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番外:君莫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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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君莫如出生起,她的世界裏便隻有梅花。
不過沒關係,梅花待她極好。
在她身體不舒服時,梅花會陪伴在她的身邊,還時不時地從外麵帶回許多好玩的東西哄她。
君莫如一直以為,這個世界安全的地方就隻有君子殿這一方天地。
因為梅花每次遠行回來時,身上時常會帶著大大小小的傷。
盡管梅花每次都會提前處理傷口,但那衣袍下隱隱散發的血腥氣,她一直都聞得到。
隨著年齡的增長,君莫如萌生了與梅花一同麵對外麵危險的想法。
可是,梅花卻告訴她,不行。
因為她還太小,既保護不了梅花,也保護不了自己。
於是,君莫如滿心期待著自己能快點長大。
隻是她不知道,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算長大。
直到有一天,她成功解開了君子殿的禁製,她認為這是自己長大的一個標誌。
也就是在那一天,一隻木頭做的仙鳥飛到了院子裏。仙鳥也注意到了她。
仙鳥的主人叫木眠,她遊曆過萬水千山,見識過世間百態。
君莫如與她相談甚歡,從她的話語中,認識了一個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的世界。
木眠覺得君莫如很可憐,指責梅花的做法不妥,還時常鼓勵她擺脫梅花的束縛,真真正正的活一次。
起初,君莫如對這種說法極為抵觸。然而,在無數次提出外出的請求均被駁回後,她不禁想:梅花或許真的是在“關著”她。
就在君莫如尚未真正鼓起勇氣直麵這個問題時,梅花發現了那隻木仙鳥,並解除了它身上的法術,將它打回了原形。
“不可以,你現在還不夠強大,不可以到外麵去。”
這樣的話在君莫如的耳邊不斷地響起,宛如一則咒語。
梅花擔心她會憋悶,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幅山水幻境,借助它能夠進入畫中的世界。
這畫中世界描繪的是凡間的長白山,寬闊無比,青綠交接,山水迷人。
可惜,無論這造物多麽逼真,假的終究是假的。
院內的活物太少了,君莫如漸漸厭煩了隻有梅花相伴的日子。
書中說的親朋好友,紅顏知己,鄰裏相黨,甚至酒肉朋友,她都沒有。
在君莫如的記憶中,她早已不知服過多少顆藥丸。
梅花曾說她體質特殊,需要大量靈丹妙藥來滋養,否則身體將無法跟上靈力增長的速度,最終走向衰亡。
可這樣活著的意義究竟在哪裏?
君莫如始終記得第一次“逃出”君子殿的那天。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麵孔,傳入耳中的是陌生的聲音,還有那些從未觸碰過、新奇又稀奇的東西。
也是從那以後,君莫如相信了木眠的話,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太多。
在外麵遊玩了一天後,她雖滿心不舍,最終還是回到了君子殿。
然而,梅花見到她時,卻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君莫如順勢向梅花坦誠了自己想要自由出入君子殿的想法,可得到的答複依舊是,“不可以”。
但此時,由於梅花先前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她設下的禁製已然無法束縛君莫如。
關不住她,自然也就管不了她。
君莫如開始頻繁地消失不見。
外麵的世界對她充滿了誘惑,她甚至試圖前往九重天之外的世界看一看。然而不幸的是,在最後關頭,她被元思抓了回來。
但君莫如已經嚐到了自由的甜頭,再也無法回到從前那種被關著的日子。
回想起外麵那些人說梅花的不好,以及在得知她來自君子殿後表現出的害怕和疏遠,君莫如開始厭惡君子殿。
同樣,不可以抑製地也討厭起將她像靈寵一樣“拴住”的梅花。
她提出要和梅花分居,盡管梅花堅決反對,但實則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君莫如不惜以與梅花決裂相逼,迫使梅花做出退讓,隻為在這令人窒息的處境裏,爭取到一絲喘息的空間。
最終,梅花同意她在特定時間段,前往幾個指定的安全地點。
於是,外麵的世界如願通過這個狹小的“窗口”湧入她的生活。
與此同時,那些意想不到的真相與傷害也悄然滲透進來。
在多次遭受針對與排擠後,又聽到醫司殿藥童私底下的對話,再加上不斷遭遇襲擊,君莫如終於後知後覺地了解了自己的身世。
她是妖王之女,被視為不祥之人,體內流淌著九重天仇人的血脈,這便是九重天的人厭惡她的原因,與梅花並無關係。
原來,君子殿是梅花為她撐起的小小屏障,而整個九重天,才是禁錮她的巨大牢籠。
她的命與別人的命不一樣,得之不易,隨後的每一步也都是如履薄冰。
最令君莫如難以接受的是,幾百年來,梅花身上反複出現的傷口,都是為了給她換救命的丹藥。
她曾因好奇去過玄冥之境,還差一點死在了裏麵,也因此得知了,她深深地拖累了梅花。
當君莫如看到梅花麵對自己時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她猛然驚覺,自己也在傷害梅花,甚至比那些外人傷得更深。
然而,同樣的,自從她邁出君子殿的第一步,一切都無法再回到從前。
她不可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不可能繼續厚顏無恥地當吸食梅花血肉的臭蟲。
她絕對絕對,不允許自己再拖累梅花。
所以她要成為醫司,能夠保住自己性命,也能夠讓梅花安心地放手。
旁人皆說君莫如天資過人,卻不知,她對自己有多嚴苛。
她不眠不休、夜以繼日地鑽研,終於習得精湛醫術。
她廣施恩惠,不惜拿自己試藥,花心思和心血,替別人怯痛療傷。
她用盡心思和手段,這九重天上承過她恩惠的多如牛毛。
君莫如憑借這些,謀得了醫司的職位,最終幹淨利落地從君子殿搬了出去。
——
從前她被“囚於”君子殿,心中向往四方風景,如今她終於如願遊曆四方,心卻丟在了君子殿的方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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