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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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不讓太虛鏡的線索就此中斷,梅花毅然施術喚醒了袖中沉睡的陰玉。
    她屏息凝神,調動起全身的靈力,將陰玉騰空而起,置於桃花塢的上空。
    陰玉在她的驅使之下,迅速地發生變化,很快形成了一個碗口般大小的,黝黑的黑洞。
    起初梅花還擔心陰玉是否會受陽雷的影響,無法判斷出陽玉的位置。
    所幸,兩塊勾玉之間的距離足夠近。陰陽相吸的特性,使得它很快就捕捉到了陽玉的存在。
    陰玉開始持續不斷地抽取陽玉的力量,與此同時,得到靈力填充的黑洞也停止了繼續擴張。
    二者的力量相互交融,逐漸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呈現出陰陽調和的奇妙景象。
    白狐體內的那股銀光,如同被抽絲剝繭一般,逐漸削弱,最終消失不見。
    梅花懸著的心尚未來得及落下,突然之間,一道紫色的雷電猛地改變了軌跡,“砰——”的一聲轟然而下,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腳邊。
    地麵瞬間被轟出一個的巨大的石坑。梅花的身體也隨之一震,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天道在警告她。
    而後,接連幾聲急促的轟鳴響起,喚來了更大的驟雨。
    梅花心中的打量還未開始,便已失算。
    雷勢並沒有因為陽玉的隱藏而消減分毫。
    一道雷電劈不中,那就兩道;兩道劈不中,那就十道齊發。閃電之間互相碰撞,猶如盛大的焰火灑向人間。
    白狐一刻也不敢停歇地拚命逃竄,然而,慢慢地,她的體力明顯變得不支。
    遲緩的身體在這般胡亂的轟炸之下,猶如漂蕩的孤舟一般,渺小無力。
    是非成敗,昭然若揭。
    梅花心中已然明了,這必定是一場失敗的死劫。
    她不得不承認,這隻九尾白狐的確擁有令人驚歎的強大的意誌力和野心。
    在如此的敗局之下,白狐居然還是不肯認命。她拖著遍體鱗傷的軀體,在暴怒的雷聲中艱難地閃避、掙紮。
    其身後,留下了一排排積滿血水的腳印。
    在梅花的凝視下,白狐跌倒後又爬起,爬起沒多久卻又再度跌倒,如此反複。
    她的尾巴一根接著一根被殘忍地截斷,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她那痛苦的悲鳴聲,絕望而又尖銳,與轟鳴不斷的雷聲交叉響起,如同一場恐怖的哀樂。
    隔岸觀火的梅花緊抿著唇,沉默著,似是與眼前這場虐殺的場麵完全分割開來。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氣若遊絲的白狐,一頭栽進了泥潭,被泥漿灌入鼻腔。
    這條線索怕是保不住了。
    梅花心中無奈,可形勢所迫,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思考:在這隻狐狸死後,該如何將陽玉剖出,從而盡可能地保全更多的線索。
    然而,就在梅花以為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那原本奄奄一息的白狐,卻突然從地上翻坐起來,倔強的臉上滿是不甘。
    她的眼神中陡然多出一抹狠厲之色,接著,她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從腹腔之內吐出一束銀光。
    那束銀光格外耀眼,在她的頭上,急速凝聚,最終形成了一張弧狀結界。
    梅花定睛望去,臉色瞬間變得緊繃起來。
    白狐竟要獻祭陽玉!
    “不可以!陽玉抵不住天雷的!”
    “快住手!”
    可惜梅花的聲音被雷聲完全隔斷,根本傳遞不過去。
    她心中焦灼萬分。為什麽這隻狐狸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陽玉不過是聚氣類的靈器,它根本沒有防禦的功能!
