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沈晚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地狂跳著。
    半晌，她仰頭咕嚕咕嚕地把一瓶啤酒全喝了。
    把白景陽嚇了一跳，“你喝慢點。”
    沈晚用紙巾擦了擦嘴，“有些話，不喝點酒我說不出口。”
    白景陽有些不解，“什麽話？”
    沈晚又奪過白景陽的那瓶，猛地喝了一大口。
    她動作太快，白景陽都來不及阻止。
    他見沈晚的臉頰帶著兩團紅暈，有些擔心地問：“你……還是清醒的嗎？”
    沈晚深呼吸一口氣，好似下了某種決心。
    她看向白景陽，說：“我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麽光鮮亮麗。”
    白景陽一愣，笑著說：“你指的是腿上的傷疤？”
    “小晚，你看我像是那麽膚淺的人嗎？”
    沈晚搖頭，臉上帶著一絲有些苦澀的笑：“不止。我的過去，挺髒的。”
    白景陽表情帶著點嚴肅：“不要這樣說自己。”
    沈晚感覺腦袋有些沉甸甸的，單手托著腮，穩住自己微微搖晃的身體。
    “我是沈家的表小姐不假，但是我從小是在農村長大的，和你想象中的千金小姐不一樣。”
    “我不知道我爸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是怎麽認識我媽的，他們又是怎麽在一起的。”
    “他死得很早，活著的時候，也有很長一段時間雙腿殘疾，躺在床上。”
    “所以我差不多就是我媽一個人帶大的，我老家的那個鄉村，教育水平低下。”
    “我媽不願意我埋沒在村裏，就把我送到安城，寄宿在她的一個朋友家裏。”
    白景陽還是第一次聽沈晚說起自己的父母，聽得很認真。
    沈晚想起喬家，眼神就冷了下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喝了口酒，說：“說是朋友，但在我看來，那就是仇人。”
    “我在喬家的日子很艱難，但最後還是堅持下來了。”
    “考上大學，一邊兼職掙學費，一邊念書，我以為隻要讀完大學，再開始工作，我就能慢慢帶著我媽過上好日子。”
    “但是事與願違，在我大二那年，我被jc以殺人罪名逮捕了。”
    白景陽聽得瞪大了眼睛。
    沈晚看著他的反應，覺得有趣。
    “被嚇到了？”
    白景陽表情嚴肅：“這就是你被退學的原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晚問：“你覺得，我殺的人是誰？”
    白景陽搖頭：“你不會殺人，你是被冤枉的，對不對？”
    沈晚鼻子發酸，“你相信我？”
    白景陽無比果斷：“當然！是不是有人冤枉你！”
    沈晚點頭：“殺人的是喬家的女兒，喬家夫婦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偽造證據讓我去頂了罪。”
    白景陽咬牙，問：“他們怎麽能如此！”
    細算起來，現在距離她在監獄裏的那段時間，隻過去了不到四年而已。
    說起來，也沒有過去很久。
    但是對於沈晚而言，確認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因為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沈晚繼續說：“我在監獄的時候，認識了陸臨的母親，她和我一樣，遭受了冤屈。”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的身份，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可憐的長輩，平時看到了，就盡可能地照顧她一下。”
    “後來，她被人提前接走了，沒過多久，我也被接出來了。”
    “接我出來的人是陸臨，他原本是陸家不受重視的私生子，被驅逐到了國外，但是回來之後，他很快就完全掌握了陸氏集團，成了安城數一數二的人物。”
    “他母親很喜歡我，想要我做她的兒媳婦。”
    白景陽心頭一緊。
    沈晚：“那時候，她已經患了重病，隻剩幾個月的壽命。”
    “陸臨為了滿足她母親的意願，強行要娶我。”
    白景陽瞪大眼睛：“你嫁給他，是被強迫的！？”
    沈晚：“最開始，確實是不情願的，但是日日相處下來，我也喜歡上了他。”
    這一點，她沒有隱瞞白景陽。
    既然決定了要坦白，那就是徹徹底底地坦白。
    告訴他真相，如果他能接受自己的過去，那她就再勇敢一次。
    白景陽有些失落，如果沈晚和他一樣，沒有喜歡過別的男人多好。
    算了，喜歡過也沒關係，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現在不喜歡陸臨就行了。
    沈晚：“不過你也看到了，陸臨的性格……我和他不合適。”
    “婚後沒多久，就因為各種原因爭吵不斷，我也受不了那樣的生活，提出離婚。”
    “隻是他性格偏執，不願意好聚好散，又衍生出了許多誤會和傷害。”
    “在這段婚姻裏，我失去了兩個孩子，還失去了生育能力。”
    “最後，我是在顧野和許宴的幫助下，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假死脫身，逃離陸家。”
    “在許宴的幫助下，我在國外繼續求學。”
    “後來是因為沈清風的關係，我和沈家人做了親子鑒定，然後畢業之後就回到了沈家。”
    “然後，就是現在了。”
    白景陽呆愣愣地看著沈晚，她描述得雲淡風輕，過去種種，幾句話帶過。
    但他知道，現實肯定不僅如此。
    光是聽沈晚描述，他就心疼得不得了。
    沈晚見他呆住了，自嘲一笑：“很失望嗎？”
    忽然之間，一個溫暖而寬大的擁抱將她全然包裹住了。
    手上的啤酒瓶被撞到，酒瓶子掉到地上，咕嚕嚕滾到角落，酒水撒了一地。
    她聽到白景陽沉重的呼吸。
    “我不是失望，我隻是心疼。”
    “我沒想到，我找不到你的這些年，你經曆了這麽多。”
    “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應該花更多時間精力去找你的，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什麽狗屁緣分上。”
    “如果我能早點找到你，就能早些保護你了。”
    沈晚沒有說話，任他抱了許久。
    良久，他才鬆開她，看著她的眼睛，問：“小晚，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保護你，好嗎？”
    沈晚提醒道：“我以後都沒法有孩子。”
    白景陽根本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我對傳宗接代這件事沒什麽執念，不能生咱們就不生。”
    “以後如果你想要小孩，我們可以領養一個。”
    “小晚，我喜歡的是你，想要一起共度餘生的是你，沒有孩子，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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