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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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的滴水聲順著牆壁蜿蜒流淌,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潮濕氣味,時骨的指尖微動,在不知過了多久的昏睡後睜開了眼睛。
    他的頭痛的像是被幾根燒的滾燙的鐵針刺進了太陽穴,痛到時骨在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遭遇了什麽,他輕聲嘶了一聲,喉嚨裏的腥甜味道爭先恐後的湧進了嘴裏,惡心的讓時骨有些想吐。
    可是他晚上什麽東西也沒吃,這會兒胃裏空蕩蕩一片,縱使胃內翻江倒海,他卻隻能垂下頭幹嘔,除了一些透明的,黏稠的液體以外,他什麽都沒吐出來。
    潮濕的,發黴的氣息鑽進時骨的鼻腔,他感覺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裏,想要活動一下手腕,卻發現兩隻手全部被綁在了身後,因為剛醒不久,又被頭痛搶占了大部分注意力的緣故,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這點,迷茫了環繞了一圈四周,試圖掙脫開手腕上的束縛,卻徒勞無功。
    粗糙的繩子和細嫩的皮膚摩擦的痛感讓時骨清醒了不少,他環顧了一圈四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處在一片幽暗狹小的空間之內,雙手和雙腳全被緊緊束縛住,他被捆在一把椅子上,動彈不得。
    這樣昏暗的環境讓時骨瞬間起了一身冷汗,他很清楚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想要張嘴求救,卻發現自己已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在意識到自己正處於這片黑暗的,翻湧著潮濕氣息的空間裏時,時骨的身體都在顫抖,他不安地咬著自己的嘴唇,胡亂地掙紮起來,企圖將綁住他雙手和雙腳的繩子扯鬆,卻沒有任何效果,反而讓他的頭更加疼痛,眼前一片漆黑,什麽東西也看不清,模糊不已。
    一層薄汗很快便浮現在他的額前,長發貼在他的臉側,被汗水打濕,時骨心中已經沒了理智和冷靜,他極其劇烈地掙紮著,直到微弱的刺痛感傳來,時骨曾經被煙頭燙傷,長出新的血肉的皮膚外皮被繩子割破,恐懼侵襲了他的整個大腦,時骨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極力對抗這種不適的感覺,卻始終無法戰勝恐懼。
    身體的抖動頻率更高了,他在這樣無聲的,寂靜的黑暗裏緊緊地閉上眼睛,仿佛黑暗中有什麽讓他害怕的,始終難以麵對的可怕東西,讓他幾近失控,幾乎控製不住地垂下頭,再不敢睜開眼。
    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噩夢中的,讓他難以忘懷的場景再次出現在他麵前,現在的時骨身處其中,無法脫身,他強製性地被困在了這片黑暗中,於是噩夢中的情形再次上演。
    可噩夢中的時骨會掙紮著醒來,會在睜眼後看到一片潔白的天花板和躺在身邊的聞寒洲,房間的溫暖和男人寬厚的懷抱可以讓他快速地從夢境中抽離,逃離那片無人之地,但現在的時骨,哪怕睜開眼睛,迎接的卻是另外一片無盡的黑暗。
    那是比虛假的夢境還要可怕的,他能觸摸得到的真實。
    啪嗒啪嗒的滴水聲從自己頭頂響起,時骨不敢睜開眼睛,他渾身上下都失了力氣,背部死死地抵著椅子,眼前飄過一片彩色的粒子,明明時骨閉著眼,可他卻還是隱約能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朝著自己走來。
    那個人影的行走速度並不快,可時骨看著他逐漸逼近的身影,卻比任何人都恐懼,他驚恐地搖著頭,逐漸向後退去,直到他再也受不了那個逼近的人影,於是他僵硬地轉過身,卻在下一刻抬起腿,飛速地朝著遠處跑去!
    可那個人影在原地停住了,他聲音極輕地開了口,僅用了兩個字,就讓時骨停在了原地,再也無法逃避。
    “哥哥。”
    時骨全身上下都僵硬而麻木,他的眼眶在瞬間盛滿了淚水,他緩緩地回過頭,透過一片無光的黑暗,看到了那張自己曾經見過無數次的,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這麽怕黑是因為我麽?哥哥?”他看見與他長著同一張臉的人輕輕地咧開了嘴,帶著盈盈的笑意望著他。
    時骨隻是搖著頭,他想向後退去,但身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了一道堅硬的牆,讓他退無可退,無處隱藏。
    “哥哥,這麽多年你過的好麽?”人影再度發問:“你過的應該很好吧?我知道你現在在巴黎留學,你身邊有好朋友,有了願意愛你的人,也和家裏的人斷了聯係,你現在肯定很幸福,我知道。”
    “但是我呢?我死的那麽難看,在你麵前苦苦掙紮了那麽久……你那麽幸福,已經死了的我又算什麽?!”
