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之路……”路無塵低頭一笑，心中卻已泛起萬千波瀾。
    “太虛中的虛空獸，數量多嗎？”路無塵問道，神情帶著幾分凝重。
    薑小玲輕輕搖頭，眼神深邃：“這很難說。太虛浩渺無垠，虛空獸的蹤跡飄忽不定。數量並非關鍵，關鍵在於……修為。”
    她聲音低沉了幾分，“元央界遭受虛空獸衝擊並非偶然，而是常態。周天大陣頻頻運轉，正是為了應對此等威脅。”
    路無塵聞言微微點頭，心頭卻湧起另一個疑問。
    一個一直縈繞未解的問題：“原來如此，這便是人族與妖族竟能在一界共處，表麵和平的緣由。”
    他眯了眯眼，“常理而言，修士修行講究奪天造化，妖丹、靈血皆是至寶，按理人妖之間應是你死我活的屠戮。什麽生靈平等、天地共存……在修仙界，不過是笑談。”
    “但如今看來，人妖之所以暫且停兵罷鬥，不是心懷善念，而是有更強的敵人在前方。”路無塵語氣冷淡，卻道破根本，“太虛中的虛空獸，是所有元央界修士的共同敵人。”
    薑小玲深以為然地點頭：“這便是‘利’之所向，眾生所趨。一切恩怨，皆可擱置；一切紛爭，不過是等有餘力再起。”
    她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抬眸看向路無塵：“對了，幾日前你我在靈楓穀，曾見血手書生陸九淵與數位元嬰修士交手，可還記得其中一位元嬰祭出一枚玉符？”
    “自然記得。”路無塵眉頭一挑，“你是說那玉符另有玄機？”
    薑小玲點點頭，眼中透出幾分回憶：“那玉符並非凡品，而是太虛戰場中傳下的‘天引符’，可引周天大陣之力，從太虛直落元央界。若非前方戰事吃緊，那幾位大修士絕不會將此物借出。”
    “也正因如此，陸九淵方才隕落於那一道天罰雷光之下。”
    路無塵聞言，心神大震，半晌方在心底吐出一句：“這分明是修仙版的天基武器……”
    “天引一擊，便可定人生死。”他喃喃自語，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我這俗的才剛弄懂儲物戒，你們竟都玩上‘星辰炮’了……”
    薑小玲見他一時無語，誤以為他被震懾住，輕聲道：“這隻是冰山一角，周天大陣真正的威能，是扼守天地門戶、鎮壓虛空。太虛之戰，生死一瞬，豈容輕視？”
    她緩緩道來，字字如鍾：“但也正是因為險象環生，才有無盡機緣藏於其中。太虛之地，日月懸空，太陰、太陽兩地皆蘊藏巨量天材地寶。”
    “諸多道友組建飛舟戰隊，深入太虛深淵、星霧之海，開采靈礦、采集虛靈……太虛雖是險地，亦是寶地。”
    “太虛飛舟，開采太陽太陰之地的資源？”路無塵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件他從未深思的事，臉色微變。
    他低聲道：“這些年修仙界產出的丹藥、法寶、符籙、陣盤、靈材無數……總不能都拿來打架了吧？”
    “我一直沒搞懂這等高產能背後是否會形成資源冗餘，如今看來，”他頓了頓，望向無垠天際，“這一切，皆被投入太虛了。”
    薑小玲看著他，眼神中多了些讚賞：“你已看出關鍵。元央界不過是前線之後的一塊後方補給地罷了。真正的修士戰場……早已延展到了天地之外。”
    路無塵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沒想到，元央界，竟是這樣一個世界。”
    那一刻，他的眼神變了。
    不再隻是一個將要結丹的青年修士，而像是一個初窺天機、意欲登天踏虛的真正修道者。
    在這片浩瀚如星海的修真界中，修仙者從來都不是願意偏安一隅的存在。
    他們眼中的世界，從不止步於山門洞府、靈田坊市，而是放眼星河，直指那片混沌無垠的“太虛”之境。
    太虛，廣袤無垠，充滿危險，卻也蘊藏著無法估量的機緣與資源。
    它早已成為元央界無數高階修士心中的聖地。
    一處隻有真正強者方可踏足的修道戰場。
    這就是修仙者的浪漫嗎？
    去戰鬥，去超越，去追尋那長生不死的終極大道？
    路無塵回首往昔，心中頓生感慨。
    若當初他甘心留在金鼎宗的坊市之中，守著些許靈石與低階符籙斤斤計較，又怎能窺見這浩瀚世界的萬一？
    如今看來，那時的自己簡直就像是一隻井底之蛙，自以為逍遙自在，實則可笑至極。
    他忽然明白，為何元央界這些年來，竟能維持一種表麵上的平和與秩序。
    原來整個界域，早已被當作一處修士的育嬰場，是為太虛而準備，是為那些將來征伐星海、鎮壓虛空獸的年輕天驕們，打造的溫床。
    “果然是當局者迷。”路無塵自嘲地搖頭，“真正目光所及之處，我反倒是被遮住了眼。”
    他心念一轉，又問道：“如此強大的周天大陣，究竟是由哪一宗門掌控？元央界宗門林立，哪一家舍得將如此權柄讓給他人？”
    薑小玲輕輕一笑，仿佛早知他會問此事：“誰來掌控？自然不會是一家宗門。”
    “你應該還不清楚吧？太虛之戰與周天大陣，皆由‘萬仙盟’統籌調配。”
    “萬仙盟？”路無塵眼中一亮，連忙追問。
    “沒錯，萬仙盟，乃是由元央界所有高階修士共同組建而成的聯盟。”薑小玲緩緩道來，“隻要是進入太虛曆練的修士，都會自動獲得‘萬仙盟’的身份令牌。”
    “當然，金丹境隻是外圍成員，真正擁有話語權的，是元嬰境以上的正式成員。元央界所有的化神修士，無一例外，皆為萬仙盟成員。”
    “血手書生陸九淵當年也曾是萬仙盟的其中一員。”薑小玲眼神微寒，“他趁虛空獸入侵期間，暗中煉化犧牲金丹修士的生魂以求突破，嚴重觸犯盟中律法，才被列為通緝要犯。”
    “他行事隱秘至極，若非怨氣衝天，引來監察使調查，隻怕至今還未被識破。”
    路無塵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如此，這偌大的元央界之所以宗門林立卻井然有序，並非是各宗自覺克製，而是因為那真正掌控乾坤的大勢力，已然聯合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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