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錦衣衛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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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角色與關係網
    第一章 鐵雨殘碑
    鏽刃驚秋
    崇禎五年深秋,大同城的暮色被濃稠的鉛雲吞噬,寒風裹挾著砂礫拍打著軍器局斑駁的紅牆。趙莽裹緊褪色的靛藍布袍,踩著滿地枯葉往後院走去,腰間懸掛的鑄鐵錘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在青磚上敲出細碎的聲響。那錘頭因常年使用而布滿凹痕,卻仍倔強地保持著棱角,正如他探尋真相的決心。
    軍器局後院的淬火池泛著詭異的青白色,水麵漂浮著一層暗黃色的泡沫,在暮色中泛著幽光。趙莽蹲下身,鐵鉗夾著的鐵錠還帶著餘溫,在月光下泛著細密的氣孔,如同被蛀蟲啃噬過的朽木。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這與父親臨終前藏在梁上的"無硫鐵錠"樣本判若雲泥,那枚鐵錠質地均勻、色澤銀亮,此刻眼前的鐵錠卻布滿瑕疵,分明是摻雜了劣質原料的產物。
    池水倒映著他陰沉的臉,三年前的記憶如淬了毒的箭矢般刺入腦海。父親被押赴刑場那日,也是這樣的深秋,劊子手的鬼頭刀寒光閃閃,而父親至死都緊攥著那枚"無硫鐵錠",用血在青磚上寫下一個潦草的"硫"字。當時所有人都認定父親是因鑄鐵失誤導致火器炸膛,卻無人在意那枚關鍵的鐵錠究竟去了何處。
    "趙百戶!"親兵的呼喊驚飛簷下寒鴉。趙莽迅速將鐵錠踹進靴筒,抬頭便瞥見遠處角門閃過一道月白身影——是晉商少主裴雲琅。他步伐優雅從容,玉冠束發,腰間玉佩隨著走動輕輕搖晃,可長衫下擺卻沾著可疑的硫磺粉末,在暮色中泛著淡淡的黃。
    趙莽的心跳陡然加快。自從父親蒙冤後,他便暗中調查軍器局的異常,而裴雲琅的晉泰商行,正是近年來鐵料的主要供應商。此刻對方出現在軍器局後院,絕非巧合。他握緊腰間鑄鐵錘,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在聽到親兵話語時強壓下怒火。
    "錦衣衛陸大人有請。"親兵看著趙莽緊繃的神色,忍不住提醒,"大人,還是快些吧,陸大人的性子......"
    詔獄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時,趙莽下意識屏住呼吸。甬道兩側的火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潮濕發黴的牆壁上扭曲變形。牢房內,陸鋒斜倚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把鎏金錯銀的火銃,槍管上蜿蜒的裂痕卻觸目驚心,如同猙獰的傷疤。
    "軍器局連續三起炸膛案,趙百戶以為是何緣故?"陸鋒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上位者的威壓。他突然甩出一疊卷宗,裴雲琅的通商文書與薩摩藩的密信散落桌上,"聽說令尊遺留的鐵錠,倒是能解此謎?"
    趙莽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看著桌上那些文書,表麵上是正常的商貿往來,可仔細一看,供貨日期竟與軍器局炸膛事故發生的時間高度吻合。再聯想到裴雲琅衣角的硫磺粉末,一個可怕的陰謀輪廓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
    "陸大人說笑了。"趙莽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聲音平靜得可怕,"家父的事早已結案,至於軍器局的事故,想必是有人故意 sabotage。"他故意用了從傳教士那裏學來的西洋詞匯,目光如炬地盯著陸鋒。
    陸鋒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手中火銃突然抵住趙莽的太陽穴:"趙百戶果然聰明。不過,裴雲琅背後的勢力,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他湊近趙莽,呼吸中帶著濃烈的酒氣,"與其為死人翻案,不如跟本官合作,如何?"
    趙莽渾身緊繃,卻突然笑了起來:"合作?就像陸大人與後金勾結那樣?"他的目光掃過陸鋒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三年前家父的冤案,還有如今軍器局的劣質鐵料,恐怕都與大人脫不了幹係吧?"
    話音未落,火銃狠狠砸在趙莽頭上。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卻在昏迷前死死攥住懷中的硫紋玉佩殘片——那是從淬火池底屍體指縫中發現的,上麵櫻花狀的刻痕,與裴雲琅身上的玉佩紋路極為相似。黑暗中,他仿佛聽見父親的聲音在耳邊回響:"阿莽,一定要查出真相......"
