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錦衣衛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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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淬火重生
    鐵火錚鳴
    宣府的寒風裹著砂礫拍打著斑駁的磚牆,"徐記鐵匠鋪"的幌子在風中劇烈搖晃,鐵砧上未冷的火星被吹得四散飛濺。趙莽解開包袱,將摻硫鐵錠重重砸在案上,鐵錠表麵細密的氣孔在昏黃的油燈光線下宛如蟲蛀的傷疤,與父親遺留的"無硫鐵錠"形成刺眼對比。
    "就是這個。"徐老師傅顫抖著戴上老花鏡,布滿老繭的手指撫過鐵錠表麵,"這些氣孔是火山硫燃燒後留下的痕跡。倭人改良的配方,讓鐵料在熔煉時就開始自毀。"老人轉身從牆角木箱裏取出一卷泛黃的圖紙,"當年徐達將軍留下的鑄炮秘術裏,特意提到過這種"噬心鐵"......"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趙莽瞬間握住鑄鐵錘,卻見小六渾身是雪地撞開門:"趙哥!裴雲琅的人封鎖了城門,還帶著一隊錦衣衛!"少年的衣袖被利刃劃開,鮮血正順著指尖滴落。
    徐老師傅臉色驟變:"他們動作太快了!趙百戶,帶著密函從地窖走!"老人說著,用力扳動牆上的燭台。暗門開啟的瞬間,一陣陰風吹來,露出蜿蜒向下的石階。
    "不!"趙莽將密函塞進小六懷中,"你帶著它去找徐承業將軍。我和徐伯留下,這些摻硫鐵錠就是最好的證據。"他望向案上父親遺留的鐵錠,想起阿鶴在火海中的笑容,"裴雲琅想毀屍滅跡,我偏要讓這些"傷疤"說話!"
    片刻後,數十名錦衣衛踹開鐵匠鋪大門。陸鋒把玩著火銃,狼頭玉佩在腰間晃動:"趙百戶,別來無恙啊?私通倭寇,藏匿罪證,該當何罪?"他的目光掃過案上的鐵錠,瞳孔微微收縮。
    "真正通敵的是你們!"趙莽揮起鑄鐵錘,錘頭帶起的勁風將一名錦衣衛的繡春刀蕩開,"這些摻硫鐵錠,就是你們毒害明軍的鐵證!"
    混戰中,徐老師傅突然舉起風箱,將滾燙的鐵水潑向敵人。火光映亮他布滿皺紋的臉,老人嘶吼著:"當年徐達將軍在這宣府城頭,用的是實心鑄鐵!可不像你們這些鼠輩,用毒鐵害自己人!"
    陸鋒惱羞成怒,舉火銃對準徐老師傅。千鈞一發之際,趙莽猛地撲過去,鐵銃的轟鳴聲響徹鐵匠鋪。灼熱的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在牆上留下焦黑的彈痕。
    "趙百戶,你以為這樣就能翻盤?"裴雲琅搖著折扇從陰影中走出,翡翠扳指在火光中泛著冷光,"就算你拿到密函,就算你有這些鐵錠......"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內裏繡著櫻花暗紋的中衣,"你知道當今聖上最寵愛的淑妃,是哪國進貢的美人嗎?"
    趙莽的動作頓住。裴雲琅的話像一把重錘,敲碎了他最後的幻想。他終於明白,這場陰謀的觸手,早已深入朝堂深處。
    就在局勢陷入僵局時,城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徐承業將軍騎著高頭大馬,率領徐家軍破門而入:"陸鋒!錦衣衛私自查抄民宅,該當何罪?"老將軍手持玄鐵長槍,槍尖直指陸鋒咽喉。
    陸鋒臉色鐵青,卻仍強作鎮定:"徐承業,你別以為有先祖的蔭庇就能為所欲為......"
    "住口!"徐承業揮槍挑落陸鋒的火銃,"當年我徐家先祖在這宣府,為的是保家衛國!而你們這些蛀蟲,用毒鐵害我大明兒郎,該殺!"
    混亂中,裴雲琅突然擲出煙霧彈。濃煙彌漫間,趙莽感覺腰間一痛,一把淬毒的匕首擦著皮肉劃過。他怒吼著揮錘,卻隻砸中裴雲琅的披風。等煙霧散去,那奸商早已趁亂逃走。
    戰鬥結束時,天邊泛起魚肚白。趙莽望著滿地狼藉,握緊父親遺留的鐵錠。徐承業將軍將密函鄭重交給他:"趙百戶,明日我們就啟程進京。這些證據,足以讓聖上看清真相。"
    趙莽點頭,目光堅定。他知道,前方的道路依然布滿荊棘,但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會為父親、為阿鶴、為萬千冤魂討回公道。宣府的寒風依舊呼嘯,但鐵匠鋪裏未冷的火星,終將燃起燎原之火。
    鑄魂破曉
    宣府城的暮鼓沉沉落下,"徐記鐵匠鋪"內油燈昏黃如豆。趙莽扯開包袱,摻硫鐵錠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表麵細密的氣孔在搖曳的光影下宛如潰爛的傷口。他的手指撫過鐵錠邊緣參差不齊的結晶,三年前父親被絞死前攥著的半截鐵屑突然在記憶裏灼痛掌心。
    "徐老!您看這個!"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將阿鶴用生命換來的密函展開。泛黃的宣紙上,硫磺配比圖旁的櫻花暗紋與裴雲琅的玉佩如出一轍,而標注的"倭國火山硫提純法"字樣,在油燈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年過七旬的徐承業從內室轉出,玄色長袍沾滿鐵鏽。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布滿老年斑的手死死按住案上物件——鐵錠上的氣孔、密函裏的配比圖,還有他懷中祖傳的《火銃譜》,在這一刻竟如齒輪般嚴絲合縫。當枯瘦的手指撫過譜牒中殘缺的空心鑄鐵圖時,渾濁的淚水突然滾落溝壑縱橫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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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就是先祖失傳的雙層鑄炮術!"老人的聲音激動得發顫,火銃譜的羊皮封麵簌簌作響,"永樂年間,徐達公為防火器炸膛,特創"內柔外剛"之法,外層精鐵抗爆,內層柔鋼導焰!可這圖在土木堡之變後就..."他的話語被劇烈的咳嗽打斷,指節重重叩擊著鐵錠,"這些摻硫鐵料,就是要讓所有火炮變成殺自己人的凶器!"
