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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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聞寒洲在特羅姆瑟又置辦了一套房產,所以他們沒有住酒店,那是一棟極其漂亮的獨棟小洋房,麵積並不大,院子裏堆積著厚厚的積雪,推開門以後,屋內布置的極為溫馨,和他在瑞士那間祖母留給他的房子相似,壁爐裏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把整個屋子映得一片光亮,把鋪在地上厚厚的絨毯照的暖意融融。
    晚飯又是聞寒洲下廚,做了時骨愛吃的紅酒燉牛肉和奶油蘑菇湯,吃完飯以後,時骨去洗了澡,穿著薄薄的睡袍,懶洋洋地趴在壁爐旁,邊烤火邊玩手機,像一隻慵懶的貓,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迅速地融入進現在的環境裏。    當初他和張雅文以及劉桐桐在洛杉磯重聚,彼時的金呈新正在英國曼徹斯特讀書,過也過不來,急的是抓心撓肝,後麵好不容易學校放假,又被父母逼著回國實習,不然就要停他的銀行卡,可憐的小金少爺隻能屈服於父母的淫威,憋憋屈屈地回了國,對去美國見他一事念念不忘,恨不得立刻打飛滴過來,見麵先給他兩巴掌。
    後麵時骨和他聊過幾次天,把當年的事情說開,金呈新本就不是個記仇的人,更何況這事情也不是時骨的錯,真算起來,他才是最委屈的那個,於是就又和時骨和好如初,哪怕頂著八個小時的時差,也時不時就要和時骨聊天,還經常拉著他一起打遊戲。
    這會兒金呈新遊戲在線,看到了時骨發來的表情,也回了他一句什麽,沒等時骨看清,身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下一刻,獨特的木質香氣飄進他的鼻腔,時骨轉過頭,卻突然被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攔腰抱起。
    聞寒洲也剛洗完澡,身體的溫度比他高得多,時骨被他抱在懷裏,就像是擁住了恒溫暖爐,把他也烘的熱乎乎,於是時骨偏過頭,在聞寒洲唇角邊吻了吻,“聞教授,你好暖和。”
    男人沒戴眼鏡,綠色的眼眸裏映著壁爐的火光,視線極具穿透力,他穩穩地抱著時骨,親了一下他的耳朵,“今晚早點休息,明天帶你去追極光。”
    從巴黎出發之前聞寒洲看過,最近的特羅姆瑟都是好天氣,百分之九十的幾率會看到極光,而且是很漂亮的極光。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比他幾年前看的那場極光更加絢爛,他希望自己人生中最漂亮盛大的一場極光能和時骨共同見證,這將是他的幸運,也是他們相愛的證明。
    “你已經找好極光獵人了?”時骨沒想到他安排的這麽迅速,才來到挪威第一天,就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有些驚訝,“還是上次的那個姐姐麽?我記得當時和我朋友們去看的時候,在那個姐姐的相冊裏看到你來著。”
    所以說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時骨也不會想到,自己可以跨越時空,聞寒洲站在同一個地方,甚至連找到的極光獵人都是同一位。
    “不是。”聞寒洲輕聲回答他。
    聞寒洲說不是,時骨就沒有再多問,他對聞寒洲無條件信任,可以把任何事情都交給他做,自己隻需要安心等待就好,而第二天晚上,他也終於是見到了聞寒洲這次找到的那位極光獵人。
    那是一位非常慈祥的瑞典老爺爺,頭發已經斑白,說著流利的英文,還會一些法語,他在四十多歲的時候帶著妻兒來特羅姆瑟定了居,而後就一直生活在這裏,又因為熱愛追尋極光,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極光獵人。
    聞寒洲喜靜,並不想和過多的人擠在一塊,於是開出了一個沒人能拒絕得了的價格,讓老爺爺隻帶著他和時骨兩個人去追極光。
    今晚的特羅姆瑟天氣很好,無風無雲,從他們的酒店到達觀測點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老爺爺邊開車邊和他們搭話,明顯對這兩位樣貌都極為出奇的男性感到好奇,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問:“你們看上去很般配,是情侶關係麽?”
    時骨下意識看了一眼聞寒洲,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開口回答:“對,我們的確是情侶關係。”
    瑞典老爺爺故作驚訝地哇了幾聲,“你們是從洛杉磯來的對吧?所以你們是來到這裏度蜜月麽?”
