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錦衣衛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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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技術細節深化
    1. 鏡陣實操難點
    風中的刻度
    台州灣的海風如同脫韁的野馬,裹挾著鹹澀的潮氣撲麵而來。沈墨心裹緊身上單薄的粗布長袍,站在尚未完工的鏡陣中央。五百麵銅鏡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青銅支架上的榫卯結構還未完全咬合,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仿佛在訴說著建造過程中的艱辛與不易。
    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撫過鏡麵,感受著錫層的厚度。這是文素娥帶著匠人們連夜鍍上的,每一寸都凝聚著大家的心血。然而此刻,沈墨心的眉頭卻緊緊皺起——今天的風力比預想中要大得多,呼嘯的海風讓那些尚未固定穩妥的銅鏡開始微微搖晃,折射的光線也變得散亂無章。
    "先生,第三排鏡麵偏移了!"阿硯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少年學徒抱著一卷圖紙,奔跑時帶起的風讓幾頁邊角微微卷起。沈墨心轉身望去,隻見幾麵銅鏡在風中劇烈晃動,原本精準的角度已然改變。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如果連調試階段都無法抵禦海風,實戰時又該如何?
    "啟動風旗測速係統!"沈墨心果斷下令。隨著齒輪的轉動,十二麵繪著雲紋的黑色風旗緩緩升起,布料在風中獵獵作響。阿硯立刻掏出算籌,飛速計算著風旗的擺動角度:"西南風,五級!比昨日足足強了兩成!"話音未落,沈墨心已經抓起操作杆,調整著鏡架下方的砝碼配重。
    這是他改良的"風旗測速砝碼配平"係統。風旗的擺動幅度會通過精密的齒輪傳動,將數據傳遞到鏡架底部的配重裝置。但此刻,麵對超出預期的風力,常規的配重方案似乎並不奏效。沈墨心看著晃動不止的銅鏡,咬了咬牙,又在東南角的鏡架上多加了五斤青銅砝碼。
    然而,鏡麵的晃動隻是稍稍緩解,並未完全停止。沈墨心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在海風的吹拂下又迅速蒸發,留下淡淡的鹽漬。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不能在日落前找到解決方案,不僅今日的調試功虧一簣,更會延誤整個鏡陣的完工進度。
    "徐兄,你看這風力......"沈墨心轉頭向一旁的徐霞客求助。測繪師正舉著自製的風速儀,專注地觀察著數據變化。"風勢反常,恐怕是海流方向改變引起的。"徐霞客放下儀器,展開羊皮地圖,"我們需要重新計算配重係數,而且......"他指了指鏡架的支撐結構,"這些榫卯接口得加固,否則根本扛不住強風。"
    沈墨心點頭,立刻招呼工匠們過來。文素娥也聞訊趕來,她的圍裙上還沾著未幹的錫灰。"我帶人去熔些新的鉚釘,加固支架。"她看了眼搖晃的銅鏡,"鏡麵的角度也得重新校準,風太大,原有的參數不準確了。"
    在眾人忙碌之際,沈墨心獨自走到鏡陣邊緣。這裏的海風更加猛烈,幾乎要將他瘦弱的身軀掀翻。他卻逆著風,仔細觀察著每一麵銅鏡的晃動規律。突然,他注意到一個細節:那些晃動最劇烈的鏡麵,恰好位於風勢的交匯點。
    "原來如此!"沈墨心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跑回操作台前,重新調整砝碼分布,不再均勻配重,而是根據風力的流向,在關鍵位置加重。同時,他讓阿硯記錄下每一次調整後的鏡麵反應,以便總結規律。
    隨著太陽漸漸西沉,海風依舊肆虐,但鏡陣的晃動明顯減弱。當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灑在鏡麵上時,五百麵銅鏡終於恢複了穩定,折射出的光線重新匯聚成束,直指天際。沈墨心長舒一口氣,疲憊地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沾滿油汙和泥土的雙手,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個傍晚,他不僅找到了應對強風的方法,更重要的是,他和夥伴們在困境中再次驗證了智慧的力量。海風仍在呼嘯,但鏡陣已經站穩了腳跟,如同一位堅韌的戰士,蓄勢待發,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風中的校準
    台州灣的海風裹挾著鹹腥的砂礫撲來,沈墨心右眼眶的舊傷突然泛起隱痛。他攥著青銅操縱杆的手掌沁出冷汗,在金屬表麵凝成細小的水珠。當阿硯的驚呼刺破風聲時,少年學徒懷中散落的圖紙正被卷向空中,像一群折翼的白鳥。
    "第三排鏡麵又偏移了!"阿硯踉蹌著扶住搖晃的鏡架,粗布短打的後背已被汗水浸透。沈墨心的左眼瞬間捕捉到晃動的軌跡——三號鏡麵的折射光線在沙盤上劃出淩亂的光斑,如同被驚擾的星圖。這已是今日第三次失控,海風的詭譎遠超預期,那些精心計算的配重參數,此刻在呼嘯的海風中顯得如此脆弱。
    工坊方向傳來齒輪的哀嚎。文素娥舉著熔錫壺衝來,銀發在風中狂舞:"西南風轉成了氣旋!"她的聲音被風撕成碎片,"這樣下去,榫卯結構撐不過半個時辰!"沈墨心的手指在操縱杆的刻度上遊走,摸到第三排鏡架對應的配重槽——那裏本該壓著五斤青銅砝碼,此刻卻輕得異常。
    "阿硯,檢查配重鏈!"沈墨心的吼聲混著風聲。少年應聲爬上鏡架,麻繩勒進掌心的疼痛讓他險些鬆手。當他扒開纏繞的帆布,倒抽一口冷氣:固定砝碼的青銅鏈竟出現了細小的裂紋,在海風的持續撕扯下,已斷了三根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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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鹽霧腐蝕!"徐霞客不知何時出現在下方,測繪師的羊皮袍沾滿海鹽結晶。他舉起放大鏡觀察斷口,鏡片後的眼神凝重,"這些金屬在鹹濕空氣中的損耗速度,比我們預計快了三倍。"沈墨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三日前的那個雨夜,也是這樣潮濕的空氣,讓新鑄的齒輪提前生鏽。
    鏡陣突然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沈墨心猛地抬頭,看見東南角的主鏡正在傾斜,鏡麵反射的夕陽在海麵上拖出扭曲的光帶。他衝向備用零件箱,摸到箱底那卷浸過桐油的牛皮繩——這是文素娥昨夜連夜趕製的應急加固材料。
    "所有人聽令!"他扯開嗓子,"文娘子帶人用錫液加固榫卯!徐兄重新測算風力參數!阿硯......"話音未落,一聲巨響震得地麵發麻。二號鏡麵的支架終於不堪重負,帶著整排銅鏡轟然倒塌,破碎的鏡片在沙地上濺起火星。
    沈墨心跪在殘骸旁,拾起半塊帶刻度的鏡緣。那些精密的角度標記已被摔得模糊,卻在夕陽下映出他扭曲的麵容。記憶如潮水湧來:欽天監的觀星台上,他也曾因角度偏差被斥為"妖言惑眾";而此刻,真實的海風正在用更殘酷的方式,考驗著他的智慧。
    "先生!風眼轉移了!"徐霞客的喊聲傳來。沈墨心轉頭望去,隻見海麵突然平靜,遠處卻卷起一道黑色風柱。這是台州灣特有的"龍吸水",比尋常海風的破壞力強十倍。他的手指在掌心飛速計算,突然抓起算籌在沙地上劃出弧線:"把所有備用砝碼集中到西側!快!"