    當趙莽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軍器局的工坊裏。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灑落,照在他滿是傷痕的臉上。他掙紮著起身,從靴筒裏摸出那枚鐵錠,借著月光仔細端詳。鐵錠表麵除了細密的氣孔,還隱約可見一些淡黃色的斑點——那是硫磺殘留的痕跡。
    "看來,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趙莽握緊鐵錠,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窗外,寒風依舊呼嘯,卻吹不滅他心中探尋真相的火焰。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布滿荊棘,但為了父親,為了那些因劣質火器而喪命的將士,他絕不退縮。
    寒池謎影
    淬火池蒸騰的霧氣裹著鐵鏽味,將大同軍器局的暮色染成青灰色。趙莽蹲在池邊,鐵鉗夾著的鐵錠還冒著熱氣,細密的氣孔在月光下如同被蛀空的朽木。三年前父親被斬時攥著的"無硫鐵錠"樣本在他袖中發燙,此刻手中這枚劣質鐵錠,分明是將明軍將士推向死地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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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麵突然泛起漣漪,青白色的泡沫下浮起一截蒼白的手臂。趙莽的瞳孔驟縮,鐵鉗"當啷"墜地。淬火池底,一具屍體靜靜躺著,死者脖頸插著三寸長的透甲錐,暗紅色的血跡順著池壁蜿蜒,在青苔覆蓋的磚石上凝結成詭異的紋路。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後腦——這種軍器局特製的透甲錐,三年前父親的罪名裏,也有私自鑄造的條目。
    他強忍著刺鼻的血腥味,伸手探入刺骨的池水中。冰涼的池水瞬間浸透袖口,指尖觸到屍體僵硬的手指時,趙莽的呼吸停滯了。那雙手死死攥著,指甲縫裏還嵌著暗褐色的碎屑,像是硫磺燃燒後的殘渣。當他掰開死者手指,半枚硫紋玉佩滑落掌心,櫻花瓣的刻痕在屍斑中若隱若現,邊緣殘留的血跡已經發黑。
    "趙百戶,錦衣衛陸大人有請。"親兵的聲音從身後炸響,驚飛簷下棲息的寒鴉。趙莽迅速將鐵錠踹進靴筒,腰間鑄鐵錘撞在青磚上發出悶響。轉身的刹那,遠處角門閃過一道月白身影,玉冠束發,步履從容——是晉泰商行的裴雲琅。他的長衫下擺沾著可疑的硫磺粉末,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淡黃,隨著步伐輕輕顫動,仿佛隨時會揚起嗆人的毒煙。
    趙莽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前父親被冠以"鑄鐵失誤"的罪名斬首時,負責監斬的正是陸鋒。而此刻,裴雲琅出現在命案現場,衣角還帶著與死者指甲裏相同的硫磺痕跡。淬火池的青白色霧氣翻湧,將記憶中的畫麵與現實重疊:父親被押赴刑場那日,也是這樣的深秋,劊子手的鬼頭刀寒光閃閃,而父親至死都緊攥著一枚質地均勻的鐵錠,在血泊中用血寫下一個潦草的"硫"字。
    "大人?"親兵見他遲遲不動,上前催促。趙莽望著裴雲琅消失的方向,將半枚玉佩塞進懷裏。玉佩邊緣的缺口硌著皮膚,像一道新鮮的傷口。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軍器局新來的學徒曾說,看見晉泰商行的馬車深夜出入,車轍裏滾落的碎石,帶著與今日鐵錠相同的淡黃色斑點。
    詔獄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時,趙莽下意識屏住呼吸。甬道兩側的火把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牆上斑駁的血跡在火光中仿佛活過來的惡鬼。牢房內,陸鋒斜倚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鎏金錯銀的火銃,槍管上蜿蜒的裂痕如同猙獰的傷疤。
    "軍器局的死人,趙百戶可知是誰?"陸鋒的聲音裹著笑意,火銃突然指向趙莽胸口,"倒是巧了,死者懷裏也有塊玉佩,和令尊當年藏在梁上的那枚......"他故意拖長尾音,觀察著趙莽驟然緊繃的神色,"有些相似。"
    趙莽盯著對方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想起父親臨終前用血寫下的字。淬火池底的屍體、裴雲琅衣角的硫磺、陸鋒話裏的暗示,所有線索在腦海中瘋狂交織。當陸鋒甩出裴雲琅的通商文書與薩摩藩密信時,趙莽終於看清了那些交易日期——每一個節點,都與軍器局炸膛事故完美重合。
    "陸大人這是想栽贓?"趙莽握緊藏著玉佩的拳頭,"三年前家父的冤案,如今又想用同樣的手段?"
    陸鋒突然大笑,火銃重重砸在桌上:"聰明人就該知道,有些真相,還是爛在肚子裏好。"他起身逼近,酒氣混著血腥味噴在趙莽臉上,"裴雲琅背後的人,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離開詔獄時,夜色已深。趙莽站在軍器局的斷牆下,望著淬火池方向翻湧的霧氣。懷中的半枚玉佩冰涼刺骨,櫻花瓣的刻痕像是某種惡毒的嘲諷。他想起裴雲琅消失前轉身時,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突然意識到,這場圍繞鐵與火的陰謀,遠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暗。而他,已經沒有退路。
    詔獄迷局
    趙莽的心髒猛地抽搐。三年前的深秋仿佛重現眼前,寒風中父親被鐵鏈拖拽著走過軍器局青石板路的場景,與此刻淬火池邊的慘狀重疊。那時的軍器局同樣發生了火器炸膛事故,父親拚死護住的“無硫鐵錠”樣本,成了他唯一能證明清白的證據,卻被當作“罪證”收繳。而今,死者脖頸的透甲錐、手中的硫紋玉佩,還有裴雲琅衣角可疑的硫磺粉末,都在無聲訴說著這場死亡絕非意外。
    “趙百戶,陸大人有請。”親兵的催促聲讓趙莽回過神來。他將鐵錠踹進靴筒時,餘光瞥見裴雲琅的身影消失在角門轉角,月白長衫拂過門框,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硫磺氣息。這熟悉的味道,與三年前父親被押走時,他在軍器局倉庫聞到的氣味如出一轍。
    錦衣衛詔獄的大門緩緩打開,潮濕的黴味裹挾著血腥氣撲麵而來。趙莽踏上陰森的甬道,牆壁上的火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布滿裂痕的青磚上扭曲變形,宛如無數隻張牙舞爪的手。腳下的石板坑窪不平,浸透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淚,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曆史的傷口上。
    牢房內,燭火搖曳不定,將整個空間照得忽明忽暗。陸鋒斜倚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把鎏金錯銀的火銃,槍管上蜿蜒的裂痕卻觸目驚心,如同猙獰的傷疤,無聲地訴說著這把火器曾經曆過的慘烈。“趙百戶來得正好。”陸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火銃在指尖靈巧地翻轉,“軍器局又出了事,你說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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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莽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把火銃的裂痕,心中湧起一陣寒意。這樣的裂痕,絕不是正常使用造成的,分明是摻雜了劣質材料的結果。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用血寫下的那個“硫”字,想起淬火池底死者手中的硫紋玉佩,所有線索在腦海中瘋狂交織。
    “陸大人有話不妨直說。”趙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前家父的冤案,如今又想故技重施?”
    陸鋒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狹小的牢房內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故技重施?”他猛地起身,火銃抵住趙莽的太陽穴,“趙百戶這是在指控本官?別忘了,你父親可是因通敵叛國被斬,那‘無硫鐵錠’......”他故意拖長尾音,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說不定就是和外敵勾結的證據呢?”
    趙莽渾身緊繃,心中的怒火幾乎要衝破理智。“我父親拚死護住的鐵錠,分明是證明軍器局有人摻假的關鍵!”他怒吼道,“就像今天淬火池的死者,分明是發現了什麽秘密才慘遭滅口!而裴雲琅......”
    “裴雲琅?”陸鋒挑眉,火銃稍稍移開,“晉商少主與軍器局的事有何關聯?趙百戶可不要血口噴人。”說著,他突然甩出一疊卷宗,裴雲琅的通商文書與薩摩藩的密信散落桌上,“不過,既然趙百戶提到了,不妨看看這些?”
