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屎味？！”
    招娣被天賜的話，雷都外焦內嫩，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一副便秘的樣子。
    豬屎味？
    招娣自我懷疑的抬了抬左胳膊聞了聞腋下，又聞了聞手臂，扯著衣領，聞了聞脖子。
    沒味道呀？沒有豬屎味呀！
    “你自己身上的味道你當然聞不到。”天賜捏著鼻子，一隻手不斷地用草帽扇著風，嫌棄的看著招娣，
    “你去河裏洗一洗，洗幹淨了你再和我說話。不然你杵在這裏臭的要死，我晚飯都吃不下了。”
    天賜眼裏的嫌棄都快凝成實質了，一邊說著一邊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拎著鋤頭轉身就要走。
    招娣急了，一張臉又紅又青。張開烏漆抹黑的手爪子，指甲縫裏還有厚厚一層汙泥，難道她身上真的有豬屎味？
    她很愛幹淨的，一個月洗一次澡，不可能這麽臭啊。
    “天賜叔，你別走，我有天大的事情要跟你說。”
    “你別說，你別靠近我，你都快把我給熏暈了。”
    “天賜叔！”
    天賜一溜煙的跑了，扛著鋤頭，踩著草鞋，連頭都沒回就跑了。
    隻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身影……
    招娣站在原地石化了，開始自我懷疑，她抬抬胳膊，扯扯衣領，像一隻大黃狗一樣，不斷的聞自己身上有沒有豬屎味。可聞了半個小時，她都沒聞出來自己身上有什麽豬屎味。
    身上倒是有一股自然而然的芳香……
    招娣苦著臉打算去河邊洗洗，如果在家裏洗熱水澡的話，不光要燒熱水，還要浪費柴火，到時候家裏人又要罵她一頓。現在是夏天，河裏的水也不能冷。
    她一路狂奔跑到河邊，正巧碰到幾個大娘在那裏洗衣服，招娣就自覺跑到人家洗衣服的，上遊去洗澡。
    她先脫下腳上的草鞋，兩隻黑乎乎辣黃黃的腳丫子在河水裏蕩了蕩，然後又鞠起一捧水，隨意的抹了抹臉和脖子。
    河裏倒映出招娣蠟黃邋遢的身影，招娣一邊用手搓著手臂上的黑泥，一邊心裏犯嘀咕。
    “什麽豬屎味？”
    “全村像我這麽幹淨的沒幾個，我可是一個月換一次衣服，陳天賜不會故意誆我吧？”
    “他不是十裏八村有名的老實人嗎？老實人應該不會騙人，難道我身上真的有豬屎味？”
    招娣滿臉懷疑的站在河邊，把手上和腳上還有脖子上的黑泥搓進河裏。
    洗掉的髒東西，順著河水流到了洗衣服的大嫂那裏。幾個大嫂端著木盆看了看水裏，大喊了幾聲造孽，哪個殺千刀的都上遊洗澡？
    招娣借著蘆葦蕩的遮掩，又洗了兩三下，提著草鞋跑開了。她在農田上一路小跑，哐當一下撞到了一位大娘……
    招娣把大娘扶起來，又和對方嘮了兩句家常，最後扯著自己的衣袖，臉又黑又紅，十分忐忑的問大娘，“大娘……我身上是不是有豬屎味啊？”
    大娘：“沒有啊。”
    招娣：“啊，是現在沒有，還是以前都沒有？”
    大娘：“現在以前都沒有，你這孩子怪得很勒，你家養的那一頭豬，怎麽可能會染上豬屎味？”
    大娘的話像給招娣吃了一顆定心丸，一直下癟的嘴終於翹起來了，她就說他身上沒有豬屎味，隻有一股自帶的芳香。陳天賜一點兒都不識貨，肯定沒聞過香味，一張嘴亂說。
    自信的招娣嘴巴快要咧到耳後根了。本來她跟大娘打了一聲招呼，兩個人就要擦肩而過。
    招娣突然笑著問大娘，“大娘……你說我身上沒有豬屎味，那我身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香味啊？”
    大大的太陽下，招娣笑得格外燦爛，她在河邊剛剛用力搓掉了脖子上的黑泥，現在脖子和臉呈現兩個顏色，一個紅彤彤，一個黑乎乎。再加上那一條看起來800年沒梳過的辮子，大娘眯了眯眼，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豬屎味是沒有，你身上倒是有一股其他的味道。”
    “哈哈哈，是什麽呀？”
    “茅廁味……”
    ……
    招娣：……
    現場陷入沉默，嘴巴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最後她瞅了瞅招娣，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開口了，
    “招娣啊，本來大娘不想說的，但是你都問了，我就說一下吧，你身上有一股茅廁的味道，常年累月都有。”
    “全村人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說，畢竟你是個女娃子，年齡還小，我們也不好說。”