    阿硯帶著工匠們扛著青銅塊狂奔而來。文素娥將滾燙的錫液澆在斷裂的支架上,金屬遇冷發出滋滋聲響。當風柱逼近時,沈墨心的左眼死死盯著氣壓計——汞柱正在瘋狂攀升,鏡陣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啟動平衡係統!"他嘶吼著拉下操縱杆。十二麵輔助鏡麵同時翻轉,將風力分解成七道細流。徐霞客的測繪圖在風中獵獵作響,上麵新標注的氣流軌跡與沈墨心的計算完全吻合。當風柱擦過鏡陣時,那些搖晃的鏡麵竟隨著風向同步擺動,如同訓練有素的舞者。
    風過天晴時,沈墨心癱坐在焦土上。他望著重新校準的鏡陣,發現破碎的鏡片間,竟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阿硯遞來修複的圖紙,少年的指尖還在顫抖:"先生,我們......成功了?"沈墨心摸著右眼的繃帶,那裏已被冷汗浸透。他沒有回答,隻是撿起一塊錫錠,在掌心刻下新的配重公式——這次,他要讓鏡陣真正成為能與海風對話的機關。
    風中的算法
    台州灣的海風如同脫韁的野馬,將鹹澀的潮氣裹挾著砂礫狠狠砸向鏡陣。沈墨心的粗布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死死攥著腰間的算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當第三排鏡麵再次在狂風中劇烈晃動,折射的光線在沙盤上劃出淩亂的光斑時,他終於聽見自己沙啞的嘶吼劃破長空:"啟動風旗測速係統!"
    齒輪轉動的吱呀聲驟然響起,仿佛沉睡的巨獸被喚醒。十二麵繪著雲紋的黑色風旗緩緩升起,布料在風中繃得筆直,獵獵作響的聲音如同戰鼓。阿硯的瞳孔隨著風旗的擺動劇烈收縮,少年學徒迅速掏出算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竹製籌碼間翻飛如蝶。海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卻絲毫不影響他專注的眼神。
    "西南風,三級!"阿硯的聲音被風撕碎,卻字字清晰。話音未落,沈墨心已經如獵豹般撲向操作杆。他布滿老繭的手掌精準地落在青銅刻度盤上,每一個凹槽的位置都早已刻進他的肌肉記憶。鏡架下方的砝碼鏈發出沉重的嘩啦聲,鉛製配重塊在風中搖晃著下沉,試圖與肆虐的海風達成微妙的平衡。
    然而,海風似乎在嘲笑人類的渺小。就在砝碼剛剛到位的瞬間,風向突然詭異地偏轉,從西南轉為西北。沈墨心的左眼劇烈跳動,他看見風旗如同被無形之手拉扯,瞬間改變了傾斜角度。阿硯的驚呼幾乎與他的判斷同時響起:"風力增強,五級!風向突變!"
