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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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離了時骨的糾纏,聞寒洲離開了家,再次開上自己的車,駛離了家的方向。
    車子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駛著,車內空間很安靜,聞寒洲單手握著方向盤,腦中一遍又一遍地閃過剛剛時骨和自己說過的話,良久,他深深舒了一口氣,心態是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複雜。
    他其實不想傷害時骨。
    他不想趁人之危,哪怕是時骨自己要求,可他也不想做這種事。
    時骨與他的相處之中,他是那個年長者,也是那個更加成熟穩重的人,很多的事情,時骨不懂事,他卻不能不懂事,時骨才二十歲,不能因為隨隨便便產生的某個想法就丟失了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聞寒洲不想讓他在日後後悔,一點也不想。
    所以他不能由著時骨的性子亂來。
    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他都不想對時骨造成傷害,盡管時骨第一次和自己接觸就是因為這種事,第一次也被自己拒絕了,但現在的聞寒洲依然會拒絕時骨,更何況時骨還未曾對自己敞開心扉,而他想看到時骨更深層次的一麵,看到他不為人知,隻有自己知道的內心世界。
    時骨簡單而複雜,有時望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純粹,純粹到聞寒洲覺得時骨心無雜念,滿心滿眼都是自己,有時候那雙眼睛裏卻又總是透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仿佛裝著無數無奈之事,又是那般蒼涼。
    比起探究時骨的身體,他更想要探究時骨的內心,哪怕時骨現在還不願意對他敞開心扉,哪怕在數次交談的過程中他都沒能讓時骨對他說出自己真正介意,難以忘懷的事,但聞寒洲依然願意再等等,直到時骨願意把所有事情都展露在他麵前,對他坦誠相待為止。
    他有這樣的耐心,原因無他,大概是因為,時骨對他而言,真的很有吸引力。
    那種感覺應該被稱作喜歡,但自己已經年過三十,對一個二十歲的孩子產生這樣的情感,聞寒洲覺得不可思議,卻又於情於理。
    沒有人會不喜歡時骨,隻是和他接觸的程度和時間問題而已,或早或晚,任誰都會喜歡上時骨,無論是哪種喜歡。
    車子駛出巴黎第七區,朝著十六區的方向前進,車速並不快,前方升騰起一陣淡淡的霧氣,四周的街景也與第七區有了幾分不同,街道上安靜了下來,明顯沒有了第七區的吵鬧,環境優美宜人,建築風格也更加多樣化,隱約可見的是隱在霧氣中的現代豪宅和獨棟別墅。
    因為陰天起霧,街道上的人比往常少了一些,車子似乎也隻有平時的一半,聞寒洲開著車穿過一個岔路口,平穩地行駛過一段大路,最終將車子停在了一座獨棟別墅前。
    這是一座很雄偉的獨棟別墅,背靠布洛涅森林,四周被高大的綠植所環繞,因為已經深秋了的緣故,綠植的葉子多半已經枯萎了,卻依然抵擋不住別墅衝天的豪氣,外觀是典型的歐式建築風格,白色大理石外牆在縈繞的霧氣中閃爍著奇異的光澤,小院內則是一條蜿蜒通向別墅大門的鵝卵石小道,看上去十分豪氣。
    院門被打開了,一位白發蒼蒼的白人迎了上來,他穿著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裝,見到剛剛下車的聞寒洲,快步迎了上來,微微朝著他鞠了一躬,用法語道:“大少爺,裏麵請。”
    “聞景今天也在?”聽到他的話,聞寒洲撩起眼皮,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眸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漫不經心地問。
    “是的,二少爺也在。”管家回答他:“二少爺正在裏麵陪聞老先生,就等您了。”
    聞寒洲應了一聲,走上那條蜿蜒的鵝卵石小道,進入了別墅大門。
    門口早就等候多時的兩位傭人手腳麻利地接過聞寒洲的大衣外套,並給他拿來拖鞋,聞寒洲推了推眼鏡,看著坐在挑高大廳內那張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正在喝茶水的聞景,遙遙地與他對上了目光。
    看到聞寒洲出現在這裏,聞景站起身,和他打了個招呼,“哥,你終於來了。”
    “嗯。”聞寒洲應了一聲,轉向坐在沙發另一側的人,“祖父,我來了。”
    這一聲祖父叫的畢恭畢敬,甚至聞寒洲的頭也是微微低下的,而坐在沙發上的人終於轉過身來,朝著聞寒洲招了招手,“你來了?坐吧。”
    那同樣是一張亞洲麵孔,哪怕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卻依然難以抵擋他的相貌英俊,他的身姿挺拔而端正,哪怕坐著也依舊筆挺,身著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兩鬢斑白,頭發卻打理的一絲不苟,鼻梁上同樣架著一副眼鏡,氣質斯文而儒雅。
