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百裏，血瞳蔽天。
    視線所及之處，如果將空間比作畫布，那它現在就被強行塗抹上一層粘稠、蠕動、散發著無盡瘋狂的血色油彩。
    迷霧在這巨瞳睜眼的瞬間便沸騰著被驅散。
    血色世界與迷霧交界處，仿佛有兩股力量在交織拉扯。
    迷霧在對抗祂的降臨，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滾動而來的迷霧已經隱隱有占據上風的趨勢。
    薑林也是才知道，原來迷霧居然會主動阻擋舊神！
    然而即使如此，哪怕隻有短短數十秒時間，這樣的威勢也足以殺死成百上千的8階生靈。
    或許都不需數十秒，短短數秒足矣。
    這是一道真正的鴻溝，凡世生靈根本沒有逾越的可能。
    9階舊神，實是恐怖！
    “囚詭獄主，你這次還能跑嗎？”
    澤克西斯不敢抬頭，隻是用龍眸牢牢盯著薑林，它要親眼看著對方覆滅在血瞳主的目光之下。
    薑林與澤克西斯的爭端並未引起上方那位存在的注意。
    祂隻是回應召喚而來，無論是澤克西斯或是薑林，必定有一方要為祂的神降付出代價。
    雪龍畢竟是神眷種族，享有一定優待，所以矛頭自然就指向對麵的薑林。
    天穹之上，那隻遮天的巨瞳緩緩聚焦。
    恐怖的壓迫感瞬間抽幹空氣，空間都被擠出血絲，好像在這種壓力下受傷。
    窸窸窣窣——！
    並非聲音，而是概念層麵的震蕩，瘋狂的囈語聲不再是“響起”，而是直接從生靈的靈性本源處回蕩。
    如同億萬條冰冷滑膩的蛆蟲啃噬理智，死亡已經成為最暢快的解脫。
    “來了！”
    澤克西斯壓低身子，生怕引起血瞳主的注意。
    它知道這是血瞳主降威的征兆，雖然並非第一次見到，但它還是難免膽戰心驚。
    以前曾有三個不長眼的8階職業者打它的主意，結果不用多說。
    那三個家夥並沒有直接死亡，但下場甚至還不如死了。
    從血瞳主降臨到發動攻勢不過短短3秒時間。
    澤克西斯死死盯著薑林，仿佛已經預見對方淪為血瞳奴的結局。
    然而就在巨瞳要完全聚焦的前一刻。
    薑林——消失了。
    沒有任何前兆的，隻是留給澤克西斯一個淡淡的微笑。
    就這樣從血瞳主以及澤克西斯眼皮底下消散。
    隨之消失的，還有獄界以及詭巢和諸多詭異生物，好似從未出現過。
    “什…？！”
    澤克西斯懵了。
    恥辱！它居然再次被戲耍！
    然而比恥辱更洶湧的，是瞬間席卷全身、凍結靈體的——恐懼！
    無論薑林是以什麽手段消失的，此時的它都將直麵血瞳主的怒火。
    “神，我……”
    澤克西斯猛地出聲，不是因為勇氣，而是為了祈求生路。
    可惜已經太遲，何況舊神哪裏會聽凡世生靈的狡辯。
    失去一個目標，血瞳主隻好將目光聚焦在唯一的活物澤克西斯身上。
    死寂！
    血色世界瞬間安靜。
    龍鱗下的肌肉因顫抖而痙攣，靈性本源在經受極致的痛苦崩潰。
    咕~咕~
    原地隻剩血肉蠕動發出的怪異聲響，澤克西斯已經完全失去龍形，扭曲成一隻長滿眼珠的詭異怪物。
    這是欺神的代價！
    像是還覺得不夠，血瞳繼續掃視血色世界的一切。
    大地猶如被剜出一塊血肉，方圓百裏留下一道巨型深坑，融入血水之中。
    此內的一切，無論動物、植物、就連土地都化作血瞳主壯大的養料。
    就好像，在吃迷霧世界！
    血色世界與迷霧交界處，那些迷霧沸騰翻滾的速度加快，猶如被激怒般瘋狂衝擊血瞳神域。
    迷霧越聚越多，血色世界的範圍則越來越小。
    數十秒後，天穹的那隻恐怖血瞳才緩緩閉合，血瞳神域也消失不見。
    巨型深坑中，一隻怪異眼珠生物呆滯遊蕩其間。
    澤克西斯——徹底異變。
    ……
    迷霧深處，隱隱有一道章魚的陰影浮現。
    祂好似剛從夢中驚醒，湧動的迷霧表明祂此時的心情極為不好。
    冷哼一聲後，想到此時沒辦法抽身，祂隻好放棄了當場回擊的打算。
    繼續沉睡。
    ……
    數萬裏外。
    少了一小半的獄界內，薑林悠哉等待著。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澤克西斯可以說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澤克西斯遇到的那個薑林，隻是他的灰光咒身。
    因為有他舍棄的小半獄界以及灰霧靈衣雙重遮掩，澤克西斯沒有察覺絲毫異常。
    咒身直接散去，消耗一些體力和靈識。
    詭巢也是他事先編織好的，所耗費的不過些許靈力。
    至於灰霧靈衣，讓裁運女將他交給咒身的命運裁掉替換，7階物品，隻需消耗裁運女一些靈力。
    灰霧靈衣已經完好無損回到他手裏。
    薑林確實是有投入的，但不過是些他囚詭並異化的消耗品，他前幾天的異化都在為此做準備。
    寄掠那邊的推波助瀾也起了很大效果，不然事情不會這麽順利。
    這一手金蟬脫殼，應該能讓澤克西斯元氣大傷。
    他甚至全程沒露過一次頭，隻是在後麵操縱這一切，可以說將風險降到最低，卻取得最大的戰果。
    不怪薑林苟，麵對舊神，再如何謹慎也不為過。
    隻要他不露麵，澤克西斯再如何也傷不到他，反而會因為欺騙舊神再次遭到反噬。
    慎重起見，薑林沒有立刻回案發現場。
    結果等著等著，卻等來寄掠通過墨斑傳回的消息。
    “主，澤克西斯徹底異變，正在無差別屠殺雪龍族，剛才王女露米娜都被它剝開吞了！”
    啊？
    得到這一消息，薑林也是有些懵。
    他本以為澤克西斯隻會像上次一樣被重創，沒想到這就被血瞳主拋棄？
    “還真是無情。”
    “成也神眷，敗也神眷，依靠外力果然會遭受反噬。”
    不過這對他來說卻是個好消息，異變生物可比能引來神降的8階好對付多了。
    “小瑩，讓墨斑帶你走一趟吧。”他沉聲下令，“雪龍族，一個不留。”
    “是，主！”
    小瑩化作銀月光輝浮現，一身幽藍色女仆裙端莊優雅。
    汪汪！
    墨斑極其諂媚地對小瑩叫了兩聲，告知其方向。
    我是墨斑，是一隻擅長觀察的狗，像這種時刻和主黏在一起的同僚，我自有一套方法應對。
    小瑩點點頭，融入光影。
    一靈一狗去完成薑林下達的指令。
    隨著異化生物們越來越強，很多事都不需要他出麵。
    畢竟相比隻是7階的他，有時候異化生物能做得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