    工坊方向傳來文素娥的呼喊:"鏡架榫卯撐不住了!"沈墨心轉頭望去,隻見東南角的青銅支架正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榫卯接口處的錫焊已經開始崩裂。他的大腦在瞬間完成了複雜的運算,右手如閃電般拉動第二道操縱杆——備用的鑄鐵配重塊轟然墜落,與先前的砝碼形成三角製衡。
    徐霞客突然衝了過來,測繪師的羊皮袍上沾滿海鹽結晶。"不能單純加重!"他展開被風掀起邊角的圖紙,"根據我的測算,需要將西側鏡麵傾斜十五度,利用風力的對衝......"話音未落,一聲巨響震得地麵發麻。三號鏡麵的支架終於不堪重負,帶著整麵銅鏡轟然倒塌,破碎的鏡片在沙地上濺起火星。
    沈墨心的耳膜嗡嗡作響,但他的思維卻愈發清晰。他抓起掉落的算籌,在沙地上飛速劃出風力矢量圖。海風卷起的砂礫不斷模糊他的字跡,卻也激發了他的靈感。"阿硯,把東側的配重減少兩斤,然後......"他的聲音突然頓住,目光死死盯著瘋狂擺動的風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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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勢竟形成了罕見的氣旋。沈墨心的瞳孔收縮成針尖,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教誨:"真正的機關術,是與天地共舞。"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所有操縱杆推到極限。十二麵輔助鏡麵同時翻轉,形成一個精密的拋物線陣列,而主鏡則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恰好將紊亂的風力分解成七道細流。
    阿硯的算籌掉落在地,少年目瞪口呆地看著鏡陣在風中重新穩定下來。那些原本失控的鏡麵,此刻竟隨著風向同步擺動,折射的光線再次匯聚成束,直指天際。文素娥手中的熔錫壺忘記了傾倒,她看著這堪稱奇跡的一幕,眼角泛起淚光——這不僅是機關術的勝利,更是人類智慧與自然力量的精妙對話。
    當夕陽的餘暉灑在鏡陣上時,沈墨心癱坐在焦土上。他的右手還保持著拉動操縱杆的姿勢,掌心已滿是血痕。阿硯遞來水囊,少年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先生,我們......成功了!"沈墨心卻望著遠處重新升起的風旗,在心中默默演算著下一個改進方案。他知道,這場與風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風與鏡的博弈
    台州灣的海風像把鋒利的刀刃,裹挾著鹹澀的潮氣撲麵而來。沈墨心站在鏡陣中央,右眼眶的繃帶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左眼死死盯著晃動的銅鏡。那些本該精準折射光線的鏡麵,此刻在風中如同醉酒的舞者,將陽光切割成淩亂的光斑,投射在布滿裂紋的沙地上。
    "先生,第三排鏡麵偏移角度已達七度!"阿硯的聲音被風撕成碎片。少年學徒死死抱住一卷圖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奔跑時揚起的沙塵模糊了他的雙眼。沈墨心的手指在腰間的算籌上快速敲擊,發出噠噠的脆響,這是他在壓力下養成的習慣——用節奏梳理混亂的思緒。
    "啟動風旗測速係統!"沈墨心的吼聲穿透呼嘯的風聲。隨著齒輪咬合的哢嗒聲,十二麵繪著雲紋的黑色風旗緩緩升起。布料在風中繃得筆直,獵獵作響的聲音如同遠古戰鼓。阿硯立刻掏出算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竹製籌碼間翻飛如蝶。海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卻絲毫不影響他專注的眼神。
    "西南風,四級!"阿硯高舉算籌大喊。沈墨心的目光瞬間鎖定在鏡陣東南角——那裏的青銅支架正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榫卯接口處的錫焊已經出現細小的裂紋。他的手掌貼上操作杆,金屬表麵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仿佛能感受到鏡架在風中的顫抖。
    這是他改良的"風旗測速砝碼配平"係統。風旗的擺動幅度通過精密的齒輪傳動,將數據傳遞到鏡架底部的配重裝置。此刻,鏡架下方的砝碼鏈正在嘩啦作響,鉛製配重塊在風中搖晃著下沉。沈墨心的算籌在掌心快速敲擊,計算著每一塊砝碼落下的時機和重量。
    "東南角需要三斤配重!"阿硯的聲音帶著緊張的顫音。沈墨心深吸一口氣,握住最後一塊青銅砝碼。海風突然變得狂暴,將他的粗布長袍吹得緊貼在身上,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掀翻。但他的手卻穩如磐石,緩緩鬆開了砝碼。
    當最後一塊青銅砝碼落下時,整個鏡陣發出一聲悠長的嗡鳴。齒輪咬合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晃動的銅鏡終於恢複了穩定。折射的光線重新匯聚成束,在沙地上投射出清晰的光斑,如同夜空中重新歸位的星辰。阿硯興奮地跳了起來,手中的算籌散落一地,卻無人在意。
    然而,沈墨心的眉頭並未舒展。他蹲下身,手指輕撫過鏡架底部的配重裝置。青銅砝碼表麵布滿細密的水珠,那是海風帶來的鹽霧。他突然意識到,在這鹹濕的環境中,金屬的損耗速度遠超預期。如果不及時解決,這套精密的係統遲早會被腐蝕殆盡。
    "阿硯,取《天工開物》金屬防腐篇來。"沈墨心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少年學徒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轉身向工坊跑去。沈墨心站起身,望向遠處翻滾的海浪,海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內襯暗袋裏微微發燙的《墨子》殘卷。千雪的批注在腦海中浮現:"善守者,非止堅城利兵,更是以智明理。"
    夕陽西下時,文素娥帶著工匠們趕來。她的圍裙上還沾著未幹的錫灰,手中捧著一罐調配好的防腐塗料。"這是用鬆香、桐油和牡蠣殼粉熬製的,"她將塗料遞給沈墨心,"塗在金屬表麵,能抵禦鹽霧侵蝕。"
    沈墨心接過陶罐,看著文素娥疲憊卻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轉頭望向重新穩定的鏡陣,折射的光線在暮色中泛著柔和的光芒。這場與風的博弈,他們暫時取得了勝利,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在守護文明的道路上,智慧與創新,永遠沒有終點。
    破雲之術
    “好險。”阿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指尖蹭過粗布衣袖,留下一道深色的汗漬。少年將散落的算籌重新攥回掌心,金屬竹片碰撞出細碎聲響,“要是在實戰中鏡麵偏移,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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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心沒有應答。海風掀起他染血的繃帶,露出右眼猙獰的傷疤。他的左眼凝視著重新歸位的銅鏡陣列,折射的光斑卻在沙地上忽明忽暗。不知何時,鉛灰色的雲層正從海天交界處翻湧而來,如同巨獸張開的巨口,將原本清晰的陽光撕成碎片。
    “先生,光線強度下降三成!”徐霞客的喊聲從鏡陣邊緣傳來。測繪師的羊皮圖紙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他用鎮紙死死壓住邊角,“雲層移動速度太快,按當前軌跡,一刻鍾後將完全遮蔽日頭!”