    “我見過有很多情侶,或者新婚夫妻來這裏追極光度蜜月,就像你們一樣——你知道的,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雖然天氣有點冷,但誰能拒絕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看那麽漂亮壯麗的自然景象呢。”
    他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曾經帶過的客人的往事,但時骨的心思早就飛到了十萬八千裏外,在開著暖風的車子裏,他把自己的下巴縮到白色羽絨服的衣領裏,眼神望向坐在自己旁側的聞寒洲,縮在衣袖裏的手慢慢在座椅上靠過去,貼上了聞寒洲的手。
    昏暗的環境下,肌膚相貼的瞬間,男人寬大的手掌立馬包裹住時骨的手,幹燥溫暖的手心覆著他微涼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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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教授,我們這算是度蜜月麽?”時骨貼近他,在他耳邊輕聲問。
    應該不算的吧,畢竟蜜月是要結婚以後的新婚夫妻去做的,他們還沒有結婚,頂多算是情侶共同出行旅遊而已。
    “不算。”聞寒洲側過頭,高挺的鼻梁蹭過時骨的臉頰,他輕輕吻了一下時骨,“但是後麵會有的。”
    他會和時骨去度蜜月的,那時候他會帶著他走遍很多地方,不止一個國家,也不隻局限於歐美,時骨想去哪裏,他就會帶著時骨去哪裏。
    晚上十點鍾,他們的車終於來到了觀測點,這次的觀測點和上次不同,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樹林前是一片被映得雪亮的湖泊,水麵上結了一層薄冰,麵積不大,卻如同鑲嵌在天地之間的翡色寶石,向前看,就是在夜幕下的一片黑色針葉林,向上看,則是未被汙染過的,蔓延到遠方,沒有盡頭的璀璨星空。
    瑞典老爺爺在下車後便手腳麻利地生起了火,他帶了和烤腸,還有麵包等食物,熾熱的火焰在白色的雪地上跳動燃燒,他把和烤腸架在火堆上,“你們可以先去那邊拍拍照,或者坐在火堆邊烤火驅寒,食物烤好以後,我會叫你們回來的。”
    “今晚的天氣很不錯,天上已經有點綠色了。”他欣慰地笑著:“運氣好的話,說不準再過一會,你們就能看到美麗的極光了——當然,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但我希望你們可以是幸運的那個。”
    時骨今天穿的很厚,內裏一件加絨的毛衣和外套,再加用料和質量都極好的白色羽絨服,出發前,聞寒洲怕他冷,還特意在衣物裏給他貼了熱貼用來保暖。
    所以哪怕現在氣溫極低,時骨卻不怎麽冷,他雙手插兜,仰起頭,看了一眼夜空。
    此刻遠處的天空中迸出一點微弱的綠色光芒,雖然隻有細弱的一絲,卻還是能叫人極為清晰地捕捉到,肉眼可見的漂亮。
    看來今夜的確是個好天氣,他們也的確足夠幸運。
    身後有人擁住了他的肩膀,時骨回過頭,聞寒洲拍了拍他的肩,“去那邊吧,看極光會比較清楚。”
    於是兩個人和瑞典老爺爺暫時告了別,他們沿著已經結了冰的湖邊走,肩並著肩,速度並不快,垂在身側的手指相碰,聞寒洲便很自然地牽過時骨的手,把他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我們要在挪威待幾天?”不知過了多久,時骨輕聲開口問。
    “明天在特羅姆瑟休息一天,我訂了後天飛奧斯陸的機票,帶你去那裏轉一圈,然後我們就從奧斯陸飛回美國。”
    聞寒洲頓了頓:“如果你還不想那麽早回去的話,我們就去瑞典和芬蘭轉一轉,離得很近,也比較方便。”
    時骨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聞教授,你怎麽想到帶我來挪威的?我還以為,以你的性子,肯定不會吃回頭草,去一個你已經去過的地方。”
    “時骨,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的話,我的確不會去已經去過的地方,但如果是和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故地重遊。”
    曾經他答應陪時骨在夏天時和他去瑞士,因為種種原因,他食言了,最終看到夏天瑞士美景的人隻有時骨一個,聞寒洲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他想要彌補時骨,可他和時骨一起走過的地方實在太少,除去瑞士,就隻有挪威。
    對於聞寒洲而言,從小到大,他走過一百多個國家,沒有一個國家會讓他印象深刻,他作為一名異國遊客,隻是單純去旅遊,並不會賦予此地任何特殊的意義。
    但是挪威不同,這裏是他和時骨一吻定情的地方,所以聞寒洲會再一次回到這裏,這是屬於他和時骨兩個人的約會,雖然晚了許久,雖然在三年以後。
    夜空下,時骨銀灰色的發絲被寒風卷起,他戴了一頂白色的絨線針織帽,白皙的麵龐被凍的有些紅,他看著身側凍成一片的茫茫湖泊,張開嘴,慢慢地,輕輕地,呼出一口涼氣。
    在他離開聞寒洲,在美國生活的這三年裏,時骨曾數次崩潰,如同在暗夜中獨自摸索的,迷茫的潛行者,他迷失了方向,將所有痛苦都放在心裏,用自虐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試圖麻痹自己。
