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錦衣衛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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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硫紋迷局
    暗室謀影
    晉泰商行的雅閣籠罩在暖黃的燭火裏,鎏金獸首香爐吞吐著龍涎香,卻掩不住空氣中若有似無的硫磺氣息。這股刺鼻的味道混在奢靡的香氣中,如同藏在錦緞下的淬毒匕首,隱隱透出危險的氣息。裴雲琅倚在雕花檀木榻上,素白指尖捏著軟綢,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硫紋玉佩。櫻花瓣的紋路在燭光下流轉,與案上琉球商人剛獻上的硫磺樣本泛著的青芒交相輝映,仿佛某種神秘的圖騰。
    “少主,這批火山硫的純度比上次還高兩成。”管事哈著腰,諂媚的笑容堆滿皺紋橫生的臉。他的目光偷偷瞥向榻上的裴雲琅,見對方神色淡然,才敢繼續說道,“沙門島的貨船已經備好,就等……”
    “知道了,下去吧。”裴雲琅懶洋洋地打斷,玉冠下的眉眼藏著毒蛇般的陰鷙。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櫻花瓣紋路在燭光中明明滅滅,“守好消息,若有半點泄露……”話音未落,管事已嚇得臉色慘白,連連磕頭後退,厚重的雕花木門吱呀閉合,將最後一縷寒風隔絕在外。
    裴雲琅起身踱步,繡著金線雲紋的錦緞長袍拖過波斯地毯。他拿起案上的密信,薩摩藩主的朱砂印在信箋角落猙獰如血。信中的字句在腦海中浮現:“火器改良之事,全賴裴公子周旋,事成之後,琉球珍寶盡入君懷……”他冷笑一聲,將信紙湊近燭火。火苗貪婪地舔舐著紙邊,映得他眼底的陰鷙愈發濃烈。
    “珍寶?不過是些玩物。”裴雲琅喃喃自語,看著信紙在火焰中卷曲成灰,“我要的,是這大明江山動搖,是晉商獨攬天下財路。”他想起趙莽在詔獄裏帶血的眼神,想起那小子死死攥著的硫紋玉佩殘片,胸中騰起無名怒火。“一個小小的軍器局百戶,也想螳臂當車?”
    正想著,暗格突然發出細微聲響。阿鶴一襲素白衣裙掠過屏風,藥箱在她臂彎中輕輕晃動。她垂眸斂去眼中情緒,福了福身:“裴公子,陸千戶傳來消息,趙莽今日又在軍器局召集工匠。”
    裴雲琅轉身,翡翠扳指在燭光下折射出冷光。他逼近阿鶴,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薩摩藩主的千金,倒是消息靈通。”他的目光掃過她鎖骨處若隱若現的櫻花刺青,“不過,奉勸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父親還在琉球等著這批硫磺救命呢。”
    阿鶴強壓下心中的恨意,聲音平靜如死水:“裴公子放心,阿鶴明白。”她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避開對方灼熱的呼吸,“隻是趙莽此人固執,怕是不會輕易罷手。”
    “那就讓他永遠閉嘴。”裴雲琅突然將手中玉佩狠狠砸在桌上,櫻花瓣紋路磕出細微裂痕,“通知陸鋒,加快行動。軍器局那些人,該好好‘整頓’一番了。”他的眼神掃過案上的硫磺樣本,青芒映得麵容越發陰森,“等這批火山硫鑄成火器,明軍的火炮就成了啞巴。到那時,倭寇的戰船、後金的鐵騎……”他頓了頓,發出低沉的笑聲,“這天下,遲早是我們的。”
    阿鶴垂眸應下,轉身時袖中的銀針輕輕滑入手心。她想起趙莽在破廟中展開父親遺留圖紙的模樣,想起那少年眼中燃燒的正義之火。“或許,棋子也有自己的選擇。”她在心底默念,指尖掐緊藏在衣襟裏的密函——那是用父親書房秘鑰偷出的交易記錄,詳細記載著晉商與倭寇勾結的罪證。
    夜色漸深,雅閣外的梆子聲遙遙傳來。裴雲琅倚在榻上,望著梁上懸掛的水晶燈,思緒飄向遠方。他想象著明軍在戰場上因火器炸膛而潰敗的場景,想象著晉商的商船滿載金銀往來於四海。而暗處,阿鶴悄悄摸出藏在藥箱底層的朝鮮文密函,月光透過窗欞灑在“趙莽”二字上,洇開的墨跡像極了淬火池底未幹的血跡。一場關於鐵與火、陰謀與正義的較量,正在這暖黃燭火下悄然醞釀。
    針影謎殺
    更鼓聲穿透夜幕,驚起簷下棲鴉。晉泰商行雅閣的暗格悄無聲息地開啟,一道素白衣影如鬼魅般掠過屏風。阿鶴懷抱藥箱閃身而入,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她蒼白的臉上,發間銀簪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折射出冷冽的光。藥箱不慎傾倒,幾枚銀針滾落地麵,針尖上未幹的暗紅血跡在月色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軍器局的屍體,是你動的手?"裴雲琅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帶著毒蛇吐信般的陰鷙。折扇"唰"地展開,挑起她的下巴,力道大得令她生疼。阿鶴被迫仰起頭,正對上對方探究的目光——那雙桃花眼裏盛著笑意,卻淬著比針尖更毒的鋒芒。
    阿鶴垂眸避開那道視線,長睫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鎖骨處的櫻花刺青在月光下若隱若現,提醒著她作為薩摩藩主之女、淪為大明人質的屈辱身份。三載光陰,她被迫卷入父親與倭寇的陰謀,看著故土在戰火中支離破碎,而此刻,卻要被質問是否親手沾染同胞的鮮血。
    "裴公子說笑了。"她的聲音清冷如霜,伸手欲推開折扇,卻被裴雲琅反手扣住手腕。冰涼的觸感傳來,帶著翡翠扳指特有的涼意。"阿鶴不過一介女醫,怎敢染指殺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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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介女醫?"裴雲琅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薩摩藩主千金,精通藥毒之術,這京城裏,誰不知曉?"他的指尖劃過她手背,停在虎口處的針繭上,"更何況——"話音未落,突然扯開她的衣襟。
    阿鶴渾身一僵。鎖骨處的櫻花刺青完整呈現,與裴雲琅腰間的硫紋玉佩紋路如出一轍。那是她身為藩主血脈的印記,此刻卻成了被要挾的枷鎖。"別忘了,令尊還指望著這批硫磺,向倭寇換取薩摩藩的安寧。"裴雲琅的聲音裹著笑意,"而你,最好安分些。"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倭寇的戰船踏碎薩摩藩的海岸線,父親為求自保,將她送往大明為質。原以為能以此換來和平,卻不想父親早已暗中勾結,用她的身份為陰謀鋪路。阿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想起淬火池底那具屍體——死者脖頸的透甲錐,分明是軍器局特製的殺人利器。
    "裴公子既然懷疑,為何不直接動手?"她突然抬眼,目光直視對方,"還是說...您也怕查下去,會牽扯出更多秘密?"