    趙莽低頭,瞳孔驟然收縮。通商文書上的日期,竟與軍器局炸膛事故發生的時間完全吻合。而那封密信,雖然文字晦澀,但“硫磺”“火器”等關鍵詞卻格外刺眼。他終於明白,裴雲琅絕非普通商人,而陸鋒,恐怕早就知道這一切。
    “陸大人這是何意?”趙莽強壓下心中的震驚,“這些東西,與我父親的案子又有什麽關係?”
    陸鋒重新坐下,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說:“趙百戶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他把玩著桌上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與其為死人翻案,不如......”
    “不如和你們同流合汙?”趙莽打斷他,眼中滿是輕蔑,“我父親用生命守護的正義,我絕不會讓它蒙塵。就算是死,我也要查出真相!”
    “死?”陸鋒突然站起,一掌拍在桌上,“趙百戶以為,你還有機會查下去?”他揮揮手,幾名錦衣衛突然衝進牢房,“把他給我押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見他!”
    趙莽被強行拖走時,目光始終盯著陸鋒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而他,絕不會退縮半步。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也要為父親討回公道,揭開這場陰謀的真相。
    詔獄驚瀾
    燭火在詔獄的黴斑牆上投下詭譎的光影,陸鋒把玩著火銃的手指關節泛白,鎏金紋飾在晃動間折射出冷芒。"軍器局連續三起炸膛案,趙百戶以為是何緣故?"他的聲音像淬了毒的蛇信,尾音拖得悠長,突然揚手甩出一疊卷宗。裴雲琅的通商文書與薩摩藩的密信如枯葉般飄落,"聽說令尊遺留的鐵錠,倒是能解此謎?"
    趙莽的瞳孔劇烈收縮。泛黃的文書上,"晉泰商行"的朱印刺得他眼眶生疼,薩摩藩密信中"火山硫配比"的字跡與淬火池底鐵錠的異常完美契合。父親被押往刑場那日的情景如潮水般湧來:劊子手的鬼頭刀寒光閃閃,父親脖頸的枷鎖在青磚上拖出刺耳聲響,最後時刻,老人用戴鐐銬的手在血泊中艱難劃動,寫下那個歪斜的"硫"字——此刻仿佛又在眼前鮮活起來。
    "陸大人這是欲加之罪。"趙莽的喉間泛起鐵鏽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磚上綻開細小的紅梅。三年前父親的"鑄鐵失誤"案,如今看來竟是早有預謀的局。他想起淬火池底死者指縫裏的硫磺碎屑,裴雲琅衣角沾染的淡黃色粉末,還有軍器局倉庫那些泛著青白色的劣質鐵錠。
    陸鋒突然起身,火銃抵住趙莽下頜。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後頸汗毛倒豎:"趙百戶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令尊當年若不是執意追查鐵料摻硫的真相,何至於......"話音戛然而止,陸鋒突然扯開他的衣襟,露出貼身收藏的鐵錠殘片,"這東西,藏得夠深啊。"
    記憶如決堤洪水。那日軍器局大火,父親將他推進地窖,自己卻轉身撲向火場。趙莽至今記得地窖門縫裏透出的火光,還有父親最後的嘶吼:"帶著鐵錠走!"後來他才知道,那枚鐵錠是父親耗時三年煉製的無硫樣本,是揭穿陰謀的關鍵證據。
    "陸大人如此關心鐵錠,莫不是心裏有鬼?"趙莽突然笑出聲,血水順著嘴角流下,"三年前家父之死,如今軍器局命案,還有裴雲琅與倭寇的勾結......"他的目光掃過陸鋒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大人腰間的飾物,倒是與後金軍旗上的圖騰很像。"
    空氣瞬間凝固。陸鋒的臉漲成豬肝色,火銃重重砸在趙莽額角。劇痛讓他眼前炸開金星,卻死死盯著牆上晃動的影子——陸鋒的輪廓在燭火中扭曲變形,漸漸與記憶裏後金軍旗上的狼頭重疊。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真相,此刻如同淬火池底的屍體,正帶著腐臭的氣息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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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給我押下去!"陸鋒的怒吼震落梁上積塵。兩名錦衣衛粗暴地架起趙莽,他卻在掙紮間瞥見卷宗裏的一張海圖,邊角處的櫻花紋與裴雲琅的硫紋玉佩如出一轍。恍惚間,他又看見父親臨終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懼,而是終於觸到真相的釋然。
    地牢的鐵門轟然關閉,黑暗如潮水般湧來。趙莽蜷縮在滿是黴味的草堆裏,摸出懷中半枚硫紋玉佩。冰涼的玉石上,櫻花瓣的刻痕硌著掌心的傷口,與父親用血寫下的"硫"字在腦海中重疊。他知道,這場用鐵與血編織的陰謀才剛剛揭開序幕,而他,注定要成為刺破黑暗的那把鏽刃。
    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三更天。趙莽靠著潮濕的牆壁,任由鮮血順著額頭滴落在鐵錠殘片上。淬火池的青白色霧氣、裴雲琅的陰笑、陸鋒腰間的狼頭玉佩,所有碎片在劇痛中逐漸拚湊完整。當第一縷晨光刺破詔獄的鐵窗時,他握緊帶血的鐵錠——父親用生命守護的真相,該重見天日了。
    暗流博弈
    詔獄內燭火搖曳,將陸鋒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駁的磚牆上,宛如張牙舞爪的惡鬼。趙莽挺直脊背,靛藍布袍下的鑄鐵錘隨著呼吸微微晃動,冰涼的觸感隔著衣料傳來,提醒著他此刻的處境。
    "陸大人說笑了。"趙莽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怒火,聲音卻平靜得可怕,仿佛淬了冰的刀刃,"家父的事早已結案,至於軍器局的事故,想必是有人故意 sabotage。"他刻意吐出這個從傳教士利瑪竇那裏學來的西洋詞匯,目光如炬地盯著陸鋒,將對方眼中閃過的詫異盡收眼底。
    陸鋒摩挲著火銃的手指驟然收緊,鎏金錯銀的花紋在他掌心硌出紅痕。這個在朝堂上翻雲覆雨的錦衣衛千戶,自詡閱人無數,卻第一次在一個小小的軍器局百戶眼中,看到了堪比燧發槍引信般一觸即發的危險。"趙百戶倒是好學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火銃突然抵住趙莽的太陽穴,金屬的涼意瞬間浸透皮膚,"不過,裴雲琅背後的勢力,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夾雜著血腥的鐵鏽味。趙莽盯著陸鋒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三年前父親被斬時的場景在眼前閃回:劊子手的鬼頭刀寒光凜冽,父親脖頸的枷鎖在青磚上拖出刺耳聲響,最後一刻,老人用戴鐐銬的手在血泊中艱難劃出一個歪斜的"硫"字。此刻,淬火池底死者手中的硫紋玉佩、裴雲琅衣角的硫磺粉末、軍器局倉庫裏泛著青白色的劣質鐵錠,所有碎片在腦海中瘋狂拚湊。
    "合作?"趙莽突然笑出聲,笑聲在狹小的牢房裏撞出回音,驚得梁上的老鼠亂竄,"就像陸大人與後金勾結那樣合作?"他的目光掃過對方腰間玉佩,瞳孔因憤怒而微微收縮,"三年前家父用生命守護的無硫鐵錠,如今卻成了你們構陷忠良的工具。"
    陸鋒的臉色驟變,火銃狠狠砸在趙莽肩頭。劇痛讓他眼前炸開金星,卻仍倔強地昂著頭。"不知死活的東西!"陸鋒的太陽穴青筋暴起,"你以為僅憑你一個匠戶之子,就能撼動這盤大棋?"他突然扯開趙莽的衣襟,露出貼身收藏的鐵錠殘片,"這玩意兒,留著下地獄去吧!"
