月色中。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別莊的屋頂上,沈破天正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手中把玩著枚刻著 “冥” 字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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