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瑞娜的犧牲、她的期望、離界的終局……這些信息衝刷著薑林的腦海。
    “打破隱秘吸引的規則？”他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敲擊著身下的圓堡，“太遙遠了……”
    他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麽救世主。
    從初入迷霧世界，在生死邊緣掙紮求生，到步步為營，吞噬晉升，他的目標隻有一個——活下去。
    掌控自己的命運，讓那些敢於算計他、威脅他的人付出代價。
    瑟瑞娜的悲劇，根源在於諾爾烏斯的背叛和晉升之路的殘酷，而非什麽虛無縹緲的世界規則。
    “諾爾烏斯必須死，因為它害得我被迫入荒漠，因為它……擋了我的路！”
    “你想讓我打破規則，改變終局？”薑林站起身，周身的空間微微扭曲，“可以，但那隻是順帶，而非我的目標，更非我的責任！”
    他需要晉升，需要吞噬，需要掃清諾爾烏斯這樣的絆腳石。
    至於離界是否會毀滅？若真有那天，他隻會考慮如何讓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活下去。
    至於8階職業信息、權柄能力、九位偽神之名、真實途徑名、偽神的陣營關係……
    這些隱秘，薑林迅速消化、銘記，它們將成為他未來生存的依仗。
    第166天的淩晨終於到來。
    遺時部落。
    所有要離開詭時荒漠的遺時者，包括薑林自己齊齊念誦出那段咒語。
    精神仿佛被抽離，周圍的景象在扭曲、拉長，色彩變得迷離而怪異。
    再次體驗這種感受，他還是覺得很是獨特。
    他已經是8階，卻完全無法理解無霧之地的規則，或許無霧之地，並非偽神創造那麽簡單。
    偽神的出現，本就很奇怪。
    無論是隱識結社記錄的曆史，還是瑟瑞娜留下的隱秘中，最早的四位偽神都像是憑空出現。
    後五位雖然有跡可循，但也語焉不詳。
    第一次咒語很快結束，薑林沒有再回獄界，而是在荒漠時擺旁默默等待。
    ……
    迷霧世界，雪山區域。
    雪花緩緩飄落，空氣冰冷而稀薄，一片死寂的銀白雪地，連風聲都沒有。
    然而，伴隨雪花撕裂，雪地踩踏，這片死寂被激烈的追逐聲打破。
    “快，再快一點！”
    “撐住啊老趙！”
    “注意給我光徑！”
    聲音充滿驚慌和力竭的嘶啞，四個4階職業者正在與一隻5階熊形凶獸纏鬥。
    說是纏鬥，其實用追逐這個詞更加合適。
    “滾！”
    斷後的精壯男人怒喝一聲，手中臂鎧發力，硬撼熊爪。
    伴隨“砰”的一聲巨響，臂鎧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男人口吐鮮血，被震退出幾十米。
    熊爪卻隻是微微一滯，隨即以更快的速度撲向男人。
    “老趙，快！”
    隊伍中唯一的逐光教士，一個臉色煞白的女人，尖叫著雙手虛按。
    一道柔和卻迅疾的虛幻光帶瞬間出現在老趙腳下，試圖將他向後拉拽。
    更後方的兩個奧術導師則拚命丟出火球和冰錐，試圖幹擾凶獸，以此掩護他們。
    可惜，5階凶獸的力量和速度遠超這些4階職業者的應對極限，他們甚至沒有高於自身等階的裝備或詭異物品。
    這個求生者隊伍有一個逐光教士，跑路速度並不算慢，然而在5階凶獸麵前卻依然不夠看。
    吼——！
    凶獸熊口發出怪異的尖嘯，熊身化成滾滾黑色濃霧，詭異的人臉在其間沉浮。
    那些元素攻擊在碰撞那些人臉後，連一絲漣漪都未激起。
    大麵積黑霧往這個小隊極速逼近。
    黑霧翻湧，一張痛苦的人臉猛地凸出，朝著倒地的老趙啃噬而去。
    “草你麻的。”老趙靈性直覺瘋狂預警，頭都沒回就強拖著受傷的身體亡命奔逃，“要不是5階都被傳送到試煉之地，我們……！”
    他悲憤的怒吼戛然而止。
    並非因為凶獸的攻擊落下，而是整個世界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按下了暫停鍵。
    飛舞的雪花凝滯在半空，因眾人飛奔帶起的積雪也停滯下來。
    那團咆哮翻滾、無數人臉沉浮的的恐怖黑霧凶獸，連同那張撲向老趙的扭曲人臉都定格在原地。
    雪地被染上一層詭異的灰色。
    細密的灰色細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覆蓋黑霧，僅一個呼吸，這頭猙獰的熊形凶獸便在某種詭異的力量下化為一根熊頭鞭。
    宛如從時空的夾縫中擠出，一個身影憑空出現。
    正是剛回到迷霧世界的薑林。
    身上沒有任何強大的靈性波動外泄，然而在這片區域中，他就如一切的主宰者，可以將所有事物揉碎重組。
    “有趣。”
    他抬起手，那根剛成型的熊頭鞭飛入手中。
    沒想到剛回來就遇上求生者和凶獸戰鬥的戲碼，他順便試了試異亂場域的能力，效果出乎意料得好。
    灰色世界退去。
    時間開始流動，漫天雪花緩緩下落。
    老趙悲憤的怒吼自口中噴出：“絕對不會這麽……咦？！”
    死寂。
    比之前更徹底的死寂籠罩了雪地。
    老趙回過頭，嘴巴大張著，似乎想繼續說什麽，此刻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隻有粗重的、帶著白氣的喘息。
    女逐光教士雙手還維持著施放光徑的姿勢，指尖卻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另外兩個奧術導師，眼珠幾乎要脫眶而出，死死盯著那個飄浮在半空的年輕身影。
    極致的震撼淹沒了他們的大腦，衝垮了所有的認知。
    5階凶獸……足以將他們小隊輕易撕碎的存在……就這麽……沒了？
    輕描淡寫，如同拂去一粒微塵！
    “咕咚。”
    不知道是誰，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是……是他！”女逐光教士聲音帶著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敬畏，她盯著薑林那張平靜的臉，失聲叫了出來，“笑魘！傳說中的第一！”
    “薑……林……”老趙喃喃出聲，感覺頭暈目眩。
    剛才直麵死亡的恐懼還未散去，此刻又被另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敬畏攥緊心髒。
    他並不知道薑林是什麽等階，隻知道，就憑剛才薑林的隨意出手，他們的差距比螻蟻之於巨龍還要大。
    薑林抹殺他們，隻會比抹殺那隻凶獸更簡單。
    四人看著薑林手中的長鞭，鞭尾處那張碩大的熊臉還曆曆在目。
    他們下意識想要匍匐下去，表達對強者的敬畏，然而身體卻僵硬得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