    趙莽被按倒在地,後腦磕在青磚上,卻死死攥住懷中的硫紋玉佩殘片。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日軍器局大火,父親將他推進地窖,自己轉身撲向火場,最後塞給他的鐵錠還帶著體溫;淬火池底,死者僵硬的手指間,半枚玉佩的櫻花瓣刻痕與裴雲琅的玉佩紋路如出一轍。
    "陸大人如此緊張,莫不是做賊心虛?"趙莽掙紮著抬頭,嘴角溢出的鮮血滴落在鐵錠上,"晉泰商行的硫磺交易、薩摩藩的密信、還有軍器局的劣質鐵料......"他突然劇烈咳嗽,血水濺在陸鋒的繡春刀上,"這些證據,足夠讓大人陪葬了吧?"
    陸鋒的眼中閃過殺意,卻在即將扣動火銃扳機時突然停住。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錦衣衛匆匆而入,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陸鋒的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收起火銃,踢開趙莽:"暫時留你這條狗命。"他俯身撿起地上的鐵錠殘片,冷笑道,"不過,這東西,本官就笑納了。"
    當地牢的鐵門轟然關閉,黑暗如潮水般湧來時,趙莽蜷縮在滿是黴味的草堆裏,摸出懷中僅剩的半枚硫紋玉佩。冰涼的玉石硌著掌心的傷口,卻讓他漸漸冷靜下來。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他望著頭頂狹小的氣窗,那裏透進的一絲月光,宛如黑暗中的希望火種。
    "父親,我一定會查出真相。"趙莽握緊玉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哪怕與整個世界為敵。"地牢深處,他的誓言與遠處傳來的狼嚎交織,在這暗無天日的詔獄裏,一場關乎大明存亡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帷幕。
    鐵誓如鋒
    詔獄內腐臭的氣息混著燭油味,陸鋒手中的火銃抵著趙莽下頜,鎏金紋飾映出扭曲的光影。"與本官合作,你還能留條活路。"他的聲音裹著酒氣噴在趙莽臉上,腰間狼頭玉佩隨著動作若隱若現,"裴雲琅背後的人,動動手指就能讓你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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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莽渾身緊繃,脊背靠在長滿黴斑的磚牆上,卻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在狹小的牢房裏撞出回音,驚得梁上老鼠亂竄:"合作?就像陸大人與後金勾結那樣?"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那枚狼頭玉佩,瞳孔因憤怒而收縮,"三年前家父的冤案,還有如今軍器局的劣質鐵料,恐怕都與大人脫不了幹係吧?"
    空氣瞬間凝固。陸鋒臉上的笑意僵住,握著火銃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三年前精心設計的"鑄鐵失誤"案,那些被硫磺熏黑的賬本、消失的證人、還有趙父臨終前用血寫下的"硫"字,此刻都在趙莽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你找死!"陸鋒暴喝一聲,火銃狠狠砸向趙莽額頭。金屬撞擊聲中,趙莽眼前炸開刺目的白光,後腦勺重重磕在青磚上。劇痛讓他幾乎昏厥,卻在意識渙散前死死攥住懷中的硫紋玉佩——那是從淬火池底死者手中搶來的半截殘玉,櫻花瓣的刻痕深深嵌進掌心。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的深秋,軍器局同樣飄著硫磺味。父親被鐵鏈拖拽著走過青石板路,枷鎖在地上拖出刺耳聲響。臨刑前,老人用戴鐐銬的手在血泊中艱難劃出一個歪斜的"硫"字,而負責監斬的,正是此刻舉著火銃的陸鋒。
    "阿莽,一定要查出真相……"父親臨終前的叮囑在耳邊回響。趙莽的嘴角溢出鮮血,卻倔強地揚起頭,用染血的目光直視陸鋒:"你們用劣質鐵料害死將士,用我父親的命封口......"話未說完,第二下重擊落在他太陽穴,世界頓時陷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趙莽在刺骨的冷水潑灑中醒來。地牢裏油燈昏黃,陸鋒正把玩著他懷中被奪走的硫紋玉佩,翡翠扳指與玉石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以為找到半塊玉佩就能翻案?"他將玉佩狠狠摔在地上,殘玉在青磚上碎成三截,"告訴你,從你父親踏入軍器局的那天起,就注定是顆棄子。"
    趙莽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雙手被鐵鏈鎖在刑架上。傷口的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匯成細小的溪流。他突然想起淬火池底死者脖頸的透甲錐——那是軍器局特製的武器,而發放記錄,此刻應該還鎖在陸鋒書房的檀木匣裏。
    "陸大人這麽著急滅口,"趙莽吐出帶血的碎牙,"是怕裴雲琅供出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內奸?"他想起裴雲琅衣角的硫磺粉末,想起軍器局倉庫裏泛著青白色的劣質鐵錠,"那些摻了琉球火山硫的鐵料,炸膛的可不止是火器,還有無數將士的命!"