    “但是吧，個人衛生還是很重要的，今天你問我大娘就豁出這個臉告訴你。招娣啊，以後要多洗澡，現在夏天日頭大的很，一天就容易出一身汗。”
    “冬天的時候你身上的味道勉強還不湊人要湊近了才能聞到，現在這個天氣哦，靠近你都要被熏暈……”
    大娘打開了話匣子叭叭叭的說個不停，雖然這有點傷自尊心，但她也是為了招娣好啊。
    大娘的話像雷劈一樣，招娣兩隻眼瞪得溜圓，站在原地那是一動不動，大大的太陽下，她卻感到格外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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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水帶著今天身上搓掉沒有衝幹淨的黑泥一起砸到地上，摔出八瓣，仿佛摔掉的不是汗水，而是招娣的尊嚴。
    “不會吧，大娘我可是我們村……不，我可是我們家最愛幹淨的，我一個月洗一次澡啊！”
    “我身上怎麽會有廁所味？”
    “我奶一年隻洗兩次，耀祖好幾年沒洗過了，我爹也不怎麽洗，我身上怎麽可能會有味呢？”
    她結結巴巴的反駁，覺得大娘在騙她，她身上怎麽可能有味兒呢？
    家裏洗澡比她洗的還少的人都沒味兒啊？
    為什麽呢？
    招娣的這一番解釋，把對麵的大娘也雷得外焦裏嫩。似乎從招娣的對話中得到了什麽村長家的秘密一樣。
    他們村裏情報組織經常有一個熱議的話題，就是總是覺得村長家的人有味兒。大家平時忙著下地，每天累死累活，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汗水的味道。
    但村長家的味道，那是一種被發酵過，把雞蛋放到盤子裏麵，忘記拿出來發黴了的味道。
    但是也沒有人會跑到村長家去問，為什麽你們家有這麽大的味道？大家以前都以為那是一種病理性的狐臭，是天生帶來的村長全家都有，是因為他們家就遺傳那個。
    所以平時大家就嘀咕兩句，畢竟人家有病，要治療肯定要花錢，大家都窮，那隻能臭著了。
    沒想到呀，沒想到招娣一開口解開了陳家村不為人知的秘密之一。
    村長家的人不愛洗澡這個事情，在未來的幾天將會傳遍整個村，然後村長家將代替過往的陳家成為全村的笑柄，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招娣，正常人一般夏天一天洗一次澡，或者兩天洗一次。”
    大娘略帶憐憫的看了一眼招娣，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招娣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嗷的一嗓子哭著跑去的河邊，又在河邊洗了一個多小時。招娣還偷偷拿了河邊洗衣服大嫂的洗衣粉洗澡。
    洗幹淨自己後，招娣委屈的在村裏走了三圈，最後在村委會旁邊的打穀場找了天賜。
    ……
    村裏有一片打穀場，是水泥鋪成的平地，平時大家就會在這裏曬曬玉米，曬曬辣椒，曬曬鹹菜什麽的。
    同時這也是村裏的一個情報根據地之一，大家中午閑下來或者沒事兒的時候都喜歡貓在這一坨侃侃大山乘乘涼。
    天賜周圍圍著一大群大娘大爺，還有一大群小孩，一群人咯吱咯吱的笑，不知道又說到了哪家的八卦和哪家的糗事。
    此時日頭高照，正好中午，這個時段聚集的人最多。
    招娣想了想剛剛受的委屈，用衣袖狠狠擦了一把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天賜，心裏知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招娣嘴巴一癟，嘴裏嗚嗚出聲，小步朝著天賜跑去。
    撲通一聲！
    眾目睽睽之下，招娣給天賜跪下了！
    “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嗚……”
    “天賜叔，天賜叔！”
    招娣先哇哇大哭了一頓，吸引在場人的注意力，看的人越多，她造謠就越順利……
    “嗚嗚嗚……天賜叔……我過的苦啊……”
    “嗚嗚嗚……我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你，嗚嗚嗚……你不要嫌棄我身上有豬屎味。
    在場的村民都疑惑的看著招娣，這又是在唱哪出？
    村民討論：
    “嘖嘖嘖……咋了咋了？”
    “招娣好端端的哭什麽，她偷東西都快過去那麽久了，不會現在來懺悔吧？”
    “什麽豬屎味？”
    “天賜啊！人家小娃娃為什麽要跪在地上對你哭啊？”
    天賜【來辣！來辣！當眾認爸的劇情來了。她要誣陷我了，還要給我這個老實人造黃謠了！】