    空氣瞬間凝固。裴雲琅的臉色驟變,折扇重重抵在她喉間:"看來,是我太縱容你了。"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兩人同時轉頭,卻隻見月光如水,灑在空蕩蕩的庭院裏。
    阿鶴趁機掙脫束縛,彎腰撿起散落的銀針。指尖觸到染血的針尖時,三年前的場景與今夜重疊——那個同樣月色慘白的夜晚,她躲在暗處,看著倭寇用父親提供的硫磺製造火器,將炮火對準同胞的城池。而此刻,軍器局的死者,又何嚐不是另一場陰謀的犧牲品?
    "明日沙門島的貨船,"裴雲琅整理著袖口,恢複了優雅的姿態,"你親自押送。若再出半點差錯..."他故意停頓,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令尊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阿鶴攥緊藥箱,指甲幾乎要刺破木質表麵。她想起藏在箱底的密函——那是用父親書房秘鑰偷出的交易記錄,記載著晉商與倭寇的勾結細節。"裴公子放心,"她福了福身,"阿鶴明白自己的處境。"
    待裴雲琅離開後,阿鶴癱坐在地。月光透過窗欞,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牆上,宛如一具破碎的傀儡。她取出藏在衣襟裏的密函,想起趙莽在破廟中展開父親遺留圖紙時的眼神——那是她從未在裴雲琅眼中見過的執著與正義。
    "或許,我也該做個選擇了。"她低聲呢喃,將密函重新藏好。發間銀簪微微晃動,映著窗外的月光,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而暗處,一場關於背叛與救贖的較量,正在悄然展開。
    毒針迷局
    "裴公子說笑了。"阿鶴的聲音清冷如霜,月光在她素白的裙裾上流淌,卻照不暖眼底翻湧的寒意。話音未落,藏在袖中的淬毒金針已如驚鴻般甩出,針尖泛著幽藍的光,直取裴雲琅咽喉要害。
    然而裴雲琅早有防備,修長的手指如毒蛇般探出,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翡翠扳指的冰涼觸感瞬間浸透肌膚,阿鶴心頭一顫,這才驚覺對方看似慵懶的姿態下,竟藏著如此淩厲的身手。
    "這麽著急?"裴雲琅勾起唇角,帶著薄繭的拇指摩挲著她腕間的脈搏,"我還沒說完。"他突然湊近,溫熱的氣息掃過她耳畔,阿鶴本能地偏頭躲避,卻聽見對方低沉的聲音在暗處炸開:"明日沙門島的貨船,或許能讓你見到故國的旗幟。"
    阿鶴渾身一僵。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裴雲琅眼中切割出細碎的光斑,那裏麵翻湧著令人膽寒的算計。她想起三年前被當作人質送來大明時,父親在信中寫下的"忍辱負重",想起薩摩藩海岸線上被倭寇焚毀的漁村,更想起軍器局淬火池底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死者指縫裏嵌著的硫磺碎屑,與眼前案上的火山硫樣本如出一轍。
    "裴公子是在威脅我?"阿鶴強壓下喉間腥甜,餘光瞥見藥箱裏滾落的止血散,那些白色粉末中竟也混著細微的硫磺顆粒。原來連她每日調配的藥材,都成了對方陰謀的一環。
    裴雲琅鬆開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被扯亂的袖口:"威脅?我隻是在給你機會。"他拿起案上的琉球海圖,展開時絲綢摩擦發出沙沙聲響,"令尊如今困守藩地,全靠這些硫磺換取倭寇的"庇佑"。你若能順利押送貨船......"他故意停頓,將海圖上標注的薩摩藩首府位置指給她看,"或許能讓他少受些苦頭。"
    阿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當然知道那些貨船的真相——所謂的"藥材",實則是用於製造劣質火器的火山硫;所謂的"通商",不過是倭寇與晉商勾結,用大明將士的鮮血澆灌的陰謀。而此刻,裴雲琅竟用她的族人安危作餌,逼她成為幫凶。
    "我的族人,正在用這些東西屠殺無辜。"她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在囈語,卻字字如刀,"你們用摻硫的鐵料製造炸膛的火器,看著明軍死在自己的槍炮下,就不怕遭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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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應?"裴雲琅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的水晶燈微微晃動,"在這亂世,拳頭就是天理。等倭寇踏破大明邊關,後金鐵騎南下,這天下......"他的目光掃過海圖上密密麻麻的標注,"都會姓裴。"
    阿鶴望著對方眼中瘋狂的野心,突然想起趙莽在破廟中展開父親遺留圖紙時的眼神。那個渾身鐵屑的少年,為了追查真相不惜性命,與眼前這個談笑間草菅人命的惡魔,是如此天差地別。
    "我若拒絕呢?"她握緊藏在袖中的密函,那是用父親書房秘鑰偷出的交易記錄,詳細記載著晉商與倭寇的罪證。
    裴雲琅的笑容瞬間凝固。他抓起案上的硫磺樣本,青芒映得麵容越發陰森:"阿鶴姑娘應該明白,你不過是枚棋子。"他逼近一步,櫻花瓣紋路的玉佩幾乎貼上她的胸口,"令尊的項上人頭,薩摩藩的存亡,都在我的一念之間。"
    更鼓聲遙遙傳來,已是三更天。阿鶴望著窗外濃稠的夜色,想起故土的櫻花應該開了,隻是再也不會有人為她簪上一枝。她鬆開緊握密函的手,垂眸福了福身:"裴公子放心,阿鶴明白該怎麽做。"
    待裴雲琅離去後,阿鶴癱坐在地。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滿是硫磺樣本的案幾上,宛如一具破碎的傀儡。她摸出密函,想起趙莽說過"就算拚了命也要查出真相",指尖突然傳來灼痛——那是密函邊緣的朱砂印,與薩摩藩主的私章一模一樣。
    "或許,棋子也能掀翻棋盤。"她低聲呢喃,將密函重新藏好。發間銀簪微微晃動,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光,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而暗處,一場關於背叛與救贖的較量,正在悄然展開。
    明暗交織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阿鶴咬牙問道,腕間被裴雲琅扣住的地方傳來陣陣刺痛。她仰頭望著榻上的人,月光透過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在裴雲琅的玉冠上鍍了一層冷光,那張總是帶著笑意的臉此刻顯得格外陰森。