    陸鋒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抽出腰間繡春刀抵在趙莽咽喉:"看來不打斷你的舌頭,你是不知道閉嘴。"刀刃劃破皮膚的瞬間,地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錦衣衛匆匆而入,在陸鋒耳邊低語幾句。
    "算你命大。"陸鋒收起刀,踹開趙莽的膝蓋。趙莽重重跪在地上,看著對方撿起玉佩殘片放入袖中。臨走前,陸鋒的聲音帶著毒蛇般的陰狠:"記住,和朝廷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當鐵門再次關閉,趙莽癱倒在滿是黴味的草堆裏。額角的血糊住眼睛,卻遮不住他眼底燃燒的恨意。他摸索著撿起玉佩最小的那塊碎片,將尖銳的斷麵按進掌心:"父親,我答應你......"黑暗中,誓言與血珠一同墜落,在青磚上砸出堅定的回響。
    殘光鑄誌
    月光像一把生鏽的刀,斜斜切進軍器局工坊破舊的窗欞。趙莽在黴味刺鼻的稻草堆上輾轉,額角的傷口在冷汗浸潤下泛起針紮般的刺痛。當意識從黑暗深處浮起時,他恍惚又看見陸鋒猙獰的臉,聽見火銃砸在顱骨上的悶響,還有父親臨終前在血泊中劃出的那個歪斜的"硫"字。
    手指下意識摸向胸口,空無一物的觸感讓心髒猛地一沉。趙莽陡然睜眼,後腦勺撞在木柱上的鈍痛反而讓他清醒——藏在內衣夾層的硫紋玉佩殘片,已經被陸鋒奪走。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詔獄裏被踹斷的肋骨傳來陣陣鈍痛,卻抵不過心底翻湧的悔恨。
    "趙哥,你可算醒了!"帶著哭腔的呼喊從門口傳來。學徒小六跌跌撞撞衝進來,粗布短打的衣襟上沾著鐵屑,懷裏還抱著開裂的陶碗,"陸鋒那狗東西沒把你怎麽樣吧?"少年顫抖著將碗遞上前,裏麵渾濁的藥湯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白色。
    趙莽扶著斑駁的磚牆起身,靴筒裏的鐵錠硌得小腿發麻。他摸出那枚從淬火池帶回的鐵錠,月光流淌在鐵錠表麵細密的氣孔上,宛如無數雙窺視的眼睛。淡黃色的斑點星星點點嵌在凹痕裏,湊近鼻尖還能聞到若有若無的硫磺氣息,那是足以讓火炮炸膛的致命毒藥。
    "小六,"趙莽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最近工坊進出的鐵料,可有異樣?"他的目光掃過牆角堆積的鑄鐵模具,三年前父親被定罪時,這裏也堆放著同樣泛著青灰色的劣質鐵錠。記憶突然閃回那個血色清晨,父親被鐵鏈拖走時,腰間的鑄鐵錘磕在青石板上,濺起的火星照亮了老人倔強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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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躲閃:"三天前晉泰商行送來的那批鐵料...徐老師傅偷偷驗過,說裏麵摻了東西。"少年突然攥緊拳頭,"趙哥,是不是和三年前...一樣?"
    工坊外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三更天。趙莽握緊鐵錠,斷麵的棱角割得掌心滲血。淬火池底死者脖頸的透甲錐、裴雲琅衣角的硫磺粉末、陸鋒腰間的狼頭玉佩,所有碎片在劇痛中逐漸拚湊完整。他想起詔獄裏散落的卷宗,薩摩藩密信上"火山硫配比"的字跡,與眼前鐵錠上的黃色斑點完美呼應。
    "去把徐老師傅請來。"趙莽將鐵錠塞進小六手裏,金屬的涼意讓少年打了個寒顫,"再找些朝鮮商人帶來的火山硫樣本,越快越好。"他轉身走向鏽跡斑斑的熔爐,火光在他滿是傷痕的臉上明明滅滅,映得眼底的恨意愈發濃烈。
    當徐達後人佝僂著背跨進工坊時,趙莽正用風箱鼓動火苗。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瞪大——爐膛裏跳動的火焰泛著不正常的青藍色,那是鐵料中硫磺超標才會出現的異象。"這鐵...這鐵不對!"老人顫抖著摸向鐵錠,布滿老繭的手指撫過氣孔時,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嗚咽,"和當年...和你父親用的鐵..."
    "是同一種。"趙莽截斷老人的話,從懷中掏出染血的布條,上麵是他在昏迷前用指甲刻下的密信內容,"陸鋒勾結晉商,用摻硫鐵料製造火器。他們要的不是兵器,是將士們的命。"他的聲音突然拔高,驚得梁上的寒鴉撲棱棱亂飛,"三年前父親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他們用"鑄鐵失誤"的罪名殺了他!"
    工坊陷入死寂,隻有爐火劈啪作響。小六突然跪地,磕得青磚咚咚響:"趙哥,我們該怎麽辦?"少年眼中閃爍著淚光,"那些在前線拚命的弟兄,用的都是這種會炸膛的火器..."