    沈墨心的手指在操縱杆的青銅刻度上遊走,觸感卻比海風更冰涼。鏡陣的核心設計依賴陽光折射,若光線被雲層阻斷,那些精心計算的角度、配重都將失去意義。他想起三日前在工坊的推演,當時文素娥用煙熏玻璃模擬雲層,卻沒想到真實的天象遠比預想中詭譎。
    “啟動煙丸儲備!”沈墨心突然下令,聲音刺破凝滯的空氣。阿硯愣了一瞬,隨即奔向儲物窖——那裏存放著三百枚用桑皮紙包裹的硝石煙丸,借鑒孔明燈原理製成,本是為應急準備。少年的草鞋在沙地上揚起煙塵,他的腦海中閃過文素娥教導的場景:“硝石要磨成雪,硫磺需篩七遍,稍有差池,便是天火反噬。”
    第一枚煙丸升空時,雲層已壓至鏡陣上方百米。沈墨心看著紙殼在高空炸開,白色煙霧如墨滴入水般擴散開來。然而,海風瞬間將煙霧吹散,未能形成預想中的反光層。“濕度不夠!”他猛地拍向操作台,震落一層海鹽結晶,“阿硯,取赤磷!摻入三倍量!”
    工坊方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文素娥提著陶罐衝來,銀發在風中狂舞:“赤磷隻剩最後十斤!”她的圍裙上還沾著未幹的錫灰,“這樣燃燒太過劇烈,可能......”
    “顧不了那麽多!”沈墨心奪過陶罐,將赤磷粉倒入煙丸模具。暗紅色粉末揚起,嗆得他劇烈咳嗽,左眼卻亮得驚人。當改良後的煙丸呼嘯著刺破雲層,爆炸的火光瞬間將整片積雨雲染成詭異的橙紅色。阿硯仰頭驚呼——那些懸浮的煙霧竟在高溫下凝結,形成了一片人工雲幕。
    鏡陣折射的光線打在雲幕上,如同撞碎在銅鏡表麵,被重新反射回海麵。沈墨心的算籌在掌心飛速轉動,計算著光線二次折射的角度偏差。然而,雲層的厚度超出預期,反射光的強度仍在持續衰減。
    “文娘子,還有什麽辦法?”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急迫。文素娥突然扯開衣襟,撕下內襯的絲綢:“用這個!浸過桐油的絲綢能增強反光!”她的動作利落如裁剪綢緞,轉眼間將絲綢片係在鏡架頂端,“阿硯,快將煙丸發射點升高五丈!”
    當最後一枚煙丸拖著長長的火尾升空時,雲層開始出現裂縫。沈墨心看著陽光穿透雲幕,在絲綢片上折射出七彩光暈,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天地萬象皆可為器,關鍵在於敢破常規。”他猛地拉動操縱杆,五百麵銅鏡同時傾斜,將分散的光線重新匯聚成一道耀眼的光柱。
    光柱刺破雲層的刹那,阿硯激動地抓住徐霞客的胳膊。測繪師的羊皮紙上,不知何時已畫滿新的標注:“人工雲幕折射率1.37,二次反射補償角度22.5度......”這些數據在陽光下泛著墨香,仿佛記錄著一場與天相爭的奇跡。
    海風漸息,雲層散去。沈墨心撫摸著鏡架上焦黑的絲綢殘片,指尖殘留著赤磷燃燒後的餘溫。阿硯捧著完好無損的算籌,聲音仍帶著顫抖:“先生,我們又闖過一關了。”
    沈墨心望向重新清朗的天空,左眼映著初升的驕陽。他知道,這場與雲層的較量,不過是鏡陣麵臨的無數挑戰之一。但正如文素娥手中的絲綢,越是熾烈的考驗,越能綻放出意想不到的光芒。而那些在困境中誕生的智慧,終將成為照亮文明前路的火種。
    煙霞破雲策
    台州灣的海風突然變得粘稠,裹挾著暴雨將至的壓抑。沈墨心盯著天空中翻湧的鉛雲,左眼的瞳孔隨著光線的黯淡而擴張。那些本該精準折射陽光的銅鏡,此刻映出的卻是破碎而黯淡的光影,在沙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先生,日照強度下降六成!"徐霞客的聲音從鏡陣邊緣傳來,測繪師的羊皮圖紙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雲層移動速度遠超預計,按這個趨勢......"
    沈墨心的手指狠狠攥住腰間的算籌,竹製籌碼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紅痕。他立刻想起了與徐霞客徹夜討論的方案——那是在油燈昏黃的光暈下,兩人對著《天工開物》和《武備誌》反複推演的應急之策。燭光將徐霞客專注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而案頭散落的草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硝石燃雲人工反光層"等字樣。
    "去取硝石煙丸!"沈墨心猛地轉身,對阿硯喊道。少年學徒正抱著圖紙,聞言愣了一下,清澈的眸子裏閃過困惑。但當他看見先生緊繃的下頜和眼底跳動的急迫,立刻反應過來,撒開腿向存放物資的倉庫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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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心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耳邊仿佛又響起那晚的爭論。徐霞客曾擔憂:"硝石與硫磺混合,稍有不慎便會引發爆炸,此計太過凶險。"而他卻固執地在沙盤上劃出弧線:"暴雨前的雲層濕度高,正可借水汽壓製火勢,隻要控製好劑量......"
    不一會兒,阿硯抱著陶罐跌跌撞撞地跑回來,粗布短打已被汗水浸透。陶罐裏裝滿了用桑皮紙包裹的煙丸,每一顆都裹著淡青色的防火塗層,那是文素娥用浸過桐油的麻布細細纏繞的。少年喘著粗氣:"按您說的,每顆煙丸都加了雙倍鬆香!"
    沈墨心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煙丸。桑皮紙觸感粗糙,卻在掌心透出溫熱——那是存放時特意用炭盆烘幹的溫度。他想起文素娥調配火藥時的模樣,銀發垂落在布滿老繭的手上,嘴裏念叨著:"硝石要磨得像雪,硫磺篩七遍,鬆香得選三十年古鬆......"