    裴雲琅鬆開手,衣袂輕揚,重新坐回雕花檀木榻上。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硫紋玉佩,櫻花瓣的紋路在燭光下流轉,宛如活過來的妖物。“很簡單,繼續盯著趙莽。”他語氣輕慢,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小子最近在查軍器局的事,別讓他壞了我們的計劃。”
    阿鶴的心猛地一沉。她當然知道趙莽在追查什麽,那些摻了硫磺的劣質鐵錠、軍器局離奇死亡的工匠、還有父親與倭寇勾結的密信……每一件事都像一把重錘,敲擊著她搖搖欲墜的底線。
    “聽說他父親當年也是因為追查鐵料問題丟了性命,真是有意思。”裴雲琅突然冷笑,笑聲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不是嗎?”他抬眼望向阿鶴,目光如刀,“希望阿鶴姑娘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令尊還在琉球等著這批硫磺救命呢。”
    阿鶴攥緊了手中的藥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前,當她作為人質被送到大明時,從未想過自己會陷入這樣的絕境。她看著父親為了保住薩摩藩,與倭寇暗中勾結,用她的身份作為掩護,在大明境內進行著肮髒的交易。而現在,她又要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人為了真相,重蹈父親的覆轍。
    “我明白了。”阿鶴垂眸,掩去眼中翻湧的情緒。她轉身走向暗格,素白的裙擺掃過地麵,如同一片飄落的雪花。離開前,她聽見裴雲琅在身後幽幽說道:“阿鶴姑娘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
    與此同時,寒風卷著枯葉掠過破敗的城隍廟。趙莽蹲在滿地瓦礫中,懷裏緊緊抱著一個油紙包。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父親遺留的圖紙,泛黃的宣紙上,空心鑄鐵法的關鍵處被火燎得殘缺不全,字跡模糊不清。火光映在他臉上,將他緊蹙的眉頭和眼底的堅定照得清清楚楚。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些焦痕,仿佛能觸摸到父親臨終前的焦急與不甘。三年前的那個夜晚,軍器局突然失火,父親為了搶救這些圖紙,葬身火海。當時所有人都說這是一場意外,可趙莽知道,父親的死絕不簡單。那些突然出現的劣質鐵錠、莫名其妙的火器炸膛事故,還有父親生前反複念叨的“硫磺”二字,都在告訴他,這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爹,我一定會查出真相。”趙莽低聲呢喃,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他將圖紙重新收好,放入懷中,摸出從淬火池底找到的半枚硫紋玉佩。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冷靜下來,他想起裴雲琅腰間的玉佩,想起陸鋒眼中的陰鷙,所有的線索在他腦海中漸漸串聯起來。
    就在這時,廟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趙莽迅速起身,躲到殘破的神像後麵。月光透過破洞的屋頂灑進來,照亮了來人的臉——是阿鶴。她一襲素白衣裙在風中飄動,發間的銀簪泛著冷光,手中緊緊攥著一個竹筒。
    “趙莽,你在嗎?”阿鶴輕聲呼喚,聲音裏帶著一絲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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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莽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出來。“你怎麽找到這裏的?”他警惕地看著阿鶴,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鑄鐵錘。
    阿鶴將竹筒遞給他,“這是薩摩藩與晉商的交易密信,裏麵有他們用硫磺摻假鐵料的證據。”她頓了頓,目光堅定,“我不想再做他們的棋子了。”
    趙莽接過竹筒,心中五味雜陳。他看著阿鶴蒼白的臉,突然想起裴雲琅說的話。原來她也是身不由己,在這亂世中,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掙紮。
    “謝謝。”趙莽握緊竹筒,“但這太危險了,你……”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阿鶴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的族人用這些肮髒的手段換取苟延殘喘,而我,不想再助紂為虐。”她望向廟外的夜空,“趙莽,我們一起揭開這場陰謀,還大明一個清白吧。”
    寒風呼嘯而過,卷起滿地枯葉。城隍廟中,兩個身影在月光下並肩而立。他們知道,前方等待著的將是一場惡戰,但為了真相,為了那些因陰謀而死的人,他們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暗處,裴雲琅把玩著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秘卷驚瀾
    破敗的城隍廟內,月光從漏風的瓦縫間斜斜切下,在滿地瓦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趙莽蹲在牆角,手中攥著父親遺留的殘缺圖紙,眉頭緊鎖如結。突然,一陣窸窣響動從暗處傳來,驚得梁上的蝙蝠撲棱棱亂飛。
    他瞬間起身,鑄鐵錘已握在掌心,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一道黑影閃過,一枚竹筒骨碌碌滾到他腳邊,表麵還沾著新鮮的泥土。趙莽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才彎腰撿起竹筒。木塞打開的瞬間,一股淡淡的硫磺氣息混著草藥味撲麵而來,裏麵是一卷寫滿朝鮮文的布帛。
    "火山硫遇水即燃,倭人改良後燃速提升三倍......"趙莽借著月光,勉強辨認出上麵的內容。他的聲音不自覺地發顫,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淬火池底那具脖頸插著透甲錐的屍體,裴雲琅月白長衫下擺沾染的硫磺粉末,還有陸鋒把玩著火銃時眼中的陰鷙。所有零散的碎片,在此刻突然有了串聯的可能。
    布帛在他手中微微抖動,字跡邊緣暈染的褐色痕跡,像是幹涸的血跡。趙莽的目光掃過文中"火器改良軍器局供貨"等關鍵詞,心髒在胸腔中狂跳。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近年來明軍的火器頻繁炸膛——那些摻了特殊處理火山硫的鐵料,根本就是敵人精心設計的殺人陷阱!