    話音未落,屋頂突然傳來瓦片輕響。趙莽本能地抄起鑄鐵錘,卻見小六渾身是血地撞開天窗:"趙哥!裴雲琅帶著錦衣衛封了城門,說要搜剿"倭寇餘孽"!"少年的布衫被利刃劃開,懷裏還死死護著用油布裹著的鐵板——那是徐老師傅拚死重刻的空心鑄鐵法關鍵數據。
    徐承業猛地推開暗格,取出祖傳的玄鐵令箭:"從地道走!這令箭可直通宣府總兵府!"老人說著將火銃譜塞進趙莽懷中,"帶著這些去京城,記住,要麵見..."
    "不用躲躲藏藏了。"陰冷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裴雲琅搖著折扇踱進鋪子,月白長衫一塵不染,身後跟著數十名錦衣衛。他的目光掃過案上證據,嘴角勾起毒蛇般的笑意,"徐老將軍,您以為藏著本破書就能翻案?"
    陸鋒把玩著火銃走上前,狼頭玉佩在胸前晃動:"趙莽私通倭寇,徐承業窩藏反賊,這罪名..."他突然抬手,火銃直指徐承業額頭,"夠誅九族了吧?"
    千鈞一發之際,趙莽揮錘砸向最近的錦衣衛。鑄鐵錘與繡春刀相撞的火星中,他瞥見裴雲琅袖中滑出的硫磺彈。"小心!"他猛地推開徐承業,爆炸聲在身後轟然響起,熱浪掀翻了半邊屋頂。
    濃煙中,徐承業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內裏的徐家戰鎧:"我徐家世代鎮守宣府,今日就算死,也要護著忠良!"老人抄起牆角的玄鐵長槍,槍纓在火光中如泣血的龍舌。
    混戰中,趙莽感覺後背一痛,匕首的寒芒擦著肋骨劃過。他轉身揮錘,卻見裴雲琅正將火把擲向堆放鐵錠的角落。一旦引燃這些摻硫鐵料,整個鐵匠鋪都會化為煉獄。
    "住手!"阿鶴的聲音突然在記憶中炸響。趙莽紅著眼眶撲向火把,滾燙的火焰灼燒著掌心,卻死死攥住即將墜落的火折。千鈞一發之際,徐老師傅將整桶井水潑下,蒸騰的水霧中,他看見裴雲琅的翡翠扳指在火光裏閃過冷芒。
    "趙莽,你以為拿到秘術就能改變什麽?"裴雲琅抹去嘴角血跡,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與阿鶴一模一樣的櫻花刺青,"當今天子最寵愛的淑妃,可是我薩摩藩主的嫡親妹妹!"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趙莽的動作頓住,手中的鑄鐵錘重重砸在地上。他終於明白為何陰謀根深蒂固,為何證據總是石沉大海——原來這張網早已籠罩了整個朝堂。
    "殺!"陸鋒的怒吼撕破寂靜。錦衣衛的繡春刀如潮水般湧來,卻在這時,城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宣府總兵的軍旗在火光中獵獵作響,當第一縷晨曦刺破夜幕時,趙莽握緊懷中的火銃譜,看著裴雲琅在亂軍之中倉皇後退。
    徐承業拄著滴血的長槍,望著天邊的朝霞:"走,去京城。"老人的目光落在趙莽懷中的典籍,"先祖的鑄炮術,該重見天日了。"
    晨風卷起滿地狼藉,趙莽彎腰拾起阿鶴遺留的銀簪。殘損的櫻花紋路在朝陽下泛著微光,他將簪子別進衣襟,握緊父親的鑄鐵錘。這場鐵與火的較量,終將在京城的金鑾殿前,迎來真正的終局。
    青焰鑄魂
    宣府城郊的地下熔爐中,焦炭燃燒的劈啪聲混著沉重的鼓風節奏。趙莽的粗布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著後背,蒸騰的熱浪將他的麵龐灼得通紅。熔爐中的火焰轟然竄起,火舌舔舐著穹頂的青磚,將他與徐老師傅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駁的牆上,恍若遠古神話中的戰神剪影。
    趙莽的思緒猛地被拽回沙門島那噩夢般的清晨。衝天的火光中,阿鶴素白的裙裾被烈焰吞噬,鎖鏈纏住她纖細的手腕時,那道決絕的眼神如同利箭,穿透了他的心髒。還有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拋來的密函,此刻正被妥善藏在他胸口,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嘶——”一聲金屬脆響打斷了他的回憶。徐老師傅拄著龍頭拐杖,顫巍巍地湊近,渾濁的眼睛裏卻閃爍著熾熱的光芒:“火候到了!按那密函上的配比,該加硫塊了!”老人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布滿老繭的手指緊緊攥著阿鶴留下的硫磺改良圖紙。
    趙莽深吸一口氣,抹去額頭混著鐵屑的汗水,抄起沉重的鐵鉗。朝鮮火山硫塊在他手中泛著淡黃色的幽光,冰冷的觸感卻無法平息他內心的沸騰。當硫塊被狠狠擲入熔爐的瞬間,整個空間仿佛突然凝固——改良後的鐵水先是劇烈翻滾,緊接著迸發奇異的青芒,那光芒如同深海中蟄伏的蛟龍睜開了眼睛,照亮了兩人震驚的麵龐。
    “成了!”徐老師傅老淚縱橫,顫抖著撫摸過爐壁,“這青焰...和《火銃譜》中記載的‘蛟龍吐息’一模一樣!當年徐達公為鑄造無敵火炮,苦苦追尋的不正是這種能抵禦硫磺侵蝕的特殊鐵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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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喜悅並未持續太久。地麵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趙莽臉色驟變,握緊鐵鉗擋在熔爐前:“是裴雲琅的人!他們果然追來了!”