    "準備發射!"沈墨心將煙丸放入特製的青銅炮筒。這炮筒是徐霞客參照佛郎機銃改製的,內部刻著精密的膛線,能確保煙丸以固定仰角升空。阿硯迅速轉動齒輪,隨著一聲悶響,第一枚煙丸拖著長長的尾焰竄入雲層。
    煙丸在百米高空炸開,白色煙霧如墨滴入水般擴散開來。但海風立刻將煙霧吹散,未能形成預想中的反光層。沈墨心的瞳孔驟縮,抓起第二枚煙丸:"加大劑量!所有煙丸同時發射!"
    轟鳴聲中,二十枚煙丸接連升空。這次,爆炸的火光將整片積雨雲染成詭異的橙紅色。阿硯仰頭驚呼——那些懸浮的煙霧竟在高溫與水汽的作用下凝結,形成了一片泛著珍珠光澤的人工雲幕。鏡陣折射的光線打在雲幕上,如同撞碎在銅鏡表麵,被重新反射回海麵。
    然而,雲層的厚度超出預期,反射光仍在快速衰減。沈墨心的算籌在掌心翻飛,計算著光線二次折射的角度偏差。就在這時,他瞥見陶罐底部的殘料——那是些邊角料混合而成的粗劣煙丸。
    "把這些也發射出去!"他突然下令。阿硯一愣:"可是先生,這些沒經過精準稱量......"
    "顧不了那麽多了!"沈墨心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當最後一枚不規則煙丸炸開時,奇跡發生了。混亂的煙霧與先前的雲幕融合,在風的作用下形成了天然的透鏡結構。鏡陣的光線穿過這層雲霧,竟匯聚成一道比直射陽光更耀眼的光柱。
    光柱刺破雲層的刹那,徐霞客激動地抓住沈墨心的肩膀,測繪師的眼中閃爍著狂喜:"成功了!這是光線折射與雲霧物理的雙重妙用!"阿硯則呆立在原地,手中的算籌散落一地。他終於明白,先生和徐先生徹夜的爭論與演算,那些被燭火烤卷的圖紙,此刻都化作了刺破蒼穹的光芒。
    海風漸息,雲層散去。沈墨心撫摸著炮筒上殘留的硝煙,指尖傳來微微的灼痛。他望著重新清朗的天空,突然想起徐霞客說過的話:"天地間最精妙的機關,從來不是人力打造的器物,而是善用自然的智慧。"而這些用智慧與勇氣凝成的煙霞,終將成為鏡陣抵禦強敵的又一道屏障。
    煙光織盾
    台州灣的暮色被倭寇戰船的黑影切割得支離破碎,沈墨心單膝跪在發燙的青銅基座上,左眼死死盯著天空中翻湧的積雲。海風卷著硫磺味掠過他纏著繃帶的右眼,五百麵銅鏡在風中發出不安的嗡鳴,折射的光線因雲層遮蔽而變得忽明忽暗。
    "先生!焙烙玉發射器開始預熱了!"阿硯的哭喊穿透硝煙。少年學徒抱著陶罐的手指節發白,桑皮紙包裹的煙丸在懷中微微發燙。沈墨心扯下染血的布條纏在腕間,指尖撫過煙丸表麵浸過桐油的紋路——這是文素娥生前反複調試的配方,硝石、硫磺與鬆香的比例精確到分毫。
    他捏起一枚煙丸,火折子的微光映亮他緊繃的下頜。三日前的深夜在工坊,徐霞客用狼毫筆在沙盤上劃出弧線:"雲層如天然鏡麵,但若能人工製造反光介質......"此刻,那些徹夜推演的公式在腦海中轟然作響。當火苗觸到煙丸引線的刹那,沈墨心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咳嗽聲:"機關術的盡頭,是讓天地萬物為我所用。"
    煙丸拖著橙紅色尾焰竄入雲層,爆炸聲悶響如雷。白色煙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卻並非如尋常硝煙般消散。沈墨心的瞳孔劇烈收縮——在陽光的炙烤下,混著鬆香的煙霧竟凝成乳白的雲翳,表麵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這不是普通的煙霧,而是一麵懸浮在空中的巨型反光鏡。
    "快調整鏡麵角度!"他的吼聲震得操縱杆嗡嗡作響。阿硯飛奔向齒輪組,算籌在指間翻飛如蝶。五百麵銅鏡在齒輪的哀嚎中同時傾斜,折射的光線精準地打在人工雲幕上。當第一束被反射的陽光重新落回鏡陣時,沈墨心的掌心沁出鮮血——他死死攥著算籌,在沙盤上刻下新的計算軌跡。
    島津九鬼在旗艦甲板上暴跳如雷。他獨眼圓睜,看著那些本該摧毀鏡陣的焙烙玉火球,在接觸到光網的瞬間被詭異反彈。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天空中那片非雲非霧的乳白色屏障,竟將明軍鏡陣折射的光線成倍增強。鎏金的八幡神像在強光中開始流淌,宛如一尊哭泣的熔金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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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妖法!"倭寇統領的嵌金薙刀劈碎了望台,"給我用投石機!把那些煙霧轟散!"然而石彈穿透雲層的刹那,沈墨心突然笑了。他抓起最後三枚煙丸拋向空中,爆炸產生的新煙霧與舊雲幕融合,形成天然的透鏡結構。當倭寇的投石機還在裝填時,鏡陣匯聚的光線已化作白熾的光柱,精準貫穿旗艦的彈藥艙。
    衝天火光中,沈墨心看見文素娥的身影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她還是穿著那件沾滿錫灰的圍裙,正將最後一勺錫液澆在鏡麵——那是他們初次嚐試鍍鏡的場景。而此刻,這片由她親手調製的煙霧,正化作守護台州灣的光盾。
    黎明破曉時,硝煙漸漸散去。阿硯在廢墟中找到昏迷的沈墨心,少年顫抖著翻開他緊握的手掌,發現算籌上刻著未完成的公式,旁邊還沾著鬆香與硝石的碎屑。遠處的海麵上,漂浮著倭寇戰船的殘骸,而天空中那片人工雲幕仍未完全消散,在朝陽下泛著柔和的光芒,宛如文明智慧織就的永恒勳章。
    赤焰破穹
    "成功了!"阿硯手中的算籌散落一地,少年雀躍著跳起,粗布短打的衣角在風中揚起。第一枚硝石煙丸炸開後形成的人工反光雲,正將陽光均勻反射至鏡陣,五百麵銅鏡折射的光線重新匯聚成束,在沙地上投下穩定而明亮的光斑。
    沈墨心卻如雕像般佇立,左眼死死盯著天際翻湧的鉛雲。海風卷著鹹澀的潮氣撲來,掀起他染血的繃帶,露出猙獰的傷疤。成功不過是短暫的喘息——雲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厚,邊緣翻湧的雲浪如同巨獸的獠牙,即將吞噬這片來之不易的光亮。
    "保持鏡麵角度,密切關注雲隙!"他的聲音沙啞如砂紙,右手始終懸在鏡陣操縱杆上方。阿硯急忙拾起算籌,指尖卻微微發顫——方才的興奮尚未褪去,便被沈墨心凝重的神色壓得無影無蹤。少年這才注意到,雲層深處已泛起詭異的青灰色,那是暴雨將至的征兆。
    時間在緊張的對峙中流逝。普通煙丸不斷升空,炸開後形成的白色煙霧卻像被無形的手撕碎,剛與雲層融合便消散殆盡。鏡陣折射的光線漸漸黯淡,沙地上的光斑開始扭曲、分裂。徐霞客突然衝來,測繪圖在風中獵獵作響:"雲係發生變化!濕度驟增,常規煙丸無法凝結!"