    "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趙莽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柱上,碎石飛濺。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用血寫下的那個歪斜的"硫"字,原來老人早已發現了這個驚天陰謀。三年前的冤案、無數將士的枉死,都源於這一紙藏著劇毒的"改良配方"。
    正當他全神貫注研讀布帛時,廟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趙莽猛地抬頭,透過破窗望見燈籠的光暈在夜色中晃動。他迅速將布帛塞進懷裏,鑄鐵錘橫在胸前,心跳聲幾乎要蓋過外麵的喧囂。
    "趙百戶,別來無恙啊!"熟悉的聲音從廟門外傳來,帶著毒蛇吐信般的陰鷙。陸鋒手持火把跨進門檻,身後跟著數名錦衣衛,繡春刀的寒光在火光中閃爍。他腰間的狼頭玉佩隨著動作若隱若現,與趙莽懷中的布帛形成詭異的呼應。
    趙莽握緊錘柄,喉嚨發緊:"陸大人深夜造訪,是想公報私仇?"
    "仇?"陸鋒突然大笑,火把照亮他扭曲的臉,"趙百戶這話從何說起?不過是聽聞軍器局的百戶大人在城隍廟"研究"圖紙,特來"討教"一番。"他的目光掃過趙莽腰間的鑄鐵錘,突然使了個眼色。錦衣衛們立刻散開,將破廟圍得水泄不通。
    趙莽感到背後發涼,卻依然挺直脊背:"陸大人怕是找錯人了。"他的手悄悄探向懷中的布帛,指尖觸到布麵的瞬間,突然摸到一處凸起——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間隙,竟藏著一個櫻花狀的暗紋,與硫紋玉佩上的刻痕如出一轍。
    "搜!"陸鋒突然暴喝。錦衣衛們如狼似虎地撲來,趙莽揮起鑄鐵錘奮力抵擋。鏽跡斑斑的錘頭砸在繡春刀上,濺起的火星照亮了他通紅的雙眼。混戰中,他瞥見廟角閃過一抹素白——是阿鶴!她手持銀針藏在陰影裏,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趙莽,交出來!"陸鋒的火銃抵住他的太陽穴,"那卷朝鮮文的布帛,還有你父親留下的圖紙。"他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憤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薩摩藩的女人......"
    話音未落,阿鶴突然甩出淬毒銀針,精準刺中陸鋒身後錦衣衛的穴位。混亂中,趙莽趁機掙脫束縛,朝著廟後的小巷狂奔。懷中的布帛隨著奔跑重重撞擊胸口,他知道,自己已經拿到了揭開陰謀的關鍵證據,但也徹底站在了風暴的中心。
    夜色如墨,馬蹄聲漸漸遠去。趙莽躲在巷口喘息,望著手中被扯破一角的布帛。上麵的櫻花暗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跨越山海的秘密。而遠處,晉泰商行的燈火依舊明亮,裴雲琅把玩著完整的硫紋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一場關於鐵與火、正義與陰謀的生死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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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廟影驚魂
    月光如霜,透過城隍廟破洞的屋頂灑落,在滿地瓦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趙莽後背緊貼著殘破的神像,粗糲的石壁硌得傷口生疼。懷中的圖紙和布帛被冷汗浸透,朝鮮文記載的硫磺密辛仿佛化作滾燙的烙鐵,灼燒著他的胸腔。遠處傳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驚得梁上的蝙蝠撲棱棱亂飛。
    三匹快馬驟停在廟前,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月光中翻滾。為首之人穿著月白長衫,腰間玉佩隱約可見櫻花紋路——正是裴雲琅。他優雅地翻身下馬,玉冠下的眉眼藏著毒蛇般的陰鷙,折扇輕點地麵:"確定他在這裏?"
    "有人看見他拿著圖紙進了城隍廟。"隨從低頭哈腰,腰間短刀的銅環隨著動作發出細微聲響,"陸大人的人已經封住了前後門。"
    趙莽屏息凝神,聽見衣料摩擦聲由遠及近。他握緊腰間的鑄鐵錘,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父親臨終前用血寫下的"硫"字在腦海中浮現,淬火池底死者手中的硫紋玉佩殘片硌著掌心——這些用生命換來的線索,絕不能落在敵人手中。
    "趙百戶何必躲躲藏藏?"裴雲琅的聲音突然在殿內響起,帶著貓戲老鼠的戲謔,"令尊留下的空心鑄鐵法,還有那卷朝鮮人的密文,交出來,或許能留你全屍。"
    神像後的陰影中,趙莽摸到父親遺留的火鉗。金屬的涼意讓他稍稍鎮定,三年前父親在軍器局手把手教他鑄鐵的場景閃回眼前。那時父親總說:"好鐵需經百煉,人亦如此。"此刻,他就是那把即將淬火的刀。
    腳步聲逐漸逼近,趙莽突然暴起!鑄鐵錘裹挾著風聲砸向最近的隨從,那人甚至來不及慘叫便癱倒在地。裴雲琅瞳孔驟縮,側身躲過飛濺的碎石,折扇"唰"地展開,擋住趙莽的第二擊:"敬酒不吃吃罰酒!"
    混戰中,趙莽瞥見廟門外火把通明。陸鋒帶著錦衣衛將城隍廟圍得水泄不通,狼頭玉佩在火光中泛著幽光。他且戰且退,後背撞上供桌,震得滿是灰塵的燭台傾倒。火苗瞬間點燃殘破的帷幔,濃煙四起。
    "抓住他!別讓圖紙毀了!"裴雲琅的怒吼被火焰爆裂聲掩蓋。趙莽在濃煙中咳嗽,卻死死護著懷中的密卷。熱浪撲麵而來,他想起淬火池底的青白色霧氣,想起阿鶴在商行暗處欲言又止的眼神——那個總帶著藥香的女子,此刻是否也在這張陰謀大網中掙紮?