    密室的石門被重重撞開,裴雲琅手持折扇,帶著數十名黑衣死士魚貫而入。他的目光落在熔爐中躍動的青焰上,瞳孔驟然收縮:“好個趙莽,居然真讓你參透了雙層鑄炮術!不過...”他冷笑一聲,折扇指向趙莽,“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死士們如潮水般湧來,趙莽揮舞鐵鉗迎戰。滾燙的鐵水在混戰中飛濺,灼傷了他的手臂,鮮血滴落在地,卻澆不滅他眼中的怒火。餘光瞥見一名死士舉刀砍向熔爐,趙莽心急如焚——一旦熔爐被毀,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千鈞一發之際,徐老師傅突然抄起一旁的風箱,將滾燙的鐵砂潑向敵人。老人嘶吼著:“我徐家世代為大明鑄炮,今日就算死,也要護著這希望之火!”然而,他畢竟年事已高,一名死士趁機揮刀刺向他的後背。
    “徐老!”趙莽肝膽俱裂,奮力擲出鐵鉗。鐵鉗帶著呼嘯的風聲,精準地擊中死士手腕,救下徐老師傅一命。但這也讓他露出破綻,裴雲琅抓住機會,甩出暗藏的鎖鏈纏住他的脖頸。
    “趙莽,你輸了。”裴雲琅獰笑著收緊鎖鏈,“看著吧,等這熔爐被毀掉,你和你父親一樣,都將成為曆史的塵埃!”
    就在這時,熔爐中的青焰突然暴漲,仿佛感應到主人的危機。趙莽看著那熟悉的光芒,阿鶴在火海中的笑容再次浮現眼前。不知從哪來的力量,他猛地掙脫鎖鏈,衝向熔爐。裴雲琅大驚失色,想要阻攔,卻被暴漲的青焰逼退。
    趙莽雙手探入熔爐,在常人難以忍受的高溫中,硬生生捧出一塊泛著青芒的鐵錠。熾熱的溫度瞬間灼穿了他的手掌,鮮血滲入鐵錠,卻讓那青芒愈發耀眼。他怒吼著將鐵錠擲向裴雲琅,巨大的衝擊力將對方撞飛出去。
    “撤!”裴雲琅捂著胸口,狼狽地爬起來,“趙莽,你別以為這就完了!京城等著你的,是更可怕的陷阱!”
    看著敵人遠去的背影,趙莽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徐老師傅顫抖著為他包紮傷口,望向熔爐中依然躍動的青焰:“孩子,你做到了...帶著這改良之法去京城,讓那些奸賊知道,正義的怒火,是永遠無法被撲滅的!”
    趙莽握緊拳頭,掌心的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卻比不上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焰。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前方等待他的,是更加凶險的朝堂鬥爭。但隻要這青焰不滅,隻要阿鶴的信念還在,他就會一直走下去,直到陰謀徹底粉碎,直到真相大白於天下。
    淬魂之戰
    "快!準備水淬!"徐老的吼聲如驚雷炸響,震得熔爐旁的鐵砂簌簌作響。趙莽猛然回神,掌心的冷汗混著鐵屑,在父親遺留的鑄鐵錘上凝成暗紅的痂。眼前通紅的炮管正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表麵細密的氣孔吞吐著硫磺燃燒的幽藍,像極了阿鶴最後被火焰吞噬時,櫻花刺青在皮膚上扭曲的模樣。
    淬火池的青白色霧氣突然翻湧,仿佛地底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趙莽抄起浸透冷水的麻繩,與三名工匠同時發力。當滾燙的炮管轟然浸入池水的刹那,水麵騰起遮天蔽日的白霧,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池底沉澱的鐵渣被氣浪掀起,在霧中劃出流星般的軌跡。
    記憶如沸騰的鐵水般翻湧。趙莽握緊鑄鐵錘,看著池麵泛起的青白色漣漪——千羽在地道裏塞給他圖紙時,染血的指尖將圖紙邊緣暈成暗紅;金素妍在軍器局廢墟中甩出銀簪,寒光劃破裴雲琅的麵頰;還有父親被斬時,脖頸的鮮血濺在鐵錠上,凝成永不褪色的鏽斑。這些用生命鑄就的記憶,此刻都化作熔爐中跳動的火焰,灼燒著他的每一寸神經。
    "成了!"徐老的歡呼穿透白霧。老人顫抖著撫摸炮管表麵細密的龜裂紋路,渾濁的眼睛裏泛起淚光,"雙層鑄體沒有崩裂,硫磺侵蝕被徹底隔絕!趙百戶,你父親的空心鑄鐵法...真的成了!"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傳來劇烈震動。密室石門轟然炸裂,裴雲琅帶著數十名倭刀武士闖了進來。他的月白長衫沾滿海鹽,翡翠扳指在火光中折射出陰鷙的光:"好個徐達後人,居然真讓你們複刻了永樂年間的鑄炮秘術!"他抬手示意,武士們立刻將淬火池團團圍住。
    趙莽將鑄鐵錘橫在胸前,炮管餘溫透過粗布衣灼燒著後背。他瞥見裴雲琅腰間新換的硫紋玉佩,突然想起阿鶴臨終前用血在甲板上劃出的半朵櫻花。"想要圖紙?先過我這關!"他的怒吼驚飛梁上寒鴉,錘頭帶起的勁風將率先撲來的武士刀刃生生砸斷。
    混戰中,一名忍者甩出淬毒鎖鏈纏住徐老。趙莽分神的刹那,裴雲琅的折扇已抵住他咽喉:"趙百戶,你以為守住炮管就贏了?"他突然揮扇指向淬火池,兩名武士抬著硫磺桶倒入池中,"讓你看看,改良鐵水遇見純硫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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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水瞬間沸騰,青白色霧氣轉為詭異的幽藍。趙莽感覺後背傳來灼痛,改良後的炮管在硫磺侵蝕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千鈞一發之際,他想起阿鶴密函裏夾著的半片紫菜——那是倭人火山硫遇水即凝的特性。"快,用海水!"他扯下衣襟浸入淬火池,海水與硫磺接觸的瞬間,池麵騰起一層黑色結痂。
    裴雲琅的臉色驟變:"不可能!"他瘋狂揮扇,武士們的攻勢愈發淩厲。趙莽的手臂被倭刀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卻死死護著炮管。恍惚間,他聽見阿鶴在火海中的聲音:"記住,真相...比性命更重..."