    沈墨心的瞳孔驟縮。他想起三日前在工坊的爭論,文素娥將浸過桐油的桑皮紙拍在案上:"赤磷遇濕易燃,加入煙丸就是玩火!"而他當時用算籌在沙盤上劃出弧線:"正因為暴雨將至,才要用烈火強行撕開雲層!"此刻,那些爭執的細節在腦海中轟然作響,海風帶來的潮濕氣息裏,仿佛已經能聞到赤磷燃燒的刺鼻氣味。
    "改用加強版煙丸,加入赤磷!"他的命令如雷霆般砸下。阿硯渾身一震,手中的陶罐險些落地。這意味著什麽他再清楚不過——赤磷的加入會讓煙丸變成遊走的火藥,稍有不慎,便會在炮筒中提前引爆。但少年沒有遲疑,轉身衝向存放特殊物資的地窖,腳步帶起的沙塵模糊了鏡陣邊緣的刻度。
    地窖深處,文素娥留下的筆記攤開在木架上。阿硯的手指掠過泛黃的紙頁,終於找到那個用朱砂標注的配方。他咬開裝赤磷的陶罐封蠟,暗紅色粉末在燭光下泛著妖異的光。記憶突然翻湧:文素娥握著他的手教鍍鏡,"每一道工序都是性命相托"的話語猶在耳畔,此刻他卻要將這致命的粉末混入煙丸。
    第一枚加強版煙丸升空時,整個鏡陣都在震顫。沈墨心屏住呼吸,看著橙紅色的尾焰刺破雲層。爆炸聲比之前更沉悶,卻如同撕開天幕的利刃。赤磷燃燒的火光中,大片雲層被染成詭異的血紅色,蒸騰的煙霧不再消散,反而如沸水般翻滾凝聚,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型反光層。
    "角度偏移2.7度!"徐霞客的喊聲混著硝煙傳來。沈墨心的算籌在掌心飛速轉動,瞬間計算出新的參數。他猛地拉動操縱杆,鏡陣發出齒輪咬合的轟鳴,所有銅鏡同時傾斜。當折射的光線再次撞擊雲層,整片天空都亮如白晝,甚至能清晰看見雲絮間翻湧的赤磷火星。
    島津九鬼在旗艦上目眥欲裂。他看著那些本該摧毀鏡陣的焙烙玉火球,在接觸到光網的瞬間被詭異反彈。更令他恐懼的是,天空中燃燒的雲層仿佛天神降下的審判,將明軍鏡陣折射的光線化作致命的光矛。鎏金的八幡神像在強光中開始流淌,滾燙的金屬液滴落在甲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隨著時間推移,加強版煙丸持續升空,赤磷燃燒的火光逐漸連成一片。沈墨心的左眼布滿血絲,卻始終死死盯著雲層的變化。他知道,這場與天相爭的較量遠未結束——赤磷的燃燒正在消耗空氣中的氧氣,若不能在火勢失控前結束戰鬥,鏡陣也將陷入窒息的危機。但此刻,他別無選擇,唯有以火攻火,用更熾烈的光芒,撕開這遮蔽光明的穹頂。
    雲中火篆
    加強版煙丸撕裂雲層的瞬間,台州灣的天空仿佛被撕開一道燃燒的傷口。赤磷燃燒的火星如金色流螢,在濃密的煙霧中穿梭跳躍,將整片積雨雲浸染成流動的熔金。阿硯被這壯觀的景象震撼得忘記了呼吸,手中的算籌悄然滑落,而沈墨心卻在灼目的光芒中閉上了左眼——並非畏懼強光,而是要摒棄視覺幹擾,用全部心神捕捉光線折射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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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度微調0.3度!"他的聲音混著爆炸的轟鳴,右手已精準地扳動鏡陣操縱杆。青銅齒輪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五百麵銅鏡同時偏轉,將原本散亂的光柱重新匯聚成一束足以穿透鐵甲的白熾光線。遠處倭寇戰船上傳來驚恐的嚎叫,島津九鬼的旗艦在這道強光下如同紙糊的玩具,鎏金的船帆瞬間被點燃,八幡神像的麵容在高溫中扭曲變形。
    然而沈墨心的眉頭卻越皺越緊。他看著那些絢爛的火光在雲層中逐漸黯淡,人工反光雲的效果雖強,卻如曇花一現。當第二枚加強版煙丸炸開時,他敏銳地發現,新產生的煙霧並不能完美融入已有的雲層結構,反而在交界處形成紊亂的渦流,導致光線折射出現偏差。
    "這樣下去不行。"他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算籌。這些竹製籌碼早已被汗水浸得發亮,刻痕裏還嵌著上次調試時殘留的錫屑。徐霞客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測繪師的羊皮袍上沾滿煙灰,手中卻緊緊攥著被火燎過邊角的圖紙:"沈兄,赤磷燃燒雖能強行凝聚雲層,但持續時間不足一刻鍾。"
    沈墨心的目光突然被空中某個細節吸引——一枚煙丸爆炸後,飛濺的赤磷火星意外點燃了雲層中原本存在的水汽,形成了一團持續燃燒的霧狀物。這個瞬間的現象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他腦海中的迷霧。"徐兄,你看!"他指著那團特殊的雲霧,"如果能控製赤磷與水汽的反應......"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衝向鏡陣旁的臨時工坊。文素娥留下的工具還散落在案頭,阿硯見狀立刻跟上,少年熟練地研磨硝石的身影,與記憶中文素娥俯身調配火藥的模樣漸漸重疊。沈墨心抓起一個陶碗,將赤磷粉與鬆脂按新比例混合,又滴入幾滴從海水蒸餾出的特殊鹽分。
    "這是要做延時燃燒的引信。"他向滿臉疑惑的阿硯解釋,"普通煙丸是瞬間爆發,而我們需要讓赤磷像春蠶吐絲般,緩慢而持續地釋放熱量。"說話間,他將混合物填入特製的竹管,竹管內壁事先刻有螺旋狀的凹槽,如同縮小版的水冷銃管道。
    改良後的煙丸再次升空。這一次,爆炸的聲響明顯減弱,但卻在雲層中綻放出奇異的光芒。赤磷不再是劇烈燃燒,而是沿著竹管的凹槽螺旋蔓延,如同在雲層中繪製金色的篆文。人工反光雲不再是轉瞬即逝的煙火,而是化作一片穩定的光幕,將鏡陣的光線完美反射。