    突然,一道素白身影從梁上飛落!阿鶴手持銀針,如鬼魅般穿梭在錦衣衛之間。她的發間銀簪泛著冷光,每一次抬手都精準封喉。"走!"她的聲音混著濃煙傳來,藥箱在打鬥中散開,瓶瓶罐罐滾落一地,刺鼻的藥味與硫磺氣息交織。
    趙莽趁機衝向廟側的破窗,卻在翻躍瞬間被裴雲琅甩出的袖箭擦傷手臂。鮮血滲出衣袖,他咬著牙繼續狂奔,身後傳來裴雲琅的咆哮:"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月光下,趙莽在巷陌中飛奔。傷口的疼痛反而讓他愈發清醒,懷中的密卷隨著呼吸起伏,仿佛揣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心髒。當他躲進一處廢棄的鐵匠鋪時,才發現阿鶴不知何時跟了上來。她的素白衣裙沾滿血跡,發間銀簪斷裂了半截。
    "為什麽......"趙莽喘息著開口。
    阿鶴從懷中掏出半瓶金瘡藥,倒在他傷口上:"因為我不想再做棋子。"她的指尖微微發抖,"裴雲琅用我父親威脅我,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更多人因那些劣質火器送命。"她摸出藏在衣襟裏的密信,上麵薩摩藩主的朱砂印刺目驚心,"這是他們勾結倭寇的證據。"
    更鼓聲遙遙傳來,已是四更天。鐵匠鋪內,兩人就著火堆的微光拚湊線索。趙莽展開被火燎過的圖紙,阿鶴指著布帛上的櫻花暗紋:"這個標記,和裴雲琅的玉佩、還有我父親書房的暗格花紋一模一樣。"
    火焰突然爆燃,照亮兩人堅毅的臉龐。趙莽握緊父親遺留的鑄鐵錘,錘頭的凹痕裏嵌著新的血跡:"明日,沙門島。他們的貨船要運送摻硫鐵料出海,我們必須截下證據。"
    阿鶴點頭,將銀針重新別進發髻。窗外,夜色漸淡,東方泛起魚肚白。而此時的晉泰商行內,裴雲琅把玩著破損的硫紋玉佩,眼中殺意翻湧:"趙莽,阿鶴......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星夜驚瀾
    城隍廟內彌漫著腐朽的黴味,混著趙莽急促的喘息。他蜷縮在殘破的神像後,懷中的硫紋玉佩殘片硌得胸口生疼。月光透過坍塌的屋頂灑落,在裴雲琅腰間玉佩的櫻花紋路上流轉,與他掌心的殘片紋路嚴絲合縫,仿佛兩塊本該一體的拚圖。
    "仔細搜!圖紙和密文必須拿到!"裴雲琅的聲音裹著不耐煩,靴底碾碎瓦礫的聲響由遠及近。趙莽死死咬住下唇,鑄鐵錘的鐵鏈在掌心勒出紅痕。三年前父親被押赴刑場的畫麵突然閃現——老人脖頸的枷鎖在青磚上拖出刺耳聲響,最後用血寫下的"硫"字,此刻竟與這櫻花紋路產生詭異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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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停在神像三步之外。趙莽聽見裴雲琅衣料摩擦的窸窣聲,甚至能想象到對方嘴角揚起的冷笑。汗珠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懷中的朝鮮文布帛上,暈開細密的褶皺。那些記載著火山硫改良配方的文字,此刻成了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更夫的梆子聲,沉沉的"咚——咚——"驚得梁上寒鴉撲棱棱亂飛。裴雲琅咒罵一聲,折扇重重敲在石柱上:"先撤,明日沙門島還有要緊事。"馬蹄聲由近及遠,趙莽卻仍保持著緊繃的姿勢,直到最後一絲聲響消失在夜色中。
    他雙腿發軟地跌坐在瓦礫堆上,胸腔劇烈起伏。懷中的布帛被冷汗浸透,文字間暗藏的櫻花暗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趙莽顫抖著展開父親遺留的圖紙,泛黃的宣紙上,被火燎過的空心鑄鐵法殘頁與布帛上的"火器改良"字樣重疊,終於拚湊出完整的真相——倭寇與晉商勾結,用摻硫鐵料製造炸膛火器,而父親當年正是因發現這個秘密慘遭滅口。
    "爹,我終於知道他們的陰謀了。"趙莽握緊玉佩殘片,邊緣的缺口割破掌心,鮮血滴在圖紙焦痕處,仿佛要將三年前的冤屈一並洗淨。他想起淬火池底死者手中的透甲錐,想起阿鶴欲言又止的眼神,所有碎片在此刻轟然串聯。
    夜風卷起布帛邊角,嘩嘩聲響驚醒了他的沉思。趙莽望向夜空,繁星點點卻穿不透濃稠的黑暗,正如這世道被陰謀籠罩的真相。沙門島三個字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裴雲琅臨走前的話語暗藏殺機——那裏必然藏著載滿摻硫鐵料的貨船,以及足以顛覆大明海防的致命武器。
    他摸出懷中的密函,阿鶴偷出的薩摩藩交易記錄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紙上的朱砂印與裴雲琅玉佩的櫻花紋如出一轍,證明著這場陰謀早已滲透到朝堂深處。更遠處,晉泰商行的燈籠在夜色中明明滅滅,趙莽仿佛看見裴雲琅把玩著完整的玉佩,籌劃著下一場殺戮。
    "趙莽!"熟悉的聲音從廟外傳來。阿鶴一襲素白裙裾染著血跡,發間銀簪歪斜,手中卻死死護著個油紙包,"陸鋒的人在城西設了關卡,我們得......"她的目光落在趙莽手中的布帛上,瞳孔驟然收縮。
    "我知道沙門島的事了。"趙莽起身時,鑄鐵錘撞在腰間發出清響,"他們要用那些摻硫鐵料造火器,讓明軍死在自己的槍炮下。"他將玉佩殘片遞給阿鶴,"這個和裴雲琅的玉佩有關,還有你父親書房的暗格......"
