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莫裏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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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馬的風肆意地吹拂著,時毓崢和許輕鳶迎著陽光肩靠著肩坐在遠處的石墩上欣賞波光閃耀的少女噴泉。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玩得如此盡興了。”靠著靠著許輕鳶忽然閉上眼睛輕聲開口,“感覺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考慮,隻需要覺得開心快樂就好。”

    陽光下她唇角的笑容幸福而甜美,時毓崢愉悅地勾了勾唇:“喜歡?”

    當然喜歡!”許輕鳶睜開眼睛看向笑容清俊的時毓崢不假思索地回答。

    來到意大利已經將近兩周,她跟著時毓崢從熱內亞到威尼斯,再從威尼斯到梵蒂岡,最後到達羅馬,白日裏兩人沿著名勝隨著心情四處遊覽,到了夜間就牽手回到酒店休息,然而除了剛到意大利的那個中午,她與時毓崢再沒有同住一個房間。

    這段時日許輕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時毓崢的隱忍和克製,每一次情到濃處的失控都昭示著他對自己強烈而又深切的渴望,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尊重她,為她選擇了忍耐。

    每每想到這一點,許輕鳶的心都無比的心疼和柔軟,因為從他的一言一行中,她能夠感覺到他對她的愛和在乎,還有他漠然清冷外表下隱藏得很好的擔憂和不安。

    要不,下一次她表現得順從主動一點。

    許輕鳶慎重地考慮這個可能,畢竟重活一世她對是否在婚前發生關係已經沒有前世那麽執著,這樣或許他的心底也不會如此不安。

    陽光明晃晃的,兩人之間的氣氛融洽、靜謐而溫馨,許輕鳶把頭靠在時毓崢寬厚的肩膀上,靜靜地聆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唔,明天我們去哪裏?”許輕鳶的聲音裏滿是期待。

    佛羅倫薩。”時毓崢清冷如玉的瞳眸深了一深,俊美疏淡的麵容上罕見地浮現出幾分掙紮和猶豫。

    然而所有這一切僅僅隻是轉瞬間的變換,很快他的神色又恢複如常。

    這個決定是他一早就定下的,拖了這麽久,他不想也不會讓自己反悔,雖然他和許輕鳶之間從未說過愛這個字眼,但他相信他們的感情不會因為這三年的分別而有任何的改變。

    更何況現在的交通便利,他可以抽時間過來意大利看她。

    初夏的天空湛藍而高遠,成群的白鴿“撲棱棱”地從宏偉壯麗的宮廷前飛過,直到夕陽西下,遊人散盡,許輕鳶才戀戀不舍地和時毓崢回到這幾日入住的酒店。

    酒店位於羅馬最繁華的主街道上,外表和裝飾都富有著強烈的歐式風格,兩人到頂樓的餐廳用過豐盛美味的晚餐後,許輕鳶懶洋洋地窩在時毓崢懷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欣賞著落地窗外繁華美麗的夜景。

    時間在璀璨迷人的霓虹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中慢慢流逝,玩了一天的許輕鳶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許久沒有聽到她的說話聲,時毓崢微低頭看到的就是她安靜美好的睡顏。

    走廊裏靜悄悄的,時毓崢小心翼翼地抱著許輕鳶進入隔壁屬於她的房間。

    他緩慢地把她放在酒店的大床上,再耐心地幫她換好睡衣,掖好被角才在她白皙細膩的額頭上落下一個珍而重之的輕吻:“輕鳶,晚安。”

    房間裏靜靜的,許輕鳶隻覺得全身都像墜在柔軟舒適的雲朵裏,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道滿足的笑弧,似是在回應時毓崢輕柔珍惜的晚安吻。

    床頭的壁燈淺淺地暈染出亮光,昏黃的光線裏時毓崢站在床頭凝視了她半晌才起身關門出去。

    淩晨一二點,端著高腳酒杯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站了兩個多小時的時毓崢漠然地撥通了孫啟的電話。

    孟家運輸公司的散股收得如何?”時毓崢的聲音清醒而冰寒。

    到意大利的第三天孫啟就把調查到的有關孟婉怡最近行事的資料發到了他的郵箱。

    當時讓人調查她隻不過是不想放過任何一絲的可能,沒想到真正調查出來的資料卻清清楚楚地證明了時毓崢的猜想。

    孟家,當初看在秀秀的份上他放過了他們一次,沒想到時至今日他們居然還敢對他,甚至對他身邊的人下手。

    既然他們先招惹他,就不要怪他不留絲毫回旋的餘地。

    除了幾個死忠於孟洋的,其他散碎的股份都已經收購到手,一共加起來占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九。”