    他也曾嚐試過抽身脫離,卻始終無法真正忘記,聞寒洲就像是讓他上癮的致幻劑,輕而易舉地讓時骨陷入蜜糖般的陷阱,讓他再也無法戒掉自己。
    他就像一隻掉了隊的小獸,在一場又一場崩潰的嗚咽和漫長難捱的黑暗過後,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黎明。
    衝破那無盡的束縛,逃脫困境,他再次回到了風和日麗的寂靜之地,在如同天空之鏡的湖水旁,投入聞寒洲的懷抱,永遠地停留在他的身邊。
    強烈的,幾乎可以稱之為刺眼的光線落入時骨的眼眸,他抬起眼,本來隻有一小片的綠色極光不知何時,已經蔓延到了整個天幕之上,在寂靜的寒夜中迸發出絢麗而迷人的光影,如同綠色的綢緞一般輕盈,在星空上躍動。
    熒光綠與暗夜紫在天空中交織出一片璀璨的光流,翻湧滾動著,璀璨的光景幾乎映亮了整片雪原大地,暗色的蒼穹仿佛要被撕裂開來,幾種顏色交雜的極光在他們頭頂蜿蜒流淌,如同潮水般湧動,在萬千星辰之間輕盈飄蕩,層層疊疊,翻湧著絢麗奪目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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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爆發性極光,美的仿佛不存在於這世間,就像是神明一手創作出的畫卷,絢爛的色彩映在時骨眼底,他甚至忘記了拿出手機拍照,隻是呆呆地愣在原地,仰著頭,看著天空上這幅絕美的場景,大腦一片空白。
    “時骨。”
    身後傳來聞寒洲的聲音,時骨的思緒被拉回現實,他轉過身,卻在看清眼前的場景時瞳孔收縮,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有呼出的小口白氣,在空中隨風飄散,消融在這場夢幻般的極光下。
    麵前英俊的男人單膝跪地,他的身體挺拔,在極光之下,表情鄭重,手中攥著海瑞溫斯頓的戒盒,裏麵裝著的,是一枚鑲嵌著滿鑽的細圈戒指。
    天地間寂寥無聲,仿佛耳畔呼嘯的寒風都離他們遠去,聞寒洲在時骨驚愕的目光下開了口:“從我在洛杉磯再次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這麽做了。”
    想要和時骨求婚,在一個合適的契機,他一直苦於找不到,也不想草草地敷衍了事,於是一拖再拖,所幸他們這次來到了挪威,時骨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於是在他們來到特羅姆瑟的前一天,聞寒洲買下了這枚戒指。
    “遇到你以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做出這樣的事,我無法想象自己對著別人單膝下跪的模樣,我也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
    聞寒洲的聲音很輕,卻是那樣鄭重,帶著輕微的沙啞:“遇見你以後,我的想法改變了,哪怕我知道我們沒有一個好的開始,我們沒有一個順利的相處過程,甚至於我們的所有關係都告訴我,我不應該對你動心。”
    “——可我卻還是無法避免,也不可阻止地愛上了你。”
    他們起源於混亂的酒吧裏那遙遙一眼,隻是一眼,聞寒洲便搭上了自己的餘生,至此以後,他將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中,將自己的眼神全部放在時骨身上,清醒地沉溺在他的世界裏。
    “原諒我缺席了你從二十歲到二十三歲的三年時光,這是我今生中最大的遺憾,弄丟了你,也是我犯過最愚蠢,也最不可饒恕的錯誤。”
    所以,他想請求時骨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讓他用自己的餘生去彌補,去填補時骨這三年內心的空缺,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人把他們拆散。
    “時骨,嫁給我。”
    嫁給我,成為我的合法伴侶,讓我用這一枚戒指牢牢地套住你,抓住我的手,沉入名為我的湖水,永遠也不要分離。
    絢爛多彩的極光下,他的話語擲地有聲,時骨望著單膝跪地的聞寒洲,不知何時,眼眶變得溫熱濕潤,他仿佛看到在漫天風雪中,有人向他走來,把那個曾經困在原地等死的時骨救了出來,帶著他走向燦爛的世界,走向無盡的永恒。
    幹燥溫暖的手掌牽住那隻冰涼的,微微顫抖的手,鑲嵌著鑽石的戒圈被套入時骨的無名指,直抵指根,堅硬的觸感觸碰到時骨的肌膚,他反握住聞寒洲的手,聲音極輕:“我願意。”
    他願意把自己托付給聞寒洲,願意餘生一直戴著這枚戒指,他們已經走了那麽遠的路,未來的漫漫征途,他身邊都將隻有聞寒洲一個人。
    除此以外,時骨可以舍棄所有的所有。
    璀璨奪目的極光之下,萬籟俱寂,寂寥無聲,湖泊的冰麵映照著流動的星河和跳躍的光澤,風雪掠過發絲,戒圈牢牢地套住時骨的無名指,也套住他熱烈跳動的心髒。
    永恒的極光見證永恒的愛情,他們踏過漫漫征途,化作互相追逐的蝴蝶,沉淪在溫和燦爛的春日暖陽下,刺骨寒冷的冬日極光夜中,追逐著對方的腳步,終於在某個瞬間,在寬闊的港灣之中停靠而下。
    從此前路再無坎坷,愛意盎然生機,至死不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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