    鑄鐵錘與倭刀相撞的火星中,趙莽突然將鐵錘砸向池邊的排水口。海水倒灌的轟鳴中,他抱起滾燙的炮管衝向裴雲琅。改良鐵水在劇烈晃動中迸發青芒,如同一頭真正的蛟龍掙脫枷鎖。裴雲琅驚恐地後退,卻被炮管前端的青焰燎著衣擺,在慘叫聲中滾入火海。
    當最後一名武士倒下時,晨光正刺破密室穹頂的裂縫。趙莽癱坐在淬火池邊,看著池麵漂浮的硫磺結痂,想起父親在日記裏寫的話:"好鐵需經百煉,正義終會淬火成鋼。"徐老蹣跚著遞來染血的圖紙,上麵阿鶴用朱砂畫的櫻花,在朝陽下紅得像火。
    遠處傳來明軍的號角聲,趙莽握緊鑄鐵錘站起身。炮管表麵的青芒與初升的太陽交相輝映,那些用生命換來的記憶,此刻都化作他眼中永不熄滅的火焰。他知道,帶著這尊凝聚著無數人心血的火炮,帶著阿鶴未竟的遺願,自己終將在京城掀起一場真正的風暴。
    火鑄忠魂
    試射場的黃沙被烈日炙烤得發燙,蒸騰的熱浪扭曲著遠處的地平線。改良後的虎蹲炮靜靜臥在鑄鐵炮架上,泛著冷冽的青黑色,炮身刻著的"以血淬火"四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每個筆畫都像是用生命鐫刻而成。趙莽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撫過炮身細密的龜裂紋路,那裏沉澱著父親的遺誌、阿鶴的犧牲,還有無數工匠的血淚。
    "趙百戶,火藥調配完畢!"小六抱著特製的火藥包跑來,少年曬得黝黑的臉上滿是興奮,"按阿鶴姑娘密函裏的配比,摻了朝鮮火山硫改良劑!"
    趙莽鄭重地接過火藥包,指尖觸到布包上殘留的硫磺顆粒,恍惚間又看見阿鶴在火海中拋來密函的身影。海風卷起她素白的裙裾,染血的銀簪在烈焰中劃出最後一道光。他深吸一口氣,將火藥包緩緩塞進炮膛,特製的陶製彈丸緊隨其後——這彈丸內部中空,夾層灌注了徐達秘傳的柔鋼。
    "所有人退後!"徐老師傅拄著龍頭拐杖,白發在風中飛揚。老人渾濁的眼睛裏閃著淚光,死死盯著那尊凝聚著幾代人心血的虎蹲炮。當年先祖徐達未能完成的雙層鑄炮術,如今終於在這群鐵骨錚錚的漢子手中重現天日。
    趙莽握緊引火繩,喉嚨發緊。他想起沙門島衝天的火光,想起阿鶴被鎖鏈纏住時決絕的眼神,想起父親被斬時手中緊攥的鐵錠。那些記憶如同一把重錘,狠狠敲擊著他的心髒。"點火!"隨著一聲令下,引火繩觸到藥撚的瞬間,整個試射場仿佛凝固了。
    刹那間,炮口噴出的火舌如同蘇醒的蛟龍,瞬間吞噬百米距離。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十丈外的鐵甲靶轟然炸裂。飛濺的鐵屑在空中劃出銀色弧線,陽光穿透硝煙,照亮了斷麵——再不見往日細密的氣孔,而是呈現出均勻致密的金屬光澤,那是真正的精鋼品質。
    "成了!真的成了!"徐老師傅激動得老淚縱橫,顫抖著撫摸炮身,"這炮身扛住了爆炸衝擊,彈丸穿透率至少提升三倍!趙百戶,你父親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歡呼聲中,趙莽卻怔怔望著遠處的殘骸。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炮身上騰起白煙。這一刻,他終於兌現了對阿鶴的承諾,讓那些用生命換來的秘密不再蒙塵。但勝利的喜悅中,卻夾雜著深深的悲痛——為父親,為阿鶴,為所有死在陰謀中的冤魂。
    然而,喜悅並未持續太久。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數十騎快馬卷起漫天黃沙疾馳而來。為首之人身著錦衣衛飛魚服,腰間狼頭玉佩在陽光下泛著幽光——正是陸鋒。
    "趙莽,私造兵器,意圖謀反,該當何罪?"陸鋒勒住馬韁,火銃直指趙莽眉心,"這所謂的"改良火炮",不過是你勾結倭寇的新證據!"
    趙莽緩緩站起身,鑄鐵錘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他的目光掃過陸鋒身後,果然看到裴雲琅躲在士兵中間,搖著折扇冷笑。"證據?"趙莽突然大笑,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憤,"陸鋒,裴雲琅,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掩蓋真相?"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的傷疤——那是在沙門島為保護密函留下的印記。"阿鶴用命換來的密函,徐老將軍祖傳的鑄炮秘術,還有這尊用血淚鑄就的虎蹲炮,就是最好的證據!"趙莽舉起鑄鐵錘,指向天空,"今日,我便要用這火炮,轟開你們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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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鋒臉色陰沉,正要下令動手,突然,天邊傳來一陣悠揚的號角聲。所有人轉頭望去,隻見一隊身著玄甲的騎兵浩浩蕩蕩而來,軍旗上"徐"字迎風招展——是徐承業將軍率領的宣府精銳。
    "陸鋒,錦衣衛濫用職權,意圖謀害忠良,該當何罪?"徐承業手持玄鐵長槍,目光如電,"趙百戶改良火炮,利國利民,誰敢說半個不字?"
    局勢瞬間逆轉。陸鋒臉色鐵青,卻不敢輕舉妄動。裴雲琅見勢不妙,悄悄撥轉馬頭,卻被小六帶人攔住退路。
    趙莽望著手中的鑄鐵錘,又望向那尊泛著青芒的虎蹲炮。硝煙漸漸散去,陽光重新灑落大地。他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但至少,他們用鐵與火鑄就的正義,已經開始綻放光芒。而阿鶴,那個勇敢的女子,一定會在天上看到這一切。
    烽煙未熄
    試射場的歡呼聲如浪濤翻湧,工匠們拋起沾滿鐵屑的頭巾,徐老師傅顫抖著用袖口擦拭眼角老淚。改良後的虎蹲炮仍在散發灼熱氣息,炮口殘留的硝煙與黃沙糾纏,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紋路。趙莽卻恍若未聞,怔怔地望著遠處升騰的硝煙,那灰黑色的煙柱筆直向天,恰似阿鶴葬身火海時,最後一縷飄散的素白衣袂。
    “趙哥!這炮的穿透力比尋常火器強三倍!”小六舉著斷裂的鐵甲殘片衝到跟前,少年臉上的煤灰被汗水衝出蜿蜒痕跡,“那些摻硫的黑心貨,在這鐵疙瘩麵前就是廢鐵!”