    對於時毓崢的吩咐,孫啟執行的很是迅速徹底。

    孟洋偷稅漏稅,非法走私奢侈品的證據找到了嗎?”透明的玻璃酒杯輕碰了一下身前的落地窗,時毓崢抿一口紅酒,輕慢淡漠地勾了勾冰冷的唇角。

    已經找到了,睿哥剛剛托人交給我,照片,賬冊,往來聯係和銷貨的渠道一樣不少。”孫啟一邊翻著手上的證據一邊清晰簡練地回答。

    很好,股份交給趙睿操控,等趙睿徹底掌控孟洋手中的運輸路線後暗地裏把所有有關孟洋犯法的證據都交給孟洋的競爭對手。”沒有任何感情地說完這段話,時毓崢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隻睡了三四個小時的時毓崢沒有任何異常地和許輕鳶坐車到達佛羅倫薩,而這裏將會是他們回國前遊玩的最後一個城市。

    佛羅倫薩不愧是極為著名的世界藝術之都,身處在這裏許輕鳶隻覺得濃厚的藝術氛圍撲麵而來,大街小巷裏遍布的醇鬱文化因素讓她幾乎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毓崢,我們去那裏吧。”許輕鳶護著頭上寬大的帽子指著不遠處恢弘大氣的建築興致勃勃地開口。

    對上她布滿期待的眸子,時毓崢腳步微頓,搖了搖頭:“我們先去見一個人。”

    今日一早他就已經與莫裏蒂約好見麵的時間,而未來三年莫裏蒂會成為許輕鳶的導師,他不希望第一次見麵,許輕鳶就在莫裏蒂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見人,難道你有朋友在這裏。”許輕鳶驚訝地看向時毓崢,她一直以為像他這樣淡漠清冷的人有趙睿、顧意和曲光明這三個朋友就已經夠奇跡的了,卻沒想到在意大利也有他的朋友。

    不是朋友。”聽了許輕鳶的話,時毓崢含笑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卻再沒有下文。

    不是朋友?

    許輕鳶任由時毓崢牽著,一邊走一邊暗地裏奇怪,既然不是朋友為什麽一到佛羅倫薩就要先去見他,這不是莫名其妙嗎!

    不過奇怪歸奇怪,許輕鳶還是乖乖跟著去了時毓崢要去的地方。

    導師。”大氣而富有藝術氣息的別墅裏,金發碧眼的英俊男子提著簡單的行李恭敬地稱呼坐在沙發上頭發已經斑白的嚴苛老者。

    安格斯,你回來了。”見到自己唯一的學生,莫裏蒂嚴苛的神情放鬆了幾分,他一生致力於珠寶設計,從未娶妻,也沒有孩子,因此對安格斯這個學生難免會慈愛一些,畢竟他隻是為人嚴苛,不好相處,並不是真的沒有感情。

    導師您電話裏說要給我收個學妹,我好奇之下當然要趕回來看看。”安格斯把行李放到桌子上笑著和莫裏蒂開玩笑。

    他成為莫裏蒂的學生已經有五年時間,這五年足夠他真正地了解自己的導師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日常的生活上莫裏蒂的要求並不高,但在珠寶設計方麵他的要求絕對算得上苛刻,即使現在成就如他,他知道導師依舊是有些失望的,不是他不夠出色,而是他不能夠真正繼承導師在設計上的精髓,和導師充滿了鮮活生命力的設計相比,他的設計更偏向於奇巧獨特和對時尚的深邃表現。

    他也曾想找一個更能符合導師要求的學生,可惜卻被導師嚴詞拒絕了。

    現在終於聽到導師說要再收一個學生,他簡直高興的不行,這不,早上一接到消息他直接就從米蘭回來了,工作不急於一時,珠寶展會以後也還會有,可是導師的事情卻遲不得。

    他可是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夠讓固執的導師打破自己一生隻收一個學生的誓言。

    把行李放到房間裏。”莫裏蒂收起手中的報紙,看了一眼安格斯,又看了看桌子上隨意擺放著的行李道。

    既然他答應了收許輕鳶為學生就會認真負責地教導她,而第一次見麵對大家以後的相處來說很重要,他當然會慎重對待。

    我們到底來見誰?”看著大氣而富有藝術氣息的別墅,許輕鳶終於忍不住再次出聲詢問。

    然而還未等時毓崢回答,別墅的大門已經自動打開,許輕鳶跟著時毓崢走進去,抬眼看到的就是金發碧眼的英俊男子。

    安格斯是替導師出來迎接客人的:“兩位午安,導師已經在家裏等候多時了。”

    他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優雅地帶著兩人到客廳裏落座。

    許輕鳶可以說是暈乎著進去的,安格斯和莫裏蒂的長相她太熟悉了,她曾不止一次地在報紙、雜誌和電視上見到過兩人,而莫裏蒂可以說是她最崇拜的設計師,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見到他,還是在這麽突然的情況下。

    然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更是讓許輕鳶感覺到了驚嚇。

    莫裏蒂教授,世界著名的傳奇珠寶設計師居然收她做他第二個也是唯二的學生。

    一直到晌午離開別墅,許輕鳶還處在震驚之中,進去後他們僅僅隻是坐在客廳裏簡單地聊了幾句,時毓崢和莫裏蒂就直接定了她去佛羅倫薩珠寶設計學院報到的時間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在她茫然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四人一起愉快地用了午餐,再出來她就成了莫裏蒂板上釘釘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