    趙莽望向窗外濃稠的夜色,月光不知何時已被烏雲遮蔽。他摸出靴筒裏藏著的半截銀簪——那是金素妍在火場留給他的唯一信物,此刻簪頭的碎玉在黑暗中泛著冷光。淬火池的青白色霧氣、詔獄裏搖曳的燭火、父親臨終前的血字,所有畫麵在腦海中轟然炸裂。
    "鑄刀。"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如鐵,"用最好的鐵,淬最烈的火。"趙莽握緊銀簪,將它狠狠擲入熔爐,"我們不僅要查出真相,還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爐火驟然暴漲,映得三人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戰旗的模樣。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軍器局的煙囪升起濃煙,新的鑄鐵錘敲擊聲混著更夫最後的梆子聲,驚醒了沉睡的大同城。而在暗處,一場關於鐵與火、正義與陰謀的較量,正隨著熔爐中翻湧的鐵水,漸漸沸騰。
    鏽火重燃
    月光像被揉碎的銀箔,透過軍器局工坊破碎的窗欞灑落,在趙莽滿是傷痕的臉上投下斑駁陰影。他倚著冰冷的鑄鐵台,指尖反複摩挲鐵錠表麵細密的氣孔,那些蜂窩狀的凹痕如同潰爛的傷口,無聲訴說著劣質鐵料的罪孽。
    "趙哥,這鐵..."小六攥著鐵錠的手微微發抖,少年清澈的眼底泛起恐懼,"和三年前您父親用的不一樣。"
    趙莽搖搖頭,喉結滾動著咽下腥甜。他想起詔獄裏陸鋒把玩火銃的陰鷙眼神,裴雲琅月白長衫上沾染的硫磺痕跡,還有淬火池底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你去把徐老師傅請來,就說我有急事相商。"他將鐵錠遞給小六,看著少年匆匆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終於忍不住捂住斷裂的肋骨,劇烈咳嗽起來。
    工坊角落的風箱還在微微晃動,仿佛還殘留著父親打鐵時的餘溫。三年前那個雪夜,父親也是在這裏,舉著質地均勻的"無硫鐵錠"對他說:"好鐵才能鑄好槍,軍器人的良心,比這鐵水還燙。"可如今,同樣的工坊裏,卻藏著足以讓萬千將士送命的毒瘤。
    更鼓聲驚起簷下寒鴉時,徐老師傅佝僂著背跨進門檻。老人戴著的老花鏡邊緣纏著布條,渾濁的眼睛在燭光下眯成細縫:"聽說你從詔獄活著出來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鐵錠,布滿老繭的手突然顫抖起來。
    趙莽將鐵錠推過去,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工坊裏格外刺耳:"徐伯,您給掌掌眼。"
    燭光搖曳中,徐老師傅舉起鐵錠,湊近燭火。昏黃的光暈裏,鐵錠表麵的淡黃色斑點如同惡瘡般醒目。老人突然劇烈咳嗽,布滿皺紋的臉漲得通紅:"這鐵錠裏至少摻了三成硫磺!"他的指甲深深掐進鐵錠,"如此劣質的材料,造出的火器不炸膛才怪!"
    工坊陷入死寂,隻有燭芯爆裂的聲響。趙莽想起父親被斬那日,劊子手的鬼頭刀落下時,老人脖頸間飛濺的血珠在青磚上綻開,像極了此刻鐵錠上斑駁的硫磺痕跡。
    "當年你父親堅持不用劣質鐵料,"徐老師傅摘下眼鏡擦拭眼角,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怕是擋了某些人的財路,才遭此毒手!"他突然捶打工作台,震得鐵鉗叮當作響,"裴雲琅的晉泰商行這幾年獨攬軍器局生意,每次送來的鐵料都..."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蒼老的麵容瞬間布滿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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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莽握緊腰間的鑄鐵錘,錘頭的凹痕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陸鋒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想起阿鶴在晉泰商行雅閣甩出的淬毒金針,所有碎片在腦海中轟然拚湊。"他們要的不是兵器,"他的聲音低沉如雷,"是用將士的命,填滿自己的錢袋!"
    工坊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六撞開門衝進來,粗布短打浸透冷汗:"趙哥!裴雲琅的車隊往城西去了,車上裝的木箱...都滲著黃粉末!"
    趙莽的瞳孔驟縮。他抓起鐵錠揣進懷裏,鑄鐵錘的鐵鏈在腰間嘩啦作響:"徐伯,勞您守著工坊。小六,帶我去追!"
    夜風吹滅燭火的刹那,趙莽在黑暗中摸到父親遺留的火鉗。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想起父親最後的叮囑,想起淬火池底死者指縫裏的硫紋玉佩。當月光再次照亮他的臉龐時,少年眼中燃燒的不再是憤怒,而是淬了血的決心——這場用鐵與火編織的陰謀,該有個了結了。
    玉碎驚局
    軍器局工坊內,油燈昏黃的光暈在牆麵上搖曳,將趙莽和徐老師傅的身影拉得扭曲變形。趙莽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前父親被斬的畫麵與今日淬火池的慘狀在腦海中不斷交織。終於,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半枚硫紋玉佩,重重放在滿是鐵鏽的工作台上。
    "徐伯,您見多識廣,可認得這東西?"趙莽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壓抑的憤怒。玉佩表麵櫻花瓣的刻痕在燭光下若隱若現,邊緣殘留的暗褐色血跡已經幹涸,卻依然刺目。
    徐老師傅扶了扶老花鏡,湊近細看。當他看清玉佩上的紋路時,原本布滿皺紋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手中的放大鏡"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老人的嘴唇劇烈顫抖,渾濁的眼中滿是驚恐:"這......這是琉球王室的信物!"他的聲音發顫,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這種玉佩隻有王室宗親或最親信的家臣才能持有,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擁有!"
    工坊內陷入死寂,隻有爐火偶爾的劈啪聲打破沉默。趙莽感覺心髒在胸腔中狂跳,一種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他想起裴雲琅月白長衫上沾染的硫磺粉末,想起陸鋒把玩火銃時眼中的陰鷙,所有零散的線索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湧來。
    "難道說,晉商與琉球人勾結,在鐵料裏摻硫磺,就是為了削弱明軍戰力?"徐老師傅突然抬起頭,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們用劣質鐵料製造火器,讓將士們拿著會炸膛的火炮上戰場,這是要置大明於死地啊!"老人激動得咳嗽起來,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抓住工作台邊緣,"你父親當年堅持要用好鐵,斷了他們的財路,所以才......"
    趙莽一拳砸在工作台上,震得鐵鉗、鐵釘紛紛掉落。三年前的冤屈,今日的陰謀,像兩把重錘狠狠敲擊著他的心髒。他想起父親被押赴刑場時,在青磚上用血寫下的那個"硫"字;想起淬火池底死者脖頸插著的透甲錐,指縫裏殘留的硫磺碎屑;想起詔獄裏陸鋒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
    "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趙莽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閃爍著複仇的光芒,"他們用大明將士的鮮血,為倭寇和後金開路!"他握緊拳頭,指甲刺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裴雲琅、陸鋒,還有幕後那些人,我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徐老師傅顫抖著握住趙莽的手,蒼老的聲音中帶著堅定:"孩子,當年你父親走得冤,如今這真相,咱們就算拚了老命,也要大白於天下!"老人轉身從櫃子深處取出一個木盒,裏麵是泛黃的圖紙和筆記,"這是你父親留下的,他生前一直在研究空心鑄鐵法,說這樣造出來的火器又堅固又輕便。或許,這些能幫上忙。"
    趙莽小心翼翼地翻開圖紙,父親蒼勁的字跡映入眼簾,仿佛看到老人在昏暗的油燈下,通宵達旦研究鑄炮技術的身影。圖紙邊緣還沾著些許鐵屑,那是父親畢生心血的見證。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複仇的怒火與對父親的思念交織在一起,化作更堅定的信念。
    就在這時,工坊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六氣喘籲籲地撞開門:"趙哥!裴雲琅的車隊正往沙門島去,車上裝的木箱都打著晉泰商行的標記!"