    趙莽機械地頷首,手掌撫過炮身“以血淬火”的刻痕。凸起的字跡硌得指尖生疼,記憶卻不受控地倒帶回沙門島那個血色黎明。裴雲琅翡翠扳指裂開細紋時,嘴角揚起的癲狂笑意;陸鋒扣動火銃扳機前,眼中轉瞬即逝的陰鷙寒光;還有阿鶴被火焰吞噬前,奮力拋出密函時決絕的眼神,都在這一刻化作滾燙的鐵水,在胸腔裏翻湧灼燒。
    “當心!”徐老師傅的驚喝撕裂空氣。趙莽本能地撲倒,一支淬毒弩箭擦著耳畔釘入炮架,箭尾纏著的黑羽還在簌簌顫動。試射場瞬間陷入混亂,工匠們慌亂躲避,遠處沙丘後湧出數十名蒙麵色目,彎刀在烈日下泛著冷光。
    “保護火炮!”趙莽抄起鑄鐵錘躍起。錘頭劃破空氣的呼嘯聲中,他瞥見敵群中閃過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裴雲琅搖著折扇立在高處,新換的翡翠扳指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光斑。“趙百戶好本事,”裴雲琅的聲音裹著笑意傳來,“不過,你以為造出幾門火炮,就能撼動朝堂?”
    話音未落,蒙麵人已如惡狼撲來。趙莽的錘風掃倒兩人,卻感覺後頸一涼。千鈞一發之際,小六飛撲過來撞開偷襲者,匕首擦著少年肩頭劃過,血珠濺在改良後的炮身上,瞬間蒸發成白煙。“走!往地道!”徐老師傅揮舞著火鉗,與幾名工匠組成人牆。
    混戰中,趙莽的餘光突然捕捉到異常。一名蒙麵人擲出的不是尋常暗器,而是裹著油紙的硫磺包。記憶轟然炸開,他想起阿鶴密函裏的記載——倭人特製的“噬心雷”,遇火即爆且附帶毒煙。“散開!是硫磺彈!”他的怒吼被爆炸聲吞沒。
    劇烈的氣浪掀翻趙莽,他在沙塵中翻滾著護住頭部,耳膜嗡嗡作響。刺鼻的硫磺味充斥鼻腔,睜眼時正看見裴雲琅將最後一枚硫磺彈拋向虎蹲炮。那一刻,阿鶴葬身火海的畫麵與眼前重疊,趙莽幾乎是嘶吼著撲過去,鑄鐵錘重重砸在硫磺彈上。
    火星四濺中,硫磺彈偏離軌道在半空炸開。趙莽被氣浪掀飛,後背撞上炮架,口中腥甜翻湧。朦朧間,他看見裴雲琅氣急敗壞地揮手下令,蒙麵人如潮水般壓來。而遠處,本該守衛試射場的官兵卻蹤影全無——顯然,陸鋒的黑手早已滲透到這裏。
    “趙哥!接著!”小六的呼喊穿透耳鳴。少年擲來的不是兵器,而是用油布包裹的改良圖紙。趙莽突然明白過來,裴雲琅真正想要的不是毀掉火炮,而是搶走能顛覆他們陰謀的核心機密。他死死攥住圖紙,望著逼近的敵人,心中湧起與阿鶴並肩作戰時的決然。
    “徐老!帶工匠們先走!”趙莽將圖紙塞進懷中,握緊鑄鐵錘迎向敵群。錘影翻飛間,他的視線始終鎖定裴雲琅。當又一名蒙麵人揮刀劈來時,趙莽不退反進,用胸口硬抗刀鋒,換得近身的機會。鑄鐵錘狠狠砸在對方手腕,在骨頭碎裂聲中,他搶過倭刀擲向裴雲琅。
    “叮——”翡翠扳指擋住刀鋒,迸發出的火星照亮裴雲琅驟變的臉色。趙莽趁機欺身上前,鐵錘橫掃。裴雲琅狼狽翻滾避開,折扇卻被錘風撕裂,露出藏在夾層的密信一角——上麵赫然是某個王爺的印鑒。
    “原來如此...”趙莽的冷笑混著血沫。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裴雲琅臉色大變,帶著殘餘手下倉皇 retreat。趙莽想要追擊,卻因失血過多眼前發黑。倒下前,他最後看到的,是徐老師傅帶人趕來的身影,以及虎蹲炮在硝煙中依舊冷冽的青黑色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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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漸濃時,趙莽在臨時搭建的營帳中醒來。小六守在床邊,捧著半塊燒焦的玉佩——正是從裴雲琅遺落的折扇中找到的。玉佩內側刻著的字與陸鋒的狼頭紋章如出一轍。“趙哥,徐將軍的人說,陸鋒帶著錦衣衛封鎖了城門。”少年的聲音帶著怒意,“他們還放出風聲,說你私通倭寇造妖器。”
    趙莽撐著坐起,傷口的疼痛反而讓他愈發清醒。他望向帳外那尊虎蹲炮,月光為炮身的刻字鍍上銀邊。阿鶴的密函、父親的遺誌、無數工匠的心血,都化作此刻手中的武器。“告訴徐將軍,”他握緊玉佩碎片,“明日一早,我們就帶著這門炮,去敲開京城的大門。”
    夜風卷著沙塵拍打著營帳,遠處傳來隱約的更鼓聲。趙莽知道,這場用鐵與火書寫的較量遠未結束。但隻要這門凝聚著忠魂的火炮還在,隻要真相的火種仍在燃燒,他就會像阿鶴一樣,哪怕前路是萬丈深淵,也要踏出一條通往光明的血路。
    終章:沉沙碎玉
    京城的暴雨如注,錦衣衛詔獄的青石板上蜿蜒著暗紅的水痕。陸鋒被鐵鏈拖出地牢時,玄色飛魚服早已襤褸,狼頭玉佩不知何時碎裂,僅存的半塊還掛在染血的腰帶上。他死死攥著懷中半封未寫完的密信,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將信紙上後金狼頭印的朱砂暈染得愈發猙獰。
    "陸千戶,該上路了。"獄卒的聲音冷漠如冰。陸鋒突然仰頭大笑,雨水混著血水順著他扭曲的麵容流下:"你們以為殺了我就能堵住悠悠眾口?後金的鐵騎...哈哈,早晚會踏破這腐朽的城門!"話音未落,一柄繡春刀貫穿他的咽喉,未寫完的密信飄落在地,墨跡被暴雨迅速衝刷。
    同一時刻,東海之上烏雲翻湧。裴雲琅的商船在驚濤駭浪中劇烈搖晃,船舷外,數十艘掛著玄色燈籠的戰船呈合圍之勢。他握緊手中的翡翠扳指,指腹摩挲著扳指內側刻著的"陸"字——那是他與陸鋒最後的約定。
    "大人,是徐達後人的船隊!"管家的聲音帶著驚恐。裴雲琅望向甲板上堆積如山的硫磺箱,想起沙門島那衝天的火光,想起趙莽眼中燃燒的怒火。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與阿鶴一模一樣的櫻花刺青,冷笑出聲:"好個徐承業,居然敢動我晉泰商行的根基!"
