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更強更詭異，薑林就感覺手裏的斷劍不香了。
    相比什麽畜詭、物詭，人型的怨詭無疑更聰明，他異化一堆，甚至能組成一個勢力。
    在這個世界橫行不是問題。
    “你真的想毀掉大秦嗎？”
    儀寧總算知道羽師讓她來的目的，如果放任不管，薑林創造出的東西足以讓大秦生靈塗炭。
    “不至於。”薑林搖頭，“就是手裏沒貨，不太自在。”
    “而且我走之後，你可以把它們先帶回道家保管，不是嗎？”
    “但是……”儀寧覺得哪裏不對。
    “別但是了，你就說是不是這個理。”薑林說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誠懇。
    或許這都是羽師推算到的事？
    儀寧不太確定，但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我知道一個嫁衣怨詭，在……”
    “放開那把劍！”
    她話還沒說完，被一道男聲打斷。
    二人循聲看去，來人身穿青色錦衣，行動間有棋盤匯聚。
    青年目光聚焦在薑林手中的斷劍，一臉焦急。
    薑林靈識掃過，發現他四肢傷痕累累，雙臂還有見骨的新傷。
    自虐狂？
    青年靠近時，總算看清兩人身旁的雲禎，居然長著蛇尾。
    他駭然之下拿出映詭羅盤，羅盤顫動間。
    嘭——！
    碎塊四濺。
    張嘉懵了，羅盤爆了他沒死？
    ……
    薑林看向儀寧，眼神示意愣神青年，希望得知對方身份。
    儀寧仔細看了看青年穿著以及他手上爆裂的羅盤。
    想到什麽，開口介紹：“鬼穀棄徒張嘉，身體容性差，吞食三境材料時險些異變，被逐出鬼穀，加入鎮詭司，為人……是個好人。”
    她好像沒想到怎麽形容，隻能隨便想了個詞概括。
    不過能被儀寧稱作好人，那大概真是個爛好人性格。
    從他剛才的行為也能看出一二。
    “你們……”
    張嘉這時也察覺到不對，認真觀察，發現兩人一詭居然是以那黑衣男子為首。
    他這是碰見三境大人？或是四境？
    有些不敢想象。
    “張嘉唐突，還望見諒，我這就離開。”
    他躬身行禮，就要轉身。
    很有眼力，而且還聰明，薑林對他第一印象不錯。
    雲禎的力量損壞了張嘉的道具，看在他是來提醒的份上，薑林不介意做出補償。
    “等等。”他叫住張嘉。
    後者不解，忐忑行禮：“大人有何吩咐？”
    “你遇到麻煩了？”薑林指了指張嘉的手臂。
    他正好沒事，可以順路解決。
    張嘉愣怔一下，反應過來薑林是指他的傷。
    繼續躬身：“之前在東陽郡某村莊遭遇一紅詭級的畜詭，但它後來消失，應該無大礙。”
    這家夥……該不會說的是他的詭化物吧。
    “它們應該沒有攻擊你吧？”
    他的詭化並不會自主攻擊才對，那張嘉的傷……
    張嘉聽後尷尬一笑。
    一通解釋後，薑林才明白事情原委。
    頓時覺得無語至極。
    合著張嘉這愣頭青是把他的詭化物當做大敵，不惜自殘也要放大招，結果打了個空氣。
    確實是個爛好人，所做所為都隻是為了守護百姓。
    薑林雖不太喜歡這種性格，但對這種人還算欽佩。
    “送你個東西，就當是對羅盤的補償吧。”
    他說著將肉翅毛筆拋了過去，按照此界劃分，大概是三境紅詭巔峰。
    “大人，羅盤雖貴重，但不值得大人補償。”
    張嘉隻是二境，感受不到毛筆的層次，但他還是雙手捧起，希望薑林收回。
    薑林搖頭，帶著儀寧與雲禎遁入地底，消失不見。
    “這些大人物還真是怪。”
    張嘉撓了撓脖子，不由想到自己那做事總是不解釋的師傅。
    他沒有與任何人說起，他之所以出鬼穀，都是師傅的安排，並不是傳言那般因為容性差被逐出。
    事實上，師傅說他的容性極好，此生很有可能登臨五境。
    但後來師傅不知為何讓他出山，並要求他加入鎮詭司，不斬殺三百大詭不得回鬼穀。
    看著手中其貌不揚的肉翅毛筆，張嘉拿起虛劃兩筆，沒什麽感覺。
    “這是什麽東西？物詭？不太像啊。”
    張嘉不知，未來他多次遭遇危險，都是靠這支筆才得以脫身。
    他成為鬼穀子後，將這支筆奉為鬼穀傳承物，傳承數千年。
    後被某一年輕人得到，因此成就一段傳奇。
    ……
    ……
    薑林在儀寧的帶路下，連續奔走。
    不到十天，創造了近三十隻大大小小的紅詭、域詭。
    雲禎、紅嫁衣、青皮詭、無臉人、銅鏡……等等。
    每一隻放出去都能輕易毀掉一郡之地，如果全部放出，大秦危在旦夕。
    儀寧從最開始的害怕、震驚，到後來麻木，一臉‘大秦完了’的表情。
    然而薑林卻樂此不疲，在他看來，這都是很聽話的異化物而已。
    而且種類多樣，他在迷霧世界都沒接觸過這麽多類型。
    ……
    都城，鹹陽。
    某高山頂，這裏能俯瞰整個大秦最繁華的地方。
    薑林和儀寧坐在懸崖邊，整個天地盡收眼底。
    他感覺久違的寧靜，藍天、微風、青草與樹木的氣味。
    這九天在大秦的遊曆，讓他覺得很放鬆，也很開心，但他注定不屬於這裏。
    “平和的世界，真好啊。”他不由發出感歎。
    儀寧黑白發絲飄動，粉唇微張：“大秦並不平和，萬物化詭，災難很多。”
    薑林笑著說：“相比另一個地方，這裏已經很好。”
    “你要走了？”
    儀寧很敏銳，薑林這幾日從未停歇，此時卻一反常態。
    “時間差不多了。”薑林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複，儀寧說不出此時是什麽心情。
    她與薑林相處也不過九日，要說有什麽多餘的感情自然是沒有的。
    但就像一個好友即將遠行，下次相見不知何時，甚至會不會再見都不知。
    那種感受……總之就是空落落的。
    “你……還會回來嗎？”
    儀寧不知為何問了這麽一句。
    明明這幾天她總會希望薑林這個煞星趕快消失，不要再創造那麽多恐怖的詭。
    薑林沒有正麵回答，站起身。
    他微笑著看向身側的儀寧：“我特意留了一次，你想變強嗎？”
    儀寧認真看了他好一會，也笑了。
    她依然給出相同的答案：“我隻想靠自己。”
    “那太可惜了……”
    薑林也說出與之前相同的話，但他笑容卻愈發濃鬱。
    “儀寧，你會登臨最高的。”
    “為何這麽肯定？”
    “直覺。”
    薑林邁步向前方的虛無，身體變得虛幻。
    “把那些家夥都帶回道家吧，我讓它們都聽你的話，它們就隻會聽你的。”
    儀寧站起身，黑白道袍被風吹起。
    她微張小嘴，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已經沒什麽好說的。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
    薑林肉身已經消散，靈體也開始進入未知之境。
    他轉身看了一眼，儀寧好像說了什麽，但他已經聽不見。
    ……
    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