    那個人影漂亮的麵目開始猙獰,他的雙目猩紅,聲音也變得尖銳無比,“哥哥,憑什麽死的人是我?我當時為什麽要選擇替你去死?你說為什麽?”
    眼淚順著時骨的臉頰流淌下來,砸在他滿是灰塵和汙漬的褲子上,時骨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不停地搖著頭,張開嘴,從腥甜的喉嚨裏硬生生地擠出幾個字:“對,對不起……別再纏著我不放了……”
    砰!
    一聲巨大無比的響動把他從可怖的深淵中拉了回來,時骨睜開眼,一陣強光刺進他的眼睛,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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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光芒的湧入,時骨那深深嵌進皮膚裏的指甲慢慢鬆了幾分,再回過神來,他的臉上已然滿是淚水,而走進屋內的人摁開了牆邊的開關,掛在天花板上的那顆破舊不已的燈泡半死不活地亮了起來,時不時地閃一下,看上去非常詭異。
    突然一下亮起燈光來,時骨有些不適應,於是半眯起眼,打量著進入屋內的人,那是一個長相凶狠,身材魁梧的白人,剃著短短的寸頭,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位是亞洲麵孔,約莫四五十歲,挺著大肚子,穿了一件黑色衝鋒衣,時骨看著他,總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眼熟,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
    “這就嚇哭了?”中年男人率先開口,他看著時骨滿是眼淚的小臉,說出流利的,極為標準的中文:“我們還沒對你做什麽,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脆弱?”
    時骨已經從恐懼和不安中脫離出來,他不能告訴中年男人的是,他變成這樣的原因並不是他遭遇了綁架,他輕輕開口,嗓子啞的要命,“綁架是犯法的,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你應該知道吧?”
    “這是你自找的,而且你說的那麽難聽做什麽?”中年男人站在他麵前,自上而下地俯視著時骨,“我們也不想這樣的,但是你這孩子實在太不聽話,我們也給過你好好溝通的機會,但是你死活不和我們交流,那就隻能勉為其難的把你請到這裏,和你溝通一下了。”
    從他的話語裏,時骨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他發現男人所有的主語用的全部都是我們,並非是我,那麽就證明了這場綁架他的人不止有一個,這男人至少還有一個同夥,甚至更多。
    他平時不是個喜歡到處樹敵的人,行事風格也不張揚,要說有什麽人會因為什麽事情綁架他,除了為了他那該死的,正在巴黎監獄裏上演鐵窗淚的哥哥梁晰言以外,他也想不到什麽別的理由了。
    於是時骨看著中年男人,“別他媽廢話了,你們到底想要什麽?不用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中年男人並不意外時骨會是這副態度,他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時骨麵前,“我要求你做的事很簡單,第一,現在給你的房東打電話,讓他撤銷對梁晰言的訴訟申請,第二,給那位和你關係不一般的聞姓教授打電話,讓他立馬準備一百萬歐元,拿著錢來見我。”
    聽到他的話,時骨忍不住哂笑出聲:“果然是為了梁晰言,是誰讓你綁架我的?梁輝,還是趙宜軒?”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他,隻是說道:“再問些有的沒的,就讓那姓聞的男人打兩百萬歐元過來。”
    時骨斜著眼睛看他,“兩百萬歐元?你他媽真是瘋了,他拿不出那麽多錢,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話音剛落,一直站在旁邊,麵相凶悍的白人男子接收到了來自中年男人的眼神示意,二話沒說,大步走上去,拎起時骨的衣領,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這一拳沒有收著力道,時骨的臉被他的拳頭砸向一旁,眼前瞬間模糊一片,極強的眩暈感襲來,甚至蓋過了拳頭砸在臉上那劇烈的痛感,他死死地咬著牙,隻覺得一股暖流從鼻子裏緩緩湧出,順著他的下巴流淌,最終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時骨看到了,那是幾滴鮮紅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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