    激戰在閃電中爆發。箭矢如蝗,炮火轟鳴,裴雲琅的商船很快燃起大火。他踉蹌著跑到船尾,將貼身收藏的硫紋玉佩和琉球海圖塞進鉛盒,正要拋入海中,一支弩箭擦著他的耳畔飛過。
    "裴雲琅,拿命來!"小六的怒吼穿透雨幕。少年站在船頭,手中握著阿鶴遺留的銀簪——此刻已化作複仇的利刃。裴雲琅望著那張充滿恨意的臉,突然想起在青州郊外截殺時,這個少年也是這樣不要命地護著趙莽。
    鉛盒墜入海中的瞬間,裴雲琅被湧來的海浪撲倒。他在鹹澀的海水中掙紮,翡翠扳指突然從指間滑落。碎片隨著浪花漂向遠方,其中一塊恰好映出天邊的閃電,照亮了他眼中最後的恐懼與不甘。
    三日後,京城午門。
    趙莽跪在丹墀之下,身前擺放著改良後的虎蹲炮、裴雲琅的硫紋玉佩殘片,還有陸鋒那封未寫完的密信。雨水衝刷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卻衝不淡他眼中的堅定。徐承業手持先祖徐達的玄鐵令箭,與數百名工匠站在他身後,每個人手中都捧著摻硫鐵錠和鑄造圖紙。
    "陛下!這就是倭人與晉泰商行勾結,用摻硫鐵料毒害明軍的鐵證!"趙莽的聲音響徹雲霄,"而陸鋒通敵賣國,裴雲琅助紂為虐,他們妄圖用陰謀顛覆大明江山!"
    宮殿的朱門緩緩打開,明黃色的龍袍在雨幕中若隱若現。當皇帝的目光落在那些斑駁的鐵錠和染血的密信上時,整個午門鴉雀無聲。趙莽想起阿鶴在火海中的笑容,想起父親被斬前攥著的鐵屑,重重叩首:"臣懇請陛下徹查此案,還萬千將士一個公道!"
    一個月後,京城菜市口。
    裴雲琅的餘黨被一一問斬,晉泰商行的牌匾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禦賜的"軍器監"匾額。趙莽站在新落成的鑄炮廠前,看著工匠們用改良後的工藝鍛造火炮。遠處,徐老師傅正在指導學徒辨認摻硫鐵料的特征,老人的白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小六跑過來,手中捧著個木盒:"趙哥,出海的兄弟在東海找到了這個!"打開盒子,裏麵是半塊硫紋玉佩和幾頁殘破的琉球海圖。趙莽拿起玉佩,想起阿鶴鎖骨處的櫻花刺青,眼眶不禁濕潤。
    "把這些交給徐將軍,"趙莽輕聲道,"倭人在琉球還有據點,這場仗...還沒打完。"他望向天邊,仿佛看見阿鶴站在故鄉的櫻花樹下,對著他微笑。
    夕陽西下,鑄炮廠內火星四濺。改良後的虎蹲炮在晚霞中泛著青黑色的光芒,炮身"以血淬火"的刻字被餘暉照得通紅。趙莽握緊父親遺留的鑄鐵錘,他知道,這不是終點,而是新的開始。為了阿鶴,為了父親,為了大明的萬千子民,他將繼續守護這份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正義,直到四海清平,天下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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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淬火長明
    宣府的冬夜裹挾著細雪,"徐記鐵匠鋪"的煙囪仍吞吐著滾燙白煙。趙莽蜷縮在新鑄的虎蹲炮旁,粗布棉襖擋不住鐵砧透來的寒意,卻壓不下他眼底翻湧的火光。月光穿過結霜的窗欞,在炮管"以血淬火"的刻字上流淌,將他顴骨處未愈的傷疤染成銀白。
    火鉗夾起的炭塊墜入熔爐,濺起的火星照亮牆上懸掛的物件:父親遺留的鑄鐵錘纏著褪色布條,阿鶴的半截銀簪斜插在工具架,最顯眼處是用桐油浸泡過的密函,櫻花紋樣在燭光中若隱若現。趙莽摸出貼身收藏的半枚硫紋玉佩殘片,指腹摩挲著斷裂處鋒利的棱角,玉佩內側"陸"字的刻痕早已被血鏽填滿。
    "還在查那櫻花紋?"徐老師傅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老人裹著狐裘,手中陶壺冒著熱氣,"裴雲琅已伏誅,陸鋒的黨羽也清了大半......"