    趙莽眼神一凜,將圖紙和玉佩收好:"徐伯,您留在這兒繼續研究這些圖紙。小六,咱們去沙門島!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批貨出海!"他轉身走向門口,腰間的鑄鐵錘隨著步伐晃動,在地上投下堅毅的影子。
    夜風吹過,熄滅了工坊的油燈。黑暗中,趙莽握緊父親留下的圖紙,朝著沙門島的方向大步走去。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惡戰,但為了父親的冤屈,為了大明的安危,他絕不退縮半步。而那半枚硫紋玉佩,將成為揭開這場驚天陰謀的關鍵鑰匙。
    明暗雙生
    軍器局工坊的油燈將趙莽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布滿裂痕的磚牆上扭曲變形。他的拇指反複摩挲著硫紋玉佩的斷口,冰涼的玉石上,櫻花瓣的刻痕像一道未愈的傷口。裴雲琅沾著硫磺的長衫下擺、陸鋒腰間若隱若現的狼頭玉佩、淬火池底死者手中的透甲錐,所有畫麵在腦海中瘋狂旋轉,終於拚湊出一幅令人膽寒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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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伯,您看。"趙莽突然轉身,將玉佩舉向跳動的燭火,"晉泰商行的貨船、琉球王室的信物、還有摻硫的鐵料..."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他們在用大明將士的命做交易!"
    徐老師傅的手劇烈顫抖,老花鏡滑到鼻尖:"倭寇用劣質火器削弱明軍,後金趁虛而入...這是要裏應外合啊!"老人突然劇烈咳嗽,布滿老繭的手抓住趙莽的手腕,"你父親當年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
    更鼓聲驚起簷下寒鴉。趙莽握緊玉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管背後是誰,我都要將他們揪出來,還父親一個清白,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他的目光掃過父親遺留的鑄鐵錘,錘頭的凹痕裏還嵌著三年前的鐵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與此同時,晉泰商行的雅閣內,鎏金獸首香爐吞吐著龍涎香,卻掩不住空氣中若有似無的硫磺氣息。裴雲琅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枚完整的硫紋玉佩,櫻花瓣的紋路在燭光下流轉,與案上琉球商人獻上的硫磺樣本泛著的青芒交相輝映。
    "少主,趙莽從詔獄活著出來了。"隨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裴雲琅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輕笑出聲,玉冠下的眉眼藏著毒蛇般的陰鷙:"倒是條有韌勁的狗。"他轉動玉佩,翡翠扳指在燭光下折射出冷光,"通知陸鋒,該收網了。"
    陰影中,阿鶴捏著銀針的手微微發抖。藥箱裏滾落的止血散沾著硫磺粉末,與她袖中藏著的朝鮮文密信摩擦出細微聲響。作為薩摩藩主之女,她比誰都清楚這批硫磺意味著什麽——那是倭寇用來製造炸膛火器的毒計,是用大明將士的鮮血澆灌的陰謀。
    "阿鶴姑娘對這批貨很感興趣?"裴雲琅突然轉頭,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阿鶴垂眸避開他探究的目光,發間銀簪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三年前,她作為人質被送來大明,卻親眼目睹父親與倭寇勾結,用她的身份為陰謀鋪路。
    "隻是在想,"阿鶴的聲音清冷如霜,"這些硫磺若是用在正道,該能救下多少性命。"她突然甩出淬毒的金針,卻被裴雲琅反手扣住手腕。翡翠扳指的涼意透過肌膚,讓她想起沙門島貨船上那些標著"藥材"的木箱。
    "別做無謂的掙紮。"裴雲琅湊近低語,溫熱的氣息掃過她耳畔,"令尊可還等著用這批貨,向倭寇換取薩摩藩的安寧呢。"他突然扯開她的衣襟,鎖骨處的櫻花刺青與玉佩紋路完美重合,"記住,你不過是枚棋子。"
    阿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暗格裏藏著的密信在發燙,那是她用父親書房的秘鑰偷出的交易記錄。當裴雲琅的腳步聲消失在回廊,她顫抖著摸出信紙,月光透過窗欞灑在"趙莽"二字上,洇開的墨跡像極了淬火池底的血痕。
    "或許,棋子也能掀翻棋盤。"她將銀針別進發髻,藥箱底層的朝鮮文密函中,火山硫的改良配方在陰影裏若隱若現。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而一場關於鐵與火、正義與陰謀的較量,正在明暗交織處悄然升級。
    暗潮洶湧
    晉泰商行雅閣內,鎏金獸首香爐吞吐著嫋嫋龍涎香,卻掩不住空氣中若有似無的硫磺氣息。裴雲琅慢條斯理地將擦拭一新的硫紋玉佩收入錦盒,玉冠下的眉眼藏著毒蛇般的陰鷙。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青瓷盞底沉澱的茶垢泛著暗紅,像極了淬火池底未幹涸的血跡。
    "趙莽果然上鉤了。"他的聲音裹著笑意,尾音卻冷得像臘月的冰棱,"陸鋒那邊應該能拖住他一陣子。不過,那小子比想象中難纏,阿鶴,你得加快進度。"
    陰影中,阿鶴垂眸行禮,素白衣裙下的手指死死攥住藥箱邊緣。三年前薩摩藩被倭寇侵占的慘狀在眼前閃過,父親卑躬屈膝與裴雲琅舉杯的畫麵刺痛雙眼。她強壓下喉間腥甜,聲音平靜如死水:"裴公子放心,薩摩藩主的密信已經準備好,就等合適的時機......"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阿鶴渾身緊繃,藏在袖中的銀針已滑至指尖。裴雲琅卻不慌不忙,指尖輕叩桌麵,三長兩短的節奏驚得梁上燕雀撲棱棱亂飛。片刻後,一名蒙著麵的琉球忍者閃入屋內,腰間懸掛的竹筒隨著動作發出細碎聲響——那是裝載火山硫粉末的特製容器。
    "沙門島的貨船已準備就緒。"忍者單膝跪地,聲音沙啞如砂紙,"不過...趙莽的工匠隊近日頻繁在城西碼頭出沒。"
    裴雲琅的翡翠扳指重重叩擊桌案,發出清脆的裂響。他想起趙莽在詔獄裏帶血的冷笑,想起那小子死死攥著硫紋玉佩殘片的模樣,胸腔裏騰起無名火:"傳令下去,讓陸鋒的人今夜動手。軍器局那群匠戶,該殺雞儆猴了。"
    阿鶴的心髒猛地抽搐。她想起趙莽說起父親時通紅的眼眶,想起他在破廟中展開殘缺圖紙的專注神情。指尖的銀針突然發燙,提醒著她袖中藏著的密函——那是用父親書房秘鑰偷出的交易記錄,詳細記載著晉商與倭寇用硫磺換布防圖的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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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公子,"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遲疑,"趙莽畢竟是軍器局百戶,貿然動手恐生變故。不如...我去探探虛實?"