    島津九鬼的嘶吼透過望遠鏡傳來,卻已帶著絕望的顫抖。他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焙烙玉火球被這片燃燒的雲層盡數吞噬,反而轉化成反擊的光束。旗艦甲板上,倭寇們驚恐地望著天空中那團永不熄滅的火焰,仿佛看到了傳說中的天罰。
    當最後一艘倭寇戰船沉入海底時,沈墨心仍在記錄數據。他的左眼布滿血絲,卻閃著狂熱的光芒。阿硯捧著新繪製的圖紙跑來,少年的眼中滿是崇拜:"先生,您是怎麽想到用水汽控製燃燒的?"
    沈墨心望向逐漸恢複平靜的天空,那裏殘留的金色雲霧正在緩緩消散。他輕撫著右眼的繃帶,那裏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不是我想到的,"他輕聲說,"是天地教我的。每一次失敗,都是自然給我們的提示;每一次成功,都是智慧與萬物的共鳴。"
    海風掠過鏡陣,將他的話語帶向遠方。沈墨心知道,這場勝利隻是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新的改進方案已初見雛形——如何將燃燒的雲霧與鏡陣的機械結構結合?怎樣利用潮汐的力量調節雲層的高度?這些問題如同等待破解的謎題,等待著他和夥伴們用智慧去書寫答案。
    星軌與銅鏡的共鳴
    夜幕如墨,悄然籠罩台州灣。鹹澀的海風裹挾著潮聲掠過鏡陣,五百麵銅鏡在月光下泛著幽幽銀光,仿佛無數隻凝視蒼穹的眼睛。沈墨心的粗布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單膝跪在發燙的青銅基座上,左眼映著星輝,右手握著算籌在沙盤上反複推演。
    白日裏擊退倭寇的勝利並未讓他有絲毫鬆懈。相反,當硝煙散盡,那些暴露出的問題如同潮水般湧來:風旗測速係統在強風下的延遲、煙丸燃燒的不可控性,還有鏡陣在長時間運轉後的損耗......每一個細節都像未愈的傷口,隱隱作痛。
    "先生,該歇息了。"阿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年提著一盞竹燈,燈火在海風中明明滅滅,照亮他眼下的青黑。自戰鬥結束,他已跟著沈墨心連續工作了十二個時辰,可沈墨心卻像不知疲倦的銅人,始終沉浸在調試中。
    沈墨心沒有抬頭,算籌在掌心敲擊出規律的節奏:"再等等。"他的目光掃過鏡麵反射的星圖,突然頓住——織女星的光線正落在東南角鏡麵的邊緣,本該精準匯聚的光點卻出現了細微偏移。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速,立刻抓起遊標卡尺測量鏡麵角度。
    "偏差0.1度。"他喃喃自語,聲音裏帶著興奮。這個微小的誤差,在白天的混戰中或許不值一提,但在月光的精密校準下,卻暴露出鏡陣結構的深層問題。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教誨,枯瘦的手指指向星空:"墨心,機關術就像天上的星圖,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藏規律。你要做的,是讓每一個零件都與天地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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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突然變得凜冽,卷起沙地上的圖紙。沈墨心眼疾手快按住紙張,卻見月光透過紙頁上的孔洞,在沙盤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偶然的景象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多日的困惑。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操縱杆開始調整鏡麵——不是按照常規的計算,而是循著星圖的軌跡。
    阿硯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隻見沈墨心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與天地間某種神秘的力量相連。銅鏡在齒輪的轉動聲中緩緩傾斜,月光穿過鏡麵,在夜空中交織成璀璨的光網。當最後一麵銅鏡歸位時,所有光點竟奇跡般匯聚成完整的星圖,與天上的星辰遙相呼應。
    "原來如此......"沈墨心低聲感歎,眼中閃爍著頓悟的光芒。他終於明白,鏡陣的真正奧秘不在於精巧的機關,而在於與自然規律的契合。白天用陽光禦敵,夜晚借星光校準,讓每一次折射都成為天地間的對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徐霞客的腳步聲。測繪師披著星夜匆匆趕來,手中捧著一卷新繪製的圖紙:"沈兄,我重新測算過星軌與鏡陣的對應關係,發現......"他的話戛然而止,震驚地看著眼前如夢幻般的景象——月光在鏡陣中流轉,竟勾勒出二十八星宿的輪廓。
    沈墨心轉身,蒼白的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徐兄,不用算了。"他指向天空,"答案就在那裏。"三人靜靜地站在鏡陣中央,看著月光與星光在銅鏡間穿梭,聽著海風與齒輪的共鳴。這一刻,所有的疲憊與焦慮都煙消雲散,隻剩下對天地智慧的敬畏與讚歎。