    "您看這個。"趙莽展開密函,用炭筆描摹著櫻花紋路。當殘片與圖紙邊緣重合的刹那,兩組看似無關的線條突然構成完整的海浪圖騰,"這不是普通家徽,而是倭人"黑龍會"的暗記。裴雲琅背後,還有更可怕的勢力。"
    話音未落,屋頂傳來瓦片輕響。趙莽抄起鑄鐵錘的瞬間,三支淬毒弩箭穿透窗紙。他揮錘格擋,火星迸射中瞥見雪地上閃過的黑影——來人身著夜行衣,腰間卻掛著晉泰商行的殘牌。"是漏網之魚!"徐老師傅敲響銅盆示警,沉睡的工匠們舉著鐵錘鐵鉗湧出。
    混戰中,趙莽追著為首的刺客拐進巷子。月光照亮對方後頸的櫻花刺青,與阿鶴的印記如出一轍。"說!還有多少同黨?"鐵錘抵住刺客咽喉時,對方突然詭笑,口中溢出黑血。趙莽扯開其衣襟,隻見胸口用朱砂畫著未完成的海浪圖騰,與密函上的紋樣缺角處嚴絲合縫。
    回到鐵匠鋪,徐老師傅正在檢視弩箭:"箭簇淬的是琉球見血封喉毒,和沙門島那晚如出一轍。"老人展開新截獲的密報,泛黃的宣紙上隻有一句暗語:"東海沉船,春分啟封。"
    趙莽望向牆角的航海圖,手指死死按在琉球群島的位置。阿鶴密函裏提到的"倭人秘窟"、裴雲琅沉入海底的海圖、還有這神秘的暗語,所有線索突然串聯成線。他想起陸鋒死前癲狂的笑,後金狼頭印與櫻花紋在記憶中重疊,後背滲出冷汗——這恐怕不是簡單的走私案,而是多方勢力交織的滅國陰謀。
    "傳令下去,"趙莽將硫紋玉佩殘片係在腰間,"密切監視東海商船,尤其是春分前後出港的閩廣船隻。"他握緊父親的鑄鐵錘,錘頭在燭光下泛著暗紅,"通知徐承業將軍,就說...黑龍將醒。"
    三日後,春分前夜。
    趙莽帶著精銳工匠偽裝成鹽商,乘船駛入波濤洶湧的東海。暗艙裏堆滿新鑄的火器,炮管表麵凝結的水珠順著"以血淬火"的刻字滑落,宛如未幹的淚痕。當船行至密報所示海域,探照燈突然照亮海麵——數十艘插著明朝旗號的商船正在打撈沉船,船舷繪著若隱若現的櫻花標記。
    "動手!"趙莽的怒吼混著雷鳴。改良後的虎蹲炮率先轟鳴,炮口噴出的青焰撕破夜幕。敵方船隻迅速亮起倭人軍旗,甲板上的武士推著裝滿硫磺的火罐還擊。暴雨傾盆而下,趙莽在雨幕中望見旗艦上的身影,那人手持翡翠扳指殘件,與他腰間的玉佩殘片遙遙相對。
    "原來你還活著!"裴雲琅的嘶吼穿透炮火。他的月白長衫沾滿海鹽,臉上有道猙獰傷疤,正是那日沉船時被珊瑚礁所傷,"趙莽,就算你毀掉晉泰商行,黑龍會的勢力也不是你能撼動的!"
    鑄鐵錘與倭刀相撞的瞬間,趙莽瞥見對方袖口露出的密信一角——赫然是淑妃的親筆手書。記憶如閃電劈過,他終於明白為何每次證據都會離奇消失,為何朝堂阻力如此巨大。"今日,我不僅要清剿倭寇,更要斬斷這禍國的毒瘤!"他揮錘砸向裴雲琅的船舵,火星濺落在硫磺罐上。
    劇烈的爆炸掀起滔天巨浪。趙莽在氣浪中抓住纜繩,看著裴雲琅的旗艦緩緩下沉。最後時刻,他拋出鐵鏈纏住對方腳踝,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將半枚硫紋玉佩按在其胸口:"帶著你的陰謀,下地獄去見阿鶴吧!"
    當朝陽刺破雲層時,海麵漂浮著燃燒的殘骸。趙莽站在船頭,手中攥著從裴雲琅身上搜到的密信。淑妃與倭人往來的字跡刺得他眼眶生疼,遠處,徐承業的援軍船隊正破浪而來。
    "趙哥,快看!"小六突然指向天空。一群信鴿掠過朝霞,腳上綁著的竹筒裏,藏著來自京城的最新消息。趙莽展開紙條,上麵隻有徐承業的親筆:"已控淑妃,速歸。"
    海風卷起他的衣角,帶著硝煙與海鹽的氣息。趙莽望著手中的密信,又望向東方海天相接處。阿鶴的笑容、父親的遺願、還有無數死難者的血淚,都化作胸口燃燒的火焰。這場鐵與火的較量或許永無止境,但隻要心中的正義之火不滅,他就會一直戰鬥下去,為大明,為蒼生,更為那些未能看到黎明的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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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印迷局
    宣府鐵匠鋪內,炭火映紅了趙莽緊繃的臉。他握著新拓印的《火銃譜》殘頁,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角落處的批注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髒:"倭人改良硫磺之法,需以活人血祭方能成..."
    "趙哥?"小六擔憂的聲音傳來,"您臉色好差..."
    趙莽沒有回應,目光死死盯著那行小字。恍惚間,阿鶴鎖骨處的櫻花刺青在眼前浮現,那抹鮮豔的紅不再是身份的象征,而是一道滲血的傷口,訴說著難以言說的屈辱。他想起沙門島的那個清晨,裴雲琅扯開阿鶴衣襟時那輕蔑的笑,終於明白為什麽每次提及硫磺改良,阿鶴的眼中都會閃過恐懼與絕望。
    "原來如此..."趙莽喃喃自語,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憤怒。他想起阿鶴拚死送來的密函,想起她在火海中決絕的眼神。這個倔強的姑娘,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就是為了終結這場慘無人道的血祭。
    徐老師傅拄著拐杖緩緩走來,臉上滿是凝重:"我反複研究這殘頁,發現倭人的硫磺改良術不僅是為了增強火器威力,更是一種邪術。他們抓來各藩貴族女子,以櫻花刺青為標記,用她們的鮮血作為祭品,來煉製這種邪惡的硫磺。"
    趙莽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阿鶴被鎖鏈束縛在祭壇上,冰冷的刀刃劃過櫻花刺青,鮮血流入硫磺池,化作詭異的幽藍色火焰。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趙哥,現在怎麽辦?"小六握緊拳頭,眼中燃燒著怒火,"那些畜生,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趙莽深吸一口氣,將《火銃譜》殘頁小心收好:"通知徐承業將軍,我們需要更多關於櫻花刺青女子的線索。"他望向鐵匠鋪外的夜空,繁星點點,卻照不亮這世間的黑暗,"裴雲琅雖然死了,但背後的黑龍會還在,淑妃的勢力也未徹底清除。這場戰鬥,遠沒有結束。"
    三日後,京城傳來消息:宮中一名宮女畏罪自殺,手腕上赫然有櫻花刺青。趙莽立刻帶著小六趕往京城,在宮女的遺物中,他們發現了一封未寄出的信。信中詳細記錄了淑妃與黑龍會的勾結,以及更多被當作"人牲"的貴族女子的下落。
    "這些畜生!"小六憤怒地將信紙拍在桌上,"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趙莽沉默不語,心中卻翻湧著滔天巨浪。他知道,要徹底摧毀這個邪惡的陰謀,必須深入虎穴。經過周密計劃,他決定偽裝成商人,潛入黑龍會在京城的據點。
    深夜,趙莽換上華貴的服飾,腰間掛著從裴雲琅那裏繳獲的半塊硫紋玉佩,踏入了那座看似普通的茶樓。茶樓二樓,幾個身著華服的人正在密談,其中一人手腕上的櫻花刺青若隱若現。
    "聽說又有新的祭品到了?"一人陰笑著問。
    "放心,這次的貨色不錯,是某個藩主的女兒。"另一人得意地說,"有了她的血,下一批硫磺就能煉製成功了。"
    趙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不動聲色地靠近。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裏間走出——是裴雲琅的貼身管家!那人看到趙莽腰間的玉佩,臉色驟變,伸手去摸懷中的暗器。
    一場惡戰就此展開。趙莽揮舞著鑄鐵錘,將敵人打得節節敗退。混亂中,他聽到有人喊:"快通知淑妃,計劃敗露了!"