    阿鶴的手指突然顫抖,油紙包滑落露出一角——竟是半張琉球海圖。圖上標注的隱秘港口與布帛上的火山硫產地完美重合,而在沙門島的位置,畫著個醒目的櫻花標記。"我在父親書房找到的。"她的聲音發顫,"裴雲琅明日要親自押運貨船,船上不僅有硫黃,還有......"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趙莽拽著阿鶴躲進陰影,隻見十餘騎快馬掠過街角,燈籠上"晉"字刺目。為首之人正是陸鋒,狼頭玉佩在火光中泛著幽光,他手中高舉的通緝令隨風展開,趙莽的畫像赫然在列。
    "天亮前必須離開大同。"趙莽握緊阿鶴的手腕,她袖中滑落的銀針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沙門島的貨船是關鍵證據,我們不能讓它出海。"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絕——這場用鐵與火編織的陰謀,終將在破曉時分迎來終局。
    城隍廟的廢墟中,月光漸漸淡去,東方泛起魚肚白。趙莽揣好所有證據,鑄鐵錘的鐵鏈在腰間叮當作響。他知道,前方是九死一生的沙門島,但為了父親的冤魂,為了萬千將士的性命,哪怕墜入最深的黑暗,他也要成為那把刺破陰謀的利刃。
    鑄火迷局
    軍器局工坊內,油燈昏黃的光暈在布滿鐵鏽的牆壁上搖晃。趙莽將父親遺留的圖紙和朝鮮文布帛小心翼翼地攤開在案上,粗糙的指腹反複摩挲著圖紙邊緣被火燎過的焦痕。三年前父親葬身火海時,拚死護住的就是這些殘缺不全的心血,如今終於要揭開其中的秘密。
    徐老師傅戴著老花鏡,佝僂著背湊近細看。老人布滿老繭的手微微顫抖,在圖紙上一處空心鑄造的標注處停住:"這...這是你父親畢生鑽研的空心鑄鐵法!"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若是改良成功,火器的威力能提升數倍!可這硫磺配比......"老人突然劇烈咳嗽,渾濁的眼睛盯著布帛上的文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徐伯,怎麽了?"趙莽連忙扶住老人顫抖的肩膀。
    "你看這組數據!"徐老師傅用布滿裂痕的指甲戳著布帛,"倭人改良後的火山硫燃速提升三倍,若是用在劣質鐵料上......"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蒼老的麵容布滿恐懼,"炸膛的風險也會成倍增加!這哪裏是製造火器,分明是打造殺人的陷阱!"
    工坊內陷入死寂,隻有爐火偶爾的劈啪聲打破沉默。趙莽想起淬火池底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脖頸插著的透甲錐;想起裴雲琅月白長衫上沾染的硫磺粉末;想起陸鋒把玩著火銃時眼中的陰鷙。所有零散的畫麵在腦海中轟然碰撞,拚湊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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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雲琅他們就是要這個效果。"趙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劣質鐵料摻硫磺製造火器,表麵上供應軍隊,實則削弱明軍戰力。他們勾結倭寇,裏應外合......"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想起父親臨終前用血寫下的那個歪斜的"硫"字,原來老人早就洞悉了這個陰謀,卻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徐老師傅顫抖著摘下眼鏡擦拭眼角:"當年你父親堅持要用好鐵,斷了他們的財路,所以才......"老人說不下去,隻是重重地拍打著工作台,震得鐵鉗、鐵釘紛紛掉落。
    就在這時,工坊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六氣喘籲籲地撞開門,粗布短打的衣襟上沾滿汗水:"趙哥!阿鶴姑娘被裴雲琅的人抓走了!他們說...說要拿她做人質,換沙門島的密信!"
    趙莽渾身一震,腦海中閃過阿鶴在城隍廟遞給他密函時堅定的眼神。那個總是帶著藥香的女子,為了揭露陰謀不惜背叛裴雲琅,如今卻要因他陷入險境。他想起裴雲琅腰間的硫紋玉佩,想起阿鶴鎖骨處若隱若現的櫻花刺青,事情遠比他想象的更複雜——她不僅是薩摩藩主的女兒,更是這場陰謀中的關鍵棋子。
    "趙哥,我們怎麽辦?"小六焦急地問道。
    趙莽深吸一口氣,抓起案上的圖紙和布帛塞進懷裏:"徐伯,麻煩您繼續研究空心鑄鐵法,改良配方。小六,你去聯絡城西的兄弟們,準備船隻。"他握緊腰間的鑄鐵錘,錘頭的凹痕裏還嵌著父親留下的鐵屑,"不管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要救出阿鶴,截下沙門島的貨船,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徐老師傅鄭重地點頭:"放心去吧,這裏交給我。你父親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夜色漸深,軍器局的煙囪升起濃煙。趙莽站在工坊門口,望著遠處晉泰商行方向閃爍的燈火,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寒風卷起地上的枯葉,淬火池的青白色霧氣在夜色中翻湧,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而他,已經做好了迎接狂風驟雨的準備,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為了父親的冤屈,為了大明的安危,他也絕不退縮半步。
    孤影抉擇
    月光如水,順著青瓦的縫隙蜿蜒而下,在阿鶴小院的石板路上流淌成霜。她的素白裙裾掠過門檻時,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硫磺氣息——那是白日裏在晉泰商行沾染的,此刻卻像無形的鎖鏈,緊緊纏繞著她的脖頸。
    掩上房門的瞬間,阿鶴突然踉蹌著扶住桌案。指尖觸到的木頭上還殘留著前日熬藥的藥漬,如今卻與袖中密信的寒意形成鮮明對比。她顫抖著摸出衣襟裏的信箋,薩摩藩主的朱砂印在月光下猙獰如血,親筆手諭的字跡刺得她眼眶生疼:"務必阻止趙莽,必要時可除之。"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倭寇的戰船撞碎薩摩藩的海岸線,父親為求苟安將她送往大明為質。臨行前老人布滿血絲的眼:"鶴兒,忍辱負重......"可她沒想到,所謂的"忍辱"竟是看著父親與倭寇勾結,用大明將士的鮮血換取藩地的殘喘。淬火池底那具屍體脖頸的透甲錐、趙莽在城隍廟展開圖紙時堅毅的眼神,此刻都在她眼前交替閃現。
    "我該怎麽做......"阿鶴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信紙在指間發出細微的脆響,像極了故土櫻花凋零時的簌簌聲。她想起趙莽說過"就算拚了命也要查出真相",想起徐老師傅撫摸圖紙時老淚縱橫的模樣,胸腔裏泛起一陣鈍痛——那是被硫磺熏染的良心在灼燒。
    窗欞突然發出輕響,一枚石子精準地落在案頭。阿鶴渾身緊繃,藏在袖中的銀針已經滑入手心。推開窗的刹那,冷風卷著枯葉撲進屋內,暗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明日辰時,城西破廟見。"