    挑高大廳內掛著一幅毛筆大字,精致的框內鑲嵌著那張字幅,天道酬勤四個大字遒勁有力,而在落款處則寫著一個名字,象征著這座別墅主人的尊貴身份。
    ——聞灼庭。
    聞寒洲走到沙發旁坐下,接過了聞灼庭給自己倒在杯子裏的茶水,微微頷首,“謝謝祖父。”
    聞灼庭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聞寒洲身上,乍一看,祖孫二人的長相有幾分相似,身姿都是同樣的挺拔,倒顯的隻有聞景一人格格不入,看著與他們沒有半分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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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工作應該挺忙的吧?”聞灼庭喝著茶水,淡淡地開了口:“前些陣子找你們一家子來吃飯,結果你父親在挪威,你母親去了德國出差,你和你弟弟也不肯見我,看來各個都是大忙人啊,隻有我是最清閑的那個。”
    聞寒洲拿起茶水杯的動作一頓,又很快恢複如常,他神色正常道:“沒有,最近工作還好,但是前段時間去挪威開了一場會,順便去奧斯陸找了爸,然後就回巴黎了。”
    “祖父,我前段時間也去挪威了。”聞景滿臉尷尬,他吐了吐舌頭,“我哥叫我去的。”
    “確實是我叫他去的,主要也好久沒有見到爸了,正好我們三個都在挪威,就想著聚一聚。”聞寒洲接過聞景的話,想了想,又說:“我今天特意向研究所那邊請了假,想著來這裏陪陪您。”
    茶壺裏的茶水見了底,聞灼庭抬起眼,沒什麽波瀾地望向站在不遠處的管家,管家立刻抬腳走了過來,拿走了聞灼庭麵前的茶壺,為他去泡一壺新的茶水。
    “真的隻是為了陪我?”聞灼庭的目光落在聞寒洲身上,意味不明道:“我怎麽感覺,你來這裏的目的不隻有這麽簡單啊?”
    客廳裏有一瞬間的沉寂,聞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聞寒洲,再看看聞灼庭,不太清楚自己的哥哥這是怎麽了,自己祖父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是不隻為了陪您。”聞寒洲終於開了口,“既然您這麽問了,那就說明您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有一個學生,家庭狀況比較複雜,他的繼兄惡意縱火,燒掉了他的房子,但是現在缺乏確鑿的證據,走正常程序的話,警局那邊處理起來會很慢,也很麻煩,所以……”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完,聞灼庭就抬起了手,他的嘴角噙著幾分笑意,“所以這就是你來到這裏找我的目的。”
    聞寒洲沒說話,手中握著茶杯,算是默認了聞灼庭的話。
    “那是你的學生,這件事應該是你自己解決,不應該來找我才對。”
    聞灼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莫名的威嚴,“而且,寒洲,我記得你不是這樣,這麽喜歡助人為樂的人,所以,你想要幫助的人,真的隻是你的學生麽?”
    他的話語格外尖銳,毫不拖泥帶水,也不與聞寒洲繞圈子,明明問的是聞寒洲,卻叫聞景脊背一涼,於是趕緊出來打圓場,“我哥當了教授以後和以前還是挺不一樣的,而且作為教授,也總要有點責任感和擔當,變成像祖父您這樣的人。”
    “還是小景會說話。”聞灼庭笑眯眯地看著聞景,又再次轉向聞寒洲,“寒洲,真的像是小景所說的那樣麽?”
    語氣裏帶著審判的意味,這一次,聞灼庭成了麵對聞寒洲時的審判者,可聞寒洲卻絲毫沒有波瀾,他隻是推了一下眼鏡,開口回答:“那位學生是在我的課上得知家裏起火的情況的,他平時的成績不錯,而且是中國人,所以我對他的關照比較多,想著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僅此而已。”
    過了好久,聞灼庭點了點頭,“這樣啊,挺好的,多做些好事,也算是為你自己積累福報了。”
    還沒等聞寒洲鬆一口氣,聞灼庭便再次開口,他的話鋒一轉,“寒洲,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是什麽,我是你的祖父,自然可以幫助你,隻是……”
    隻是二字一出,替聞寒洲鬆了一口氣的聞景又緊張了起來,他握緊了手中的茶水杯,似乎知道聞灼庭的下一句話是什麽,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聞灼庭,等著他宣判出口。
    “您說。”聞寒洲禮貌道。
    “你今年也三十一歲,老大不小了。”聞灼庭靠在沙發上,他抱著肩膀,打量著聞寒洲,“現在你事業有成,什麽也不缺,就是身邊始終沒一個人照顧你,幫你打理家事,老是這樣下去也不行。”
    客廳裏再度安靜下來,聞寒洲側耳傾聽聞灼庭的話,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你還記得你林伯父麽?他是我的至交好友,過一段時間,他的外孫女林妍會從中國飛往巴黎處理些工作,你抽空去和她見一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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