    裴雲琅挑眉,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薩摩藩主的千金,什麽時候開始關心大明的螻蟻了?"他的目光掃過她鎖骨處的櫻花刺青,突然用力捏緊她的下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令尊還在琉球等著這批硫磺救命,你最好想清楚——"
    話音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整座商行劇烈震顫,窗欞上的雕花玻璃紛紛碎裂。阿鶴趁機掙脫束縛,瞥見窗外衝天火光中,"軍器局工匠在此"的赤色大旗獵獵作響。趙莽手持鑄鐵錘的身影在火光照映下宛如戰神,帶領著數十名工匠撞開商行大門。
    "不好!是調虎離山計!"裴雲琅的翡翠扳指應聲而碎。他抓起案上的硫磺樣本就要往暗道跑,卻見阿鶴突然甩出淬毒銀針,精準封死他身後三名忍者的大穴。
    "你!"裴雲琅目眥欲裂。阿鶴卻已掀開裙裾,從夾層中抽出密函高舉過頭頂:"趙莽!接著!"
    密函在空中劃出銀色弧線的瞬間,阿鶴的餘光看見趙莽驚愕的眼神。下一秒,她被裴雲琅甩出的袖箭貫穿肩胛,整個人重重撞在檀木書架上。散落的書卷間,她望著趙莽握緊密函的手,嘴角終於揚起釋然的笑——這枚被當作棋子的薩摩藩主之女,終於在最後一刻,選擇做刺破黑暗的利刃。
    危局暗湧
    晉泰商行雅閣內,鎏金獸首香爐飄出的龍涎香混著硫磺氣息,在暖黃的燭火下翻湧。裴雲琅慢條斯理轉動著硫紋玉佩,櫻花瓣刻痕在燭光中流轉,忽然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一名家丁匆匆而入,附在裴雲琅耳邊低語幾句。隻見裴雲琅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玉冠下的眉眼擰成利刃,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青瓷碎裂聲驚得梁上燕雀撲棱棱亂飛,滾燙的茶水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跡:"廢物!連個工匠都處理不好,要你們何用!"他踢開腳邊的殘片,轉身看向立在陰影中的阿鶴,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看來,得提前動手了。"
    阿鶴垂眸斂去眼底的情緒,素白衣裙下的手指微微發顫。她看著裴雲琅抓起案上的琉球海圖,翡翠扳指在燭火下折射出冷光,突然意識到這場陰謀遠比想象中更龐大。三年前作為薩摩藩人質被送來大明,她被迫卷入父親與倭寇的勾結,卻在目睹軍器局劣質鐵料釀成的慘劇後,悄悄在藥箱底層藏起了揭發真相的密函。
    "明日辰時,沙門島。"裴雲琅將海圖塞進她懷中,"你親自押運送貨,若是讓趙莽那小子壞了事......"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指尖重重捏住她的下巴,"令尊在琉球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夜色漸深,大同城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趙莽站在軍器局的城牆上,寒風卷著砂礫拍打在臉上。他望著遠處晉泰商行方向若隱若現的燈火,手中的硫紋玉佩被攥得發燙,邊緣的缺口在掌心刻出滲血的痕跡。城樓下,淬火池的青白色霧氣仍未消散,恍惚間與三年前父親被斬時的血色重疊。
    "趙哥,徐老師傅說那鐵錠裏的硫磺比例又有新發現。"小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年懷裏抱著沾滿鐵屑的圖紙,"還有,城西碼頭的眼線傳回消息,裴雲琅的商船正在連夜裝貨。"
    趙莽握緊腰間的鑄鐵錘,錘頭的凹痕裏還嵌著父親留下的鐵屑。他想起詔獄裏陸鋒腰間的狼頭玉佩,想起阿鶴在商行裏欲言又止的眼神,所有線索在腦海中轟然碰撞。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而晉泰商行的燈籠突然齊刷刷熄滅,黑暗如潮水漫過街巷。
    "通知所有人,"趙莽轉身時,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明日卯時,沙門島。"他摸出懷中半卷燒焦的圖紙,那是從父親遺物中找到的空心鑄鐵法殘頁,"裴雲琅想提前動手,那就讓他們看看,大明的工匠,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城牆上的"明"字大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趙莽望著墨色的夜空,想起父親臨終前用血寫下的"硫"字。淬火池底死者手中的透甲錐、裴雲琅衣角的硫磺粉末、還有阿鶴藏在藥箱裏的異樣目光,此刻都化作他眼底跳動的火焰。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他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充滿危險的道路,但為了父親,為了那些因劣質火器而喪命的將士,他別無選擇。
    而在晉泰商行的密室裏,裴雲琅將最後一枚硫紋玉佩放入檀木匣。燭火搖曳間,他望著牆上懸掛的倭寇軍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處,阿鶴悄悄摸出藏在衣襟裏的銀針,針尖在月光下泛著幽藍——那是淬了琉球奇毒的殺人利器,也是她為這場決戰準備的最後籌碼。
    淬火誓
    寒風如利刃般呼嘯而過,卷著砂礫狠狠砸在軍器局斑駁的城牆上。趙莽立在城頭,褪色的靛藍布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衣角翻飛間露出腰間那把鏽跡斑斑的鑄鐵錘——那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錘頭的凹痕裏至今嵌著三年前的鐵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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