    天賜：【我想好了，待會兒我就對招娣說，讓她磕100個頭，我就認她，等磕完100個頭，我再翻臉不認人！】
    886：【……】
    給人當爸爸這種事情，天賜一點都不排斥，多一個孩子多一份勞動力嘛，天賜正了正自己的草帽，冷靜看著招娣，嘴角微微勾起，一副我就知道你要幹什麽的表情？
    天賜：【來吧！叫爸爸吧，叫完爸爸就讓你感受親情的偉大！】
    一瞬間天賜腦子裏閃過幾十種折磨家人，啊不，培養親情的手段。
    招娣看著時間正好，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用最大的聲音吼道，
    “天賜叔！其實我是你侄女！”
    ……
    瞬間整個打穀場都安靜了下來。
    天賜眨了眨眼，好像沒太聽清楚著地喊的是什麽，自顧自的說，“認我當爸爸呀，那你得懂孝道，我們家最重視親情了，你先給我磕100個頭。”
    “再給你奶磕100個，你爺磕100個，絹花磕100個……”
    “磕完這400個頭我再考慮……”
    886：【宿主！】
    886：【寒老實，她說她是你侄女，她沒認你當爸？他認原主早死的哥當爸。】
    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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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天賜叔，陳天亮是我爸！你是我二叔啊，親二叔！”
    “十幾年前，我爸，啊不，村長家的小兒子在外麵偷人家老婆的時候，我媽就和你哥在一起了。”
    “嗚嗚嗚……他們生下了我……嗚嗚嗚……我根本不是村長家的孩子，我是你們陳家的孩子呀。”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嗚嗚嗚……”
    還是和上輩子一樣，一模一樣的造謠。不過這一次的主角變成了原主他哥陳天亮。
    招娣媽是生招娣難產死掉的，陳天亮是去外麵看火車被車撞死的。
    本來招娣想直接賴上天賜，但自從上次偷臘肉事件讓招娣覺得活人是會被威脅的，天賜都被家裏人威脅誣陷她。
    風險太大了。
    所以她就換了一個死人當爸爸，畢竟死人不會開口，隻要她咬死這個事實，她就能去陳家了。
    不是親生的還更好，陳小超不是親生的天賜還供他上學，而且不是親生的，以後等天賜老了，他還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給天賜養老。
    人家明麵上是有一對親生的孩子的，怎麽也輪不到他這個侄女去養老。隻占便宜，不負責任，招娣心裏的算盤打的乒乓響。
    心裏笑嘻嘻，臉上哭唧唧。招娣嗷了一嗓子，又一嗓子，哭的那叫一個喘不過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全家被滅了呢。
    “嗚嗚嗚……天賜叔，你可不能不管我呀，我是陳家的血脈啊。”
    “我親爸就你這麽一個弟弟，你不忍心他的血脈流落在外吧，嗚嗚嗚……村長家不當人，把我當畜生使……一天一頓隻能吃兩個紅薯啊……”
    招娣一邊哭一邊爬到天賜的腳下。扯著天賜的褲腳哇哇哭，哭完了還用天賜的褲腳擦鼻涕。
    沒過一會兒，一隻褲腳都快被擦滿鼻涕和眼淚了，天賜強勢的收回了自己的腳，想要把自己的一條腿給砍了丟掉。這也太不講衛生了，哪能隨便抱著別人就哭呢？
    “你說你在村長家被當成畜生使？”天賜問。
    招娣用力的點頭。
    “你到我家不會被當成畜生使，”
    隻會過上畜生都不如的日子。
    “一天一頓就吃兩個紅薯？”
    招娣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其實一天是吃兩頓的，除了有兩個紅薯還能喝粥，基本上村長家吃什麽都能吃點剩的。而且她還可以偷耀祖的東西吃，其實吃的還算可以。
    “你來我家，我是不會一天讓你吃兩個紅薯的。”天賜悠悠道。
    招娣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什麽希望。
    是啊，陳家能供得起三個孩子上學，家裏肯定有家底。去他們家能吃好東西。
    天賜：【一天吃兩個紅薯？這怎麽養得起啊，一個紅薯吃三天還差不多，把紅薯掰一塊放到嘴裏，餓的時候嘬一下，保證人不餓死就行。】
    天賜：【村長家太奢侈了，他們給招娣吃這麽多東西就不怕招娣得糖尿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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