    聲音消散在夜色中,隻留下阿鶴怔怔望著空蕩蕩的巷口。她知道那是趙莽的邀約,也明白一旦赴約,就徹底站在了藩主的對立麵。家人的性命、薩摩藩的存亡,都將化作懸在頭頂的利刃。可如果不去......她低頭看著信紙上"除之"二字,仿佛已經看見趙莽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更鼓聲遙遙傳來,已是三更天。阿鶴坐在梳妝台前,銅鏡裏映出她蒼白如紙的臉。發間銀簪微微晃動,那是離開薩摩藩時母親所贈,此刻卻映不出半點往昔的溫柔。她突然伸手扯下發簪,在木桌上刻下歪歪扭扭的字跡:"真相,比性命更重。"
    字跡未幹,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阿鶴迅速藏好密信,藥箱裏的止血散灑出些許,與她裙角沾染的硫磺粉末混在一起。推門而入的是裴雲琅的貼身侍衛,腰間懸掛的竹筒裏晃動著熟悉的金瘡藥——那是她前日為趙莽準備的。
    "阿鶴姑娘好雅興。"侍衛皮笑肉不笑,"少主有請,說是沙門島的貨船提前啟程了。"
    阿鶴起身時,素白裙擺掃過地上的刻痕。她摸出藏在衣襟裏的銀針,針尖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勞煩帶路。"踏出房門的刹那,她回望小院裏那株枯瘦的梅樹——如果這是最後一眼,她希望記住的不是恐懼,而是此刻終於做出抉擇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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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深,阿鶴跟著侍衛消失在巷陌盡頭。而在城西破廟,趙莽正就著火把的微光擦拭鑄鐵錘,錘頭的凹痕裏嵌著新的鐵屑。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兩個被命運推向對立麵的人,即將在沙門島的驚濤駭浪中,迎來最殘酷的交鋒。
    破曉之盟
    晨光刺破雲層,在破廟斑駁的磚牆上投下鋒利的光刃。趙莽握著鑄鐵錘的手心沁出薄汗,剛踏入廟門,就見阿鶴從陰影中走出。她依舊穿著素白衣裙,發間銀簪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決絕,仿佛那支簪子不再是裝飾品,而是隨時能出鞘的利刃。
    "你為什麽幫我?"趙莽開門見山,目光如炬地盯著她。淬火池的慘狀、詔獄裏的威脅、還有昨夜小六帶來她被抓的消息,都讓他不得不警惕。
    阿鶴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海圖。展開時,海水衝刷的痕跡與朱砂標注的碼頭位置清晰可見:"這是沙門島的布防圖。裴雲琅明日會在那裏交接貨物,船上載滿了硫磺。"她的指尖劃過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聲音微微發顫,"三艘福船,二十艘哨船,還有偽裝成商船的倭寇戰船。"
    趙莽湊近細看,瞳孔驟然收縮。海圖邊緣的櫻花暗紋與裴雲琅的玉佩如出一轍,而標注的火山硫倉庫位置,恰好對應著布帛上記載的改良配方來源。他想起父親遺留的圖紙,想起徐老師傅說過"炸膛風險成倍增加"的警告,喉間泛起一陣腥甜。
    "我雖是薩摩藩主之女,"阿鶴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卻又迅速被堅定取代,"但我不願看到更多人因戰爭受苦。"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三年前,倭寇踏平我的故土,父親為了自保......"話音戛然而止,她轉身望向廟外搖曳的枯草,"那些摻硫的火器,不僅會殺死大明的將士,也會讓更多像我這樣的人,失去家園。"
    趙莽握緊海圖,邊緣的毛刺割得掌心生疼。他想起父親被斬時,青磚上未幹的血跡;想起軍器局那些因炸膛而死的工匠,他們的妻兒在寒風中哭泣的模樣。此刻阿鶴的話,竟與父親臨終前的執念如此相似——好鐵鑄好槍,良心比鐵水更燙。
    "可你父親......"趙莽剛開口,就被阿鶴打斷。
    "他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父親了。"阿鶴從袖中摸出密信,薩摩藩主的朱砂印在陽光下猙獰如血,"他讓我殺了你,用你的命換取這批硫磺的平安。"她突然將信箋湊近燭火,火苗貪婪地舔舐著紙邊,"但我寧願做個不孝女,也不願成為幫凶。"
    看著信箋在火焰中卷曲成灰,趙莽心中的防備悄然瓦解。他想起昨夜在軍器局,徐老師傅捧著改良後的空心鑄鐵法圖紙老淚縱橫:"如果當年你父親的研究能公開,何至於讓這些奸人得逞!"此刻阿鶴燃燒的信箋,恰似點亮黑暗的火種。
    "明日沙門島,他們會用這批硫磺製造火器。"阿鶴將燒剩的信箋碾成粉末,"倭寇的戰船、後金的鐵騎,都在等著看大明自毀長城。"她的目光掃過趙莽腰間的鑄鐵錘,"但我們可以改變這一切。"
    趙莽突然笑了,笑聲驚起梁上寒鴉。他解下腰間的鑄鐵錘,將錘柄鄭重地遞給阿鶴:"徐老師傅改良了空心鑄鐵法,能讓火器不懼硫磺。"他的眼中燃起火焰,"但我們需要時間鑄炮,更需要人拖住裴雲琅。"
    阿鶴握住錘柄,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想起故土的櫻花樹。那些被戰火焚毀的花瓣,此刻仿佛在掌心重生。"我在晉泰商行安插了眼線,"她將海圖上的一處標記指給他看,"子時三刻,東北角的礁石下有暗艙,藏著倭人與裴雲琅的交易賬本。"
    廟外的風突然變大,卷起滿地枯葉。趙莽與阿鶴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決心。當第一縷陽光完全躍出海麵時,他們知道,這場用鐵與火、陰謀與正義交織的戰役,真正的號角已經吹響。而那半枚硫紋玉佩殘片,此刻正靜靜躺在趙莽懷中,等待著與完整的玉佩重逢,揭開最後的真相。
    危途同契
    晨光穿透破廟的殘垣,在趙莽手中的海圖上投下斑駁光影。細密的朱砂標注如同未愈的傷口,刺痛著他的雙眼。阿鶴素白的裙裾掠過滿地瓦礫,發間銀簪隨著動作輕晃,映出一片冷冽的光。
    “多謝。”趙莽將海圖鄭重收好,鑄鐵錘的鐵鏈在腰間發出輕響,“等此事了結,我會想辦法幫你回到故土。”他望著阿鶴蒼白的側臉,淬火池底那具屍體脖頸的透甲錐、詔獄裏陸鋒把玩火銃的陰鷙眼神,與眼前人此刻的決然重疊。
    阿鶴苦澀一笑,笑容比廟外的寒風更冷:“故土......如今早已麵目全非。”她想起三年前被倭寇焚毀的櫻花林,想起父親跪迎敵寇時顫抖的背影,藏在袖中的薩摩藩主密信仿佛化作烙鐵,灼燒著她的皮膚。轉身欲走時,又突然頓住,“趙莽,小心陸鋒。他表麵上是在查案,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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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被驟然響起的馬蹄聲碾碎。十餘騎快馬踏碎晨霧,燈籠上“錦衣衛”的燙金字樣在風中翻卷。為首之人披著玄色大氅,腰間狼頭玉佩隨著馬匹顛簸若隱若現——正是陸鋒。
    “趙百戶好雅興!”陸鋒甩鐙下馬,繡春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眼底的陰鷙愈發濃烈,“私通倭寇的賊子,竟還有閑情與藩女密會?”他的目光掃過阿鶴發間的銀簪,嘴角勾起冷笑,“薩摩藩主的千金,倒是舍得為漢人賣命。”
    趙莽瞬間擋在阿鶴身前,鑄鐵錘橫在胸前:“陸鋒,你血口噴人!”他想起詔獄裏對方用刑時的殘忍,想起裴雲琅提起陸鋒時的忌憚,心中警鈴大作。
    “證據確鑿,豈容狡辯!”陸鋒揮動手臂,兩名錦衣衛抬出一具蒙著白布的屍體,掀開的刹那,阿鶴猛地捂住嘴——那是她在晉泰商行安插的眼線,脖頸處的致命傷與陸鋒慣用的鎖喉手法如出一轍。
    “此人臨死前招認,”陸鋒慢條斯理擦拭著指尖不存在的血跡,“你與阿鶴姑娘合謀,竊取軍器局機密,意圖破壞海防。”他突然暴喝,“拿下!”