    阿硯突然想起白天文素娥犧牲時的場景,眼眶不禁濕潤。他知道,這場勝利屬於所有為之付出的人——文素娥用生命守護的火種,徐霞客踏遍山河的測繪,還有沈墨心永不言棄的執著。而這座鏡陣,將不僅是抵禦外敵的利器,更會成為溝通天地的橋梁。
    夜深了,沈墨心仍在記錄新的發現。他的算籌在竹簡上沙沙作響,記下的不僅是鏡陣的數據,更是一個匠人與天地對話的心得。當第一縷晨光刺破夜幕時,他望著煥然一新的鏡陣,心中已有了新的計劃。這一次,他要讓鏡陣真正成為守護這片土地的永恒星辰,在歲月的長河中,永遠閃耀著智慧的光芒。
    鏡陣破曉
    台州灣的晨霧還未散盡,淒厲的號角聲便撕裂了海麵的平靜。沈墨心的手指驟然收緊,竹製算籌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紅痕。遠處海平麵上,倭寇戰船的黑影如烏雲壓境,船頭八幡神像的鎏金麵容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猙獰的姿態仿佛預示著一場腥風血雨的降臨。
    "先生!偵測到十二艘戰船,呈雁行陣推進!"阿硯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顫音,卻依然清晰地穿透海風。少年學徒抱著風速儀狂奔而來,粗布短打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西南風,四級,陣風可達五級!"
    沈墨心的左眼微微眯起,快速在腦海中計算風勢對鏡陣的影響。經過半個月的改良,"風旗測速砝碼配平"係統已升級到第三代,青銅風旗的擺動幅度能更精準地轉化為配重數據。但他清楚,實戰與演練截然不同,任何細微的偏差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啟動一級防禦模式!"他的命令如沉雷般響起。隨著齒輪的轟鳴聲,十二麵繪著雲紋的黑色風旗緩緩升起,布料在風中獵獵作響。阿硯立即掏出算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籌碼間翻飛如蝶:"風速增強,需在東側鏡架增加五斤配重!"話音未落,沈墨心的手掌已精準地落在操縱杆的刻度上,青銅砝碼鏈發出沉重的嘩啦聲,穩穩墜入配重槽。
    然而,倭寇的攻勢比預想中更為迅猛。當第一波焙烙玉火球劃破天際時,沈墨心看到那些幽藍的毒火在雲層中穿梭,宛如一條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他深吸一口氣,轉頭望向文素娥生前負責的煙霧儲備區——那裏整齊碼放著改良後的煙丸,不僅加入了赤磷,還填充了能吸附水汽的石灰粉,確保在任何天氣下都能形成穩定的人工反光雲。
    "阿硯,準備煙丸!徐兄,測算火球軌跡!"沈墨心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他的目光掃過五百麵銅鏡,每一麵都經過重新打磨,鏡緣刻著精密的角度標記。當第一枚煙丸在高空炸開時,他幾乎能感受到文素娥在天之靈的注視——那些白色煙霧不再是零散的雲霧,而是如同一麵巨大的盾牌,將陽光折射成密集的光網。
    島津九鬼在旗艦上發出狂笑,獨眼映著天空中詭異的光網:"雕蟲小技!給我集中火力!"三百名倭寇同時舉起焙烙玉發射器,陶甕中滲出的液體在陽光下泛著磷光。但這一次,當火球群撲向鏡陣時,奇異的景象發生了——人工反光雲不僅反射了陽光,還將火球的幽藍毒火也一並折射回去。
    沈墨心站在鏡陣中央,感受著地麵因爆炸產生的震動。他的算籌在掌心飛速轉動,實時計算著光線折射的角度。當第二波火球襲來時,他果斷下令調整鏡麵角度,五百麵銅鏡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同時偏轉至最佳位置。折射的光線與反彈的毒火在空中交織,形成了一道絢麗而致命的屏障。
    戰鬥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當島津九鬼的旗艦在蒸汽束的衝擊下四分五裂時,沈墨心的粗布長袍早已沾滿硝煙和血跡,但他的眼神卻愈發明亮。他看著海麵上漂浮的戰船殘骸,想起這些日子裏與夥伴們的每一次爭吵、每一次徹夜演算、每一次失敗後的重新嚐試。那些凝聚在鏡陣中的智慧與心血,此刻終於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阿硯興奮地跑過來,少年的臉上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先生,我們成功了!"沈墨心點點頭,彎腰拾起一枚掉落的錫珠——那是文素娥留下的,曾被用來填補鏡陣的缺口。他將錫珠緊緊攥在掌心,感受著金屬的涼意:"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所有人的智慧和勇氣,讓鏡陣成為了不可戰勝的存在。"
    黎明的曙光漸漸染紅天際,沈墨心站在鏡陣中央,望著東方漸白的天空。海風拂過他的臉龐,帶來鹹澀的潮氣,卻也帶來了新生的希望。他知道,這場勝利隻是開始,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但隻要有智慧和勇氣,有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夥伴,就沒有什麽困難是無法克服的。因為在文明的長河中,智慧的光芒永遠不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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