    果不其然,那塊勾狀的白玉在相繼劈下的兩道驚雷中,肉眼可見地劇烈抖動起來。
    再這樣下去,陽玉會在雷電的衝擊下支離破碎的。
    屆時,失蹤的太虛鏡也可能會受到波及,那麽,鏡內五位星君的元神……
    梅花暗道不好。
    她不敢再繼續聯想下去,眼下已經沒有時間讓她再動搖了。
    梅花快速穩住心境,再次行氣運功,配合著陰陽法訣,手中不斷地結印。
    不一會兒,陽玉與陰玉便似有所感應。兩股氣息再度隔空交匯,擰在了一起。
    間歇之時,梅花瞥了一眼正在苦苦支撐的白狐,猶豫了片刻後,神色複雜地移開了視線。
    她不怕麵臨選擇,她最怕的是沒得選擇。
    “陰陽輪轉,勾玉相召,混沌初開,天地合同。”
    “合!”隨著梅花的一聲令下,陽玉頓時脫離了白狐的驅使,飛擲而來。
    與此同時,籠罩著白狐的結界也應聲消散。
    緊接著,仿佛一切都事先約定好了一般,恰似一場裏應外合的圍剿行動。在梅花抽走陽玉的刹那間,一道雷光直直地劈下,正中白狐。
    “啊啊啊啊!”
    淒慘的哀嚎聲瞬時響徹林間。聽得梅花猛地一怔,繃緊了身體。
    忽然,一道黑影挾著一陣風聲驟然襲來,猛地將她撲倒在地。
    大概是冰冷的雨水麻痹了梅花的神經,讓她的反應變得遲鈍。當對方將口中的利牙狠狠地紮進她的血肉之時,梅花竟沒能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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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尖銳的牙齒嵌在她的肉裏,還在拚命地拉扯,擰絞著,仿佛要將她的血肉生生撕裂開來。
    無盡的恨意通過那鑽心的疼痛,傳遞到梅花的每一寸神經。
    梅花悶哼一聲,終於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她猛地抬手,將黑影打落在地,隨後警戒地站起身來。
    待她看清來者的模樣之時,心中不禁一凜。
    襲擊她的,竟是那隻一直守在白狐身邊,卻被她刻意忽略的玄狐。
    “你瘋了嗎?”梅花捂住右手臂上的四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滿臉怒意地看著那似乎想要再次撲上來的玄狐。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什麽要搶筠兒的東西?把玉還回來!”
    回答她的是極為憤怒的質問,那雙血紅的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
    玄狐全身濕透,身上多處細密的傷口正往一同外滲著血。他那被雷電擦傷的部位,毛發焦黃脫落,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然而,它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梅花的手。
    梅花默默握緊了手中的玉佩,將手悄然背到身後,無聲地拒絕。
    “把玉還回來!”玄狐再度怒吼一聲。
    他瞪著凶狠的雙眼,憤然前進了兩步,逼問道:“生死關頭,你為何要害她?”
    “誰要害她,我隻是……”梅花的話尚未說完,最後一道震天撼地的雷電,突然間割裂天空,轟然而下。
    她透過玄狐的身側望去,隻見躺在地上的白狐被電得瞬間彈起,如同一塊被甩飛出去的破布,擰巴成一團後,不停地抽搐著。
    這一次,白狐甚至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微不可聞的嗚咽一聲後,便沒了氣息。
    玄狐背對著這一幕,明明沒有親眼看見,卻像是有所感應一般,驟然回首,嘶吼著奔向殞命的白狐。
    “筠兒!”
    “筠兒!”
    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如重錘般一下又一下地震顫著梅花的心房。
    【我隻是在收回原本就不屬於她的東西。】這句話已然到了嘴邊,她卻再也說不出口。
    泥濘的桃花林間,光影交錯閃爍。
    焦糊的白狐。
    暴戾的玄狐。
    掌間不斷滲出鮮血,麵色蒼白的梅花。
    那鈍痛如影隨形,讓梅花真切地感受到了來自玄狐的怨恨。
    風雨終是將她也淋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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