    錦衣衛如狼似虎撲來,趙莽揮舞鑄鐵錘砸向最近之人。鐵鏽飛濺間,他瞥見阿鶴從袖中甩出淬毒銀針,素白裙裾翻飛如蝶。然而對方人多勢眾,兩人且戰且退,後背最終抵上殘破的神像。
    “趙莽,你父親的教訓還不夠深刻?”陸鋒踩著滿地瓦礫逼近,火銃抵住他額頭,“當年他也是這般固執,非要追查鐵料摻硫的真相,結果......”他故意停頓,看著趙莽瞬間充血的雙眼,“聽說他臨死前,在青磚上用血寫了個‘硫’字?真是可悲,到死都不明白,有些真相,不該被揭開。”
    阿鶴瞳孔驟縮。她想起密信中薩摩藩主與陸鋒的來往記錄,想起裴雲琅說“陸千戶會料理一切阻礙”時的獰笑。原來從父親與倭寇勾結的那一刻起,大明的朝堂深處,早已布滿毒蛇的巢穴。
    “放了她。”趙莽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雷,“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為,與阿鶴無關。”他感受到阿鶴拽住他衣角的手在顫抖,想起她遞來海圖時眼中的決絕,心中某處轟然塌陷——這個本該站在對立麵的藩女,此刻卻成了他唯一信任的人。
    陸鋒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積塵簌簌掉落:“英雄救美?可惜晚了!”他揮動手銃,指向廟外漸漸圍攏的火把,“今日,你們都得死在這裏!”
    千鈞一發之際,廟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數十名手持火把的身影躍下,為首的正是徐老師傅。老人白發淩亂,卻死死抱著一個木箱:“趙莽!按計劃行事!”箱蓋掀開,改良後的空心鑄鐵法圖紙在火光中翻飛,映得眾人麵容通紅。
    趙莽心中一震。他想起昨夜徐老師傅熬紅的雙眼,想起老人說“就算死,也要讓好鐵鑄成好槍”時的決絕。此刻火光衝天,將錦衣衛的影子拉長投射在牆壁上,宛如惡鬼猙獰。
    “殺出去!”趙莽怒吼,鑄鐵錘劈開前路。阿鶴緊隨其後,銀針如流星劃破夜幕。當第一縷朝陽真正升起時,殘破的廟宇已化作火海,而兩個身影在晨光中狂奔——他們手中緊握著海圖與圖紙,身後是燃燒的陰謀,前方是未知的險途,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真相。
    暗巷驚變
    殘陽如血,將破廟的斷壁殘垣染成猙獰的赤色。趙莽的掌心沁著冷汗,死死攥著阿鶴的手腕,指腹觸到她袖口下凸起的銀針——那是用琉球毒草淬煉的暗器,此刻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讓人心驚。馬蹄聲由遠及近,鐵蹄踏碎滿地瓦礫,驚起一群寒鴉,在暗沉的天幕下盤旋。
    "快走!"趙莽猛地拽著阿鶴閃進坍塌的神龕後。腐朽的木梁在兩人重量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揚起的灰塵撲簌簌落在肩頭。一隊錦衣衛如黑色潮水般湧來,玄色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繡春刀的寒光映得暮色愈發森冷。為首之人正是陸鋒,他腰間的狼頭玉佩隨著勒馬的動作重重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陸鋒眯起眼睛,陰鷙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燒焦的信箋殘片在風中打著旋兒,其中半張泛黃的紙上,依稀可見朝鮮文的邊角。他冷笑一聲,火銃突然指向神龕方向:"趙百戶,躲躲藏藏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趙莽感覺阿鶴的身體瞬間繃緊。她素白的裙裾蹭過他的衣角,發間銀簪滑落半寸,在陰影中泛著冷光。"看來他們已經懷疑到阿鶴身上了。"趙莽壓低聲音,喉間泛起一絲苦澀。他想起昨夜阿鶴遞來海圖時,指尖還帶著未愈的傷痕——那是為了偷取密信,被裴雲琅的侍衛用刑留下的印記。
    阿鶴突然掙脫他的手,從袖中摸出一枚硫磺彈。彈丸表麵刻著細密的櫻花紋路,正是薩摩藩特有的標記:"我會引開他們,你趁機去沙門島。"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掩不住眼底翻湧的決然,"記住,船上的硫磺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不行!"趙莽伸手去抓,卻隻攥住一片飄落的衣角。阿鶴已如白蝶般躍出,硫磺彈精準地砸向廟前的馬群。轟然巨響中,馬匹嘶鳴著人立而起,揚起的煙塵遮蔽了錦衣衛的視線。"往這邊追!"陸鋒的怒吼穿透煙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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