    趙莽心中一驚,知道必須速戰速決。他瞅準機會,一錘砸向茶樓的梁柱。隨著一聲巨響,茶樓轟然倒塌,塵土飛揚中,他帶著重要的情報和證據成功脫身。
    回到鐵匠鋪,趙莽將收集到的證據整理好,準備呈給皇帝。看著手中的證物,他想起阿鶴,眼眶不禁濕潤。這個勇敢的姑娘,用生命為他指明了方向,而他,絕不會讓她的犧牲白費。
    "阿鶴,你看到了嗎?"趙莽望著天空輕聲說,"我一定會讓這些惡徒付出代價,還你,還所有受害者一個公道。"
    黎明的曙光漸漸照亮大地,鐵匠鋪內,新的火炮正在鑄造。趙莽握緊父親留下的鑄鐵錘,眼神堅定。這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終將以光明的勝利而告終。
    淬火長歌
    寒風突然灌進屋內,破舊的窗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油燈的火苗被吹得劇烈搖晃,將牆上阿鶴的銀簪影子扭曲成破碎的櫻花。趙莽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掌心的舊傷疤又開始隱隱作痛——那是在沙門島接住密函時,被飛濺的硫磺灼傷的痕跡。
    他踱步到新鑄的火炮旁,粗糙的手掌撫過炮身冰涼的紋路。"以血淬火"四個字在搖曳的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在訴說著那些浸透血淚的過往。父親被絞死前攥著的半截鐵錠、阿鶴在火海中最後的笑容、徐老師傅熬紅的雙眼,還有無數死難工匠的冤魂,此刻都在他的血脈中奔湧。
    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寅時三刻。趙莽走到案前,展開新收到的密報。宣紙上的字跡潦草卻有力:"倭人船隊再犯台州,黑龍會餘孽於京城近郊出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起那日在茶樓廢墟中發現的櫻花刺青殘片,想起淑妃被押往詔獄時眼中的陰鷙。這場較量,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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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哥!"小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壓抑的焦急,"徐老吐血昏迷了!"
    趙莽心頭一震,轉身衝向徐老師傅的房間。老人躺在床上,麵色如紙,枕邊散落著未完成的火器圖紙。"徐老!"趙莽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觸到掌心厚厚的老繭——那是幾十年如一日鍛造兵器留下的印記。
    徐老師傅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別...別停下...那些倭寇...還在..."他的聲音微弱卻堅定,"雙層鑄炮術的最後一環...在祖宅密室..."話未說完,又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
    趙莽紅著眼眶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您和徐達公的心願。"他輕輕放下老人的手,起身時瞥見牆上掛著的徐家祖傳玄鐵令箭,在油燈下泛著冷冽的光。
    三日後,趙莽帶著小六等人來到徐家祖宅。密室中,塵封百年的典籍和圖紙靜靜沉睡。在一本泛黃的手記中,他終於找到了雙層鑄炮術的關鍵——"以精鋼為骨,以人心為魂,淬火之時,需懷守護蒼生之誌。"
    與此同時,京城暗流湧動。黑龍會殘餘勢力勾結朝中權貴,妄圖將罪名嫁禍給趙莽等人。街頭巷尾開始流傳"鐵匠鋪私通倭寇"的謠言,甚至有人在鐵匠鋪門口潑灑硫磺,意圖引發爆炸。
    趙莽卻不為所動。他帶領工匠們日夜趕工,將新鑄的火炮命名為"鎮海"。每一尊火炮鑄造時,他都會將寫有死難者名字的布條投入熔爐,讓他們的英魂與鋼鐵融為一體。
    終於,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清晨,第一批"鎮海"炮完成了。趙莽親自為火炮擦拭,看著炮管在陽光下泛著青黑色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阿鶴欣慰的笑容。
    "點火!"隨著趙莽一聲令下,試射場上響起震天動地的轟鳴。炮彈如流星般劃破長空,精準命中十裏外的目標。飛濺的土石中,再不見摻硫鐵料的氣孔與裂痕,隻有堅不可摧的鋼鐵意誌。
    然而,危機也隨之而來。探子來報,倭人聯合後金,正集結大軍準備進攻沿海重鎮。趙莽沒有絲毫猶豫,立即上書朝廷,請求帶兵出征。
    臨行前,他來到徐老師傅的病床前。老人雖然虛弱,卻堅持要送他。"去吧,"徐老師傅握著他的手,"記住,我們鍛造的不僅是兵器,更是守護家國的脊梁。"
    趙莽重重點頭,轉身走出房門。寒風卷起他的披風,他握緊父親遺留的鑄鐵錘,望向天邊漸露的魚肚白。在心中暗暗發誓:隻要還有一個倭寇覬覦大明疆土,隻要還有蛀蟲侵蝕家國根基,他就會繼續握緊手中的鑄鐵錘,讓每一門火炮都成為扞衛山河的利刃。那些用血淚淬火的記憶,終將熔鑄成照亮黑暗的曙光。
    大軍開拔之日,百姓們自發前來送行。趙莽騎著高頭大馬,看著道路兩旁揮舞的旗幟,看著孩子們眼中崇拜的目光,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他知道,這一戰,不僅是為了複仇,更是為了守護身後這片土地,為了讓千千萬萬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軍旗上的"明"字時,趙莽高舉鑄鐵錘,大喝一聲:"出發!"馬蹄聲如雷,向著遠方的戰場奔騰而去。而在他的身後,鐵匠鋪的爐火依然熊熊燃燒,新的火炮正在鍛造——那是希望的火種,是永不熄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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