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們等著，我以後也要和小燕子一樣，給自己找個新爹。”
    蕭孝平說完就跑。
    噔噔又噔噔，小短腿配矮樓梯，腳上落的那隻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找回來了。
    蕭老頭老胳膊老腿跑不動。
    走到樓道窗外一看。
    這臭小子，跑去邊上小賣部站著看電視去了。
    “小燕子這名字，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蕭孝平沉默的奶奶出聲。
    蕭天泉開口。
    “說不定是他哪個女同學叫燕子！我明天要去他學校問問去，小小年紀好的不學...”
    這時。
    沒關的電視《公主尋爹》傳來一聲聲“小燕子”“小燕子”的呼喊。
    蕭天泉難得尷尬了一瞬。
    他爹的。
    他也沒想到是這個小燕子啊。
    榕小樹在樓道揚起一陣罕見的沙風。
    蕭天泉嘴巴沒來得及完全閉合，正正好接了一口沙，鼻子、耳朵、頭發裏好像也糊了一層。
    眯著眼縫，看到站在樓道窗邊的蕭老頭安然無恙。
    蕭天泉不由懷疑。
    自己今天是不是和風犯衝。
    他可記得，黃曆也沒說今日不宜出門。
    猜不透，猜不透。
    上頭又很快被風吹吹清醒。
    蕭天泉也懶得管蕭孝平一張小嘴瞎叭叭了。
    他走進自家狹窄的洗手間。
    一言不發把對著鏡子哭喪的向蝶擠走。
    表情沉靜得好像被兒子騎在頭上拉過屎。
    向蝶也倒黴，被老公一擠，人沒站穩，險些一腳踩進家裏的蹲坑裏。
    這夫妻倆真是絕配。
    一個願意給對方台階下的都沒有。
    向蝶情願站在蹲坑邊上等。
    蕭天泉也不吱聲，不叫向蝶給自己遞毛巾。
    蕭孝平他奶奶覺得兒子兒媳不正常，收拾完地上的大包小包，坐上了孫子的看電視寶座，代替他看《公主尋爹》。
    也想看看孫子都和電視裏頭的人學了些什麽。
    怎麽別人家的孩子，最多學香妃子戴個毛絨發冠，她家孫子還想到給自己換爹了呢？
    難道蕭家人腦子都是這麽與眾不同。
    她家老頭子不愛管束兒子。
    她兒子腦子不好，拿孝平不當兒子，有時候倒是像仇人。
    思及此。
    蕭孝平奶奶胳膊肘杵了杵老頭子。
    “噓，老頭子，你說咱們兒子有病沒病啊...”
    蕭老頭作為退休愛打牌人士。
    手不停沾口水撚錢，清點了一遍又一遍，確認今天錢沒少贏。
    “啊？你說啥？病什麽病，他結婚生孩子上班吃飯打人，哪樣幹不了？”
    蕭孝平奶奶聳肩。
    “都聽你的。”
    她又沒有退休金給兒子看病，打牌都得和老頭子打申請，所以她兒子肯定沒病。
    嘩嘩的水流掩蓋住二人的交談聲。
    等客廳裏這一集電視放完。
    蕭天泉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眼耳鼻臉總算又屬於自己。
    也總算想起來拉著生無可戀的老婆出來。
    兩人站在陽台上，沒說幾句就不對盤吵了起來，你說我補貼弟弟愛操心，我說你爸媽不給錢花、不來幫忙帶孩子...
    蕭老頭覺得自己躺槍了。
    他老頭子可不受這氣。
    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示意老伴跟上回家。
    解圍是不可能解圍的。
    愛吵吵，愛過過，他一個月退休工資還不夠自己過生活的。
    這兩口子休想合夥來騙自己的補貼。
    蕭老頭關門時故意重重一甩。
    陽台上的蕭天泉臉色這下是真陰沉了。
    向蝶看公婆離開，也甩手回到洗手間，繼續琢磨自己的狗啃發。
    她剛剛和蕭天泉確實是裝出來的。
    結婚這麽多年，兒子也生了一個，這點兒默契她們還是有的。
    哪知道蕭老頭越來越不好騙了。
    “蕭天泉我跟你說，咱們兒子你可要好好管管，脾氣那麽臭...”
    蕭天泉心裏火氣還沒有消呢。
    被向蝶的語氣刺激到之後直接反駁。
    “有什麽好管的，你天天往向家搬東西，我管你了嗎？
    我管不到你，也管不好他。”
    向蝶聽他說向家，頓時不幹了。
    轉頭和蕭天泉開始掰頭。
    “你怎麽說話呢，我用自己工資給我弟買東西，你有意見？”
    “那是你弟不是你兒子，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你爸媽也沒好哪裏去，就沒見過這麽隻顧自己的公婆。
    咱們家能占到他們便宜的也就你兒子了。
    哦不對，你兒子也隻能去蹭幾頓飯吃，過年連個大紅包也沒有。”
    “我兒子不是你兒子嗎？不是你生的嗎？啊？”
    蕭天泉“嗖”一下起身，一腳踹上了木茶幾，然後像個小醜一樣抱住腳喊痛。
    “哈哈哈哈哈哈。”
    向蝶也不怕他直接笑了出來。
    “你可真倒黴，說不定我日子過得不暢快，都是被你帶累...”
    枕邊人比自己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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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蝶語氣裏不乏幸災樂禍。
    當初相親的時候也沒人說，蕭家老兩口不管事啊。
    介紹人隻說不和公婆住。
    這正合了向蝶的意。
    完全沒想到還真有人不管兒子的。
    像她爸，辛辛苦苦一年又一年，為的就是向家男丁。
    蕭家這樣是誰都想不到的。
    蕭孝平：向女士，你心裏不也沒有俺這個男丁嗎？
    站在樓下混到飯點回家。
    蕭孝平和小夥伴們呼啦啦各自回家。
    他吃飯時還算老實。
    飯好不好吃另說。
    猛猛幹上兩碗。
    碗也要舔幹淨，菜盤子也舔幹淨，把原主沒吃的都吃回來。
    飯吃完了沒去招惹他爸，也沒有招惹他媽，反而老老實實拿出小板凳開始寫作業。
    看到兒子愛學習。
    蕭天泉心裏比喝了蜜還開心。
    也不管這個臭小子孝順不孝順了。
    拿了兩根煙下樓，找樓下瘋玩的小孩家長凡爾賽。
    得到小孩家長淡定回答。
    “我家小孩作業周五就寫完了...”
    蕭天泉把還沒點燃的香煙放回耳邊。
    尷尬換了個站位。
    試圖離對方遠一點，更遠一點。
    蕭孝平手在作業本上鬼畫符，眼睛瞟著統子給他放的《公主尋爹》，管他對不對寫滿就行了。
    他這輩子的基調已定：人前絕不努力，考試偶爾一鳴驚人。
    這樣也能省下來許多時間。
    當個壞小孩到處撒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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