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上官筠的雙眸中瞬間被貪婪填滿，盯著梅花，腳下突然急切地往前跨出兩大步。
    百裏言卿反應極快，幾乎在同一時刻，身形一轉，將梅花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
    見狀，上官筠腳步硬生生頓住，臉上的神色強行收斂了幾分。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百裏言卿，擠出一個看似無辜的笑容。
    “言卿哥哥，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不過是單純地想和她打個招呼而已。”
    正因為對上官筠知根知底，百裏言卿並不想跟她虛與委蛇。
    “你若真如方才所說，是特意來看我的話，我覺得你們沒有認識的必要。”
    “怎麽會沒有必要呢？”上官筠立即輕笑著反駁，言語中透著執拗。“以我們兩人的關係，你身邊重要的人，我自然是要認識一下的。”
    說話間，她的眼神又悄然往梅花的身上瞟去。
    “我聽師尊說，你拜了一位上仙為師，一直都好奇得很。如今看你把她看護得那麽緊，想必這位落魄的仙人，就是你的師尊了吧。”
    百裏言卿的唇角繃成一條冷硬的直線，袖中的指尖驟然收緊。
    她果然知道梅花的情況。
    那一日，在於溝村的村口，就如同梅花注意到上官筠一樣，或許那時上官筠就已然留意到了梅花的存在。
    上官筠絲毫不顧百裏言卿明顯抵觸的態度，仿若未覺般，依舊自顧自地將話題更加深入了些。
    “這位上仙因何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是意外受傷了？還是在曆劫中？亦或是……”
    她試探的意圖昭然若揭，話還未說完，便被百裏言卿出聲強行打斷，終止了問詢。
    “梅花，你先回去。”百裏言卿雖是對著梅花說話，可目光卻始終緊緊鎖住上官筠。
    聞聲，梅花從百裏言卿的背後探出頭來，目光在兩個大人之間遊移。
    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氛圍，她隨後一聲不吭，識趣地拔出陷在雪地中的腳，打算原路返回。
    可她剛挪出兩步，上官筠卻急閃到她的麵前，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攔了下來。
    “哎，小丫頭，別走啊。”
    兩人再次迎麵相對，上官筠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頭，動作和神情都出現了停滯，像是捕捉到了什麽異樣。
    可她還沒來得及再開口，百裏言卿的長劍就“唰”地一聲，橫在了她眼前。
    “放她走。”他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上官筠回望百裏言卿，原本牽強維持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
    不過才時隔一年多，在她眼中，百裏言卿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改往日溫和的氣質，取而代之的是渾身的銳利與疏離。
    “你竟然拿劍對著我。”她不可置信地問道，聲音帶著幾分震驚。
    緊接著，上官筠猛地回頭，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梅花的臉，仿佛要將她的麵容一寸寸剖析、看穿。
    須臾，她的唇邊陡然溢出一絲冷笑。“嗬。”
    “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我說怎麽瞧著她這張臉如此眼熟，原來你的這位師尊，我當真見過。”
    一字一句，仿若裹挾著怨懟，從上官筠的齒間緩緩吐出。
    雖然僅僅見過一次，可這一次的相遇卻讓她印象太過深刻，深到隻怕她此生都無法忘懷。
    “她身形雖縮小了，但這副眉眼，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她分明就是當初我曆劫之時，搶走我勾玉的女人！這就是你的上仙師尊？”
    就在這時，眼前的長劍突然爆發出淩厲的劍氣，劍氣縱橫，逼得上官筠不得不鬆開手，連退三步。
    “當初的事情有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百裏言卿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急速沉聲道：“筠兒，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
    於上官筠而言，在任何地方見到梅花，她都不會感到絲毫驚奇，可唯獨在百裏言卿的身邊見到梅花，令她既難以接受，又萬分費解。
    她一掃先前的嬉笑，麵色變得冷冽如霜，帶著滿腔的怨憤質問：“解釋？你要解釋為何要背叛我？為何拜我的仇人為師嗎？”
    “上官筠！”百裏言卿牙關緊咬，語氣不自覺地加重，“我自始至終，從未有任何地方愧對你。而她，也不是你的仇人。”
    “就算當初的事情真有誤會，那又怎樣？”上官筠直視著他的眼睛，緩緩搖頭，語調愈發尖銳。
    “你和她才認識多久？就在我麵前把她看護得那麽緊，那麽關心她，卻都不肯開口不問問我，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百裏言卿沉默著，目光緊緊凝視著她，片刻之後，才緩聲開口：“好，我問。”
    “是白昭將你複活的嗎？”
    “你現在和他一樣了嗎？”
    “於溝村慘死的那些人，和你有關嗎？”
    空氣驟然凍結，四周安靜下來。
    看似句句疑問，實則句句都是陳述。
    隨著這層窗戶紙被捅破，上官筠臉上先前還十分激動的神情，像是被突降的寒霜驟然打過，瞬間冷寂了下來。
    她這時才明白，百裏言卿之所以不問，並非不想追問，而是不願意問。
    “我沒得選啊。”上官筠的眼神迷茫而空洞，顫聲道：“我活著的時候，是白昭用來對付元思的一枚備用棋子，就算死了，成了廢棋子，卻還得被他挖出來，繼續受他的控製。”
    “甚至就連我對長生的執著、渴望拜入元思上神的門下的念頭，以及逃離他的願望，樁樁件件，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言卿哥哥，你知道的。我隻勇敢地選過一次，提前招來飛升劫，結果呢？付出的代價是那樣慘痛。”她的聲音隱隱帶著哭腔，“現在，我又沒得選了。”
    上官筠求助的眼神刺痛了百裏言卿的眼睛，複雜的情緒哽在喉間，讓他的聲音變得沙啞。
    “筠兒，總有一天，我會從白昭的手中讓你解脫的。但是，你……千萬不要再錯下去了……”
    “不，不用等到以後。”上官筠瞪圓了眼睛，眼中閃爍著瘋狂與急切，迫不及待地接過話茬，“現在就有個絕妙的辦法啊。”
    說話間，她驟然將目光射向梅花，因情緒激動，眼球突兀地向外鼓著，嘴裏喃喃自語：“隻要我現在吞噬了她的元神，就能修為大增，屆時，破解白昭的咒術，反殺白昭那都不是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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