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瑟爾是薑林為了晉升殺的第一個人。
    在那之前，兩人沒有任何交集，更無仇怨可言。
    可當他們相遇，殘酷的晉升條件便意味著隻能活一個。
    傀儡店。
    擺滿傀儡的貨架此時已雜亂不堪，幾個傀儡正與一壯碩男戰鬥。
    另一側，薩娜將女兒牢牢護在身後，神情凝重。
    薩娜是個黑色卷發的美麗女人，一身黑裙看著像喪服。
    下身晶紋雙腿看著極不和諧，應該是後來接上去的。
    薑林在外駐足。
    他不知該以何姿態麵對這母女。
    維瑟爾是他殺的，他算是這對母女的仇人。
    以普遍理性而言，把這對母女殺了才是正確做法。
    ……
    “薩娜，你就跟了我吧，有什麽不好？”
    “你這些破傀儡可攔不住我，別傷著小桑妮。”
    壯碩男一拳擊出，身前一個傀儡被打得報廢。
    他看向薩娜的眼神極為迷戀，還藏著極為病態的垂涎。
    薩娜臉色微寒：“吉迪恩，你別忘了是維瑟爾收留你，引你成為職業者，我可是你的師母！”
    “師母……”
    吉迪恩喘氣都粗重不少，“跟我吧，我會讓你免受別人欺負。”
    “小桑妮也需要有個穩定的家，我可以做他的繼父！”
    說到這裏，吉迪恩喉頭滾動，咽了口唾沫。
    好像已經幻想到某種場景，看著薩娜黑裙下婀娜的曲線，目眥欲裂。
    “你真是個畜生，養不熟的狼崽！”
    薩娜神情厭惡，已經做好自盡的準備。
    但她回頭看了看瞪著大眼睛打量的女兒桑妮……
    該怎麽辦？
    她可以死，但女兒……
    向來剛烈堅毅的她，心中不由生出絕望。
    嘭——
    又是一具傀儡爆裂，隨後是第二具，第三具……
    吉迪恩好像被“師母”這個詞刺激，已經沒有戲耍的心思，攻勢迅猛數倍。
    然而這對薩娜來說簡直就是恐怖的催命聲。
    她的傀儡已經不多。
    可以去求助鄰居索倫二人，但這個點，他們應該還在外麵狩獵。
    薩娜露出苦澀的笑容。
    “維瑟爾，我和女兒，真是被你害慘了……”
    她這樣想著，緊緊盯著吉迪恩的動作，準備最後一搏。
    如果不行……她已經想好辦法，那就是把下身全部割斷。
    反正腿能換新的，整個下半身自然也能。
    就在這時。
    嗒！嗒！……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吉迪恩和傀儡默契停下動作，向門口看去。
    一個赤裸上身，刻滿詭咒的褐發白膚男人緩緩走來。
    ——維瑟爾。
    “爸爸！”
    桑妮年紀小，見到來人相貌便喊。
    薩娜先是露出驚喜，但緊接著恢複冷靜。
    茫然過後，她終於意識到什麽，冷冷盯著這個‘維瑟爾’。
    她的丈夫維瑟爾已經死了，這是尊者確認過的事實，不會有誤。
    感受到這個假冒‘維瑟爾’身上環繞的詭咒氣息。
    所以來的隻會是……殺他的人。
    “吉迪恩是吧，死遠一些，你很礙眼。”
    低沉的嗓音落下。
    剛才還所向披靡的吉迪恩像是失了魂，木訥向著門外走去。
    看他的方向，大概會去城外找個5階凶獸自盡。
    4階狂戰大師，在某些人麵前一句話就能解決。
    三分鍾後。
    在薩娜痛苦的啜泣聲中，‘維瑟爾’離開傀儡店。
    身形緩緩變幻，變回薑林自身。
    “來殺我吧，如果能做到的話……”
    按了按頭上的禮帽，消失在地麵。
    他最終還是沒有痛下殺手，甚至給了母女一些小小的幫助。
    殺維瑟爾，是無奈且有理由的。
    但麵對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和一個3歲小女孩。
    他如果還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所謂斬草除根殺人，就太軟弱。
    殺人，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
    ……
    靈擺幻域的時間和迷霧世界相同，但靈擺人區分白天黑夜的方法比較特殊。
    ——靈擺明滅，白夜輪轉。
    地麵散發的光芒漸漸變弱，小靈擺進入黑暗之中。
    照明傀儡發出白色耀眼的光芒，將房間照得透亮。
    桑妮小臉帶著喜色，擦了擦灰，將手中神像放於桌麵。
    一切就緒，她從抽屜拿出一個記錄晶石。
    【桑妮日記】
    爸爸消失46天後，終於回來了。
    但媽媽好像並不開心，見到爸爸隻是一直哭，一直哭……
    明明以前總會擁抱的，這次也沒有。
    爸爸也很奇怪，留下一個帥氣的神像就走了，還囑咐我每天要對神像祈禱，神像會保護我和媽媽。
    爸爸又走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媽媽好像不是很喜歡帥氣神像，把它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還讓我不許對神像說任何一個字。
    我偷偷把神像撿回來了，媽媽把它丟在垃圾堆裏，還是被我找到了，嘻嘻！
    這是爸爸留下的，我很想爸爸，所以媽媽，對不起。
    爸爸說了，神像會保護我和媽媽，我不想媽媽的傀儡店再被砸壞。
    希望爸爸早點回來。
    今天就記錄到這裏，我要對神像祈禱了。
    聽說綠皮雞很好吃，神像會不會送吃的呢？
    ————
    ————
    索倫房間，薑林看著窗外的漆黑。
    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從各處房屋傳出，如果隻以肉眼去看，靈擺內真的很安寧、祥和。
    或許，比起無休無盡的求生之路，這樣相對的安寧才是大多數生靈的追求。
    感應到什麽，他皺了皺眉，拿出一個紅絲肉蓮。
    手中紅絲肉蓮化作信仰能量消散。
    床上的索倫再次翻了個身，好像很焦慮。
    “其實你可以去奧羅拉那裏，不用那麽矜持。”
    薑林明白他在擔憂明天去大靈擺的事，幫他分散注意力。
    “還沒到那一步……會被踹的……”索倫鬧了個紅臉。
    “很純情嘛。”
    “哪裏，我……”
    “……”
    索倫這家夥在某些方麵極其沒心沒肺，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但他在麵對查理的逼迫時，卻能表現出異於平常的圓滑與隱忍。
    很矛盾，但也很現實。
    不這樣，他活不到現在。
    越到高階，薑林也不由察覺自己的變化。
    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方麵，麵對情感他都愈發淡漠。
    最顯著的一點。
    如果是以前，他麵對小瑩或是某女性的身體，還會有一些反應。
    但現在他卻毫無感覺，就隻是當做一個尋常事物。
    這是生命層次的改變帶來的。
    從6階起，或許他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人了。
    途徑，是一條登神之路。
    人性會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自我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