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是惡欲的顯化，或者說是祂本能驅使形成的一個投影。
    “來吧，加入永恒的極樂……何必掙紮，何必痛苦，放下粗暴的殺戮……”
    祂伸出誘惑的手臂，朝著天空的天之台招手。
    無形的欲念如潮水湧向天之台，試圖繞過所有壁壘，直接勾起平台內所有生靈的原始繁衍欲望。
    更大一部分直指薑林，想將其拉入惡欲的深淵，成為極樂原的一部分。
    然而天之台的壁壘哪是那麽容易被破？配合衍柱的根須網絡，牢牢將這些欲念阻隔在外。
    “聒噪。”
    薑林眼神沒有絲毫變化，淡淡開口。
    紅蛛的身影在天空閃動，【萬禁·懾權之刺】再次凝聚。
    仿佛能禁錮世間一切的蛛刺無視了惡欲的欲念浪潮，精準刺向那完美的軀體投影。
    惡欲投影臉上那魅惑眾生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顯露出一絲源自本能的驚愕與不解，祂的權柄，竟然被如此輕易拒絕了？甚至……被禁錮？
    蛛刺命中！
    欲念之潮戛然而止，惡欲的投影動作凝固，完美的軀體上出現無數細密裂紋。
    “不……歡愉……永恒……”
    祂發出斷斷續續的靈性波動，那些瘋狂的眷族撲空，發出煩躁的嘶吼。
    “轟——”然而很快就有一根妄觸砸下，所有噪音頃刻消失。
    投影滅了，真身也該顯化。
    薑林一邊操控妄觸轟擊極樂原，一邊看向天際。
    果然，迷霧很快便被撕裂，一道體型巨大扭曲、布滿各種不可描述器官的身影在上空顯現。
    比之前洶湧萬倍的欲念向天之台席卷，想直接將挑釁者生生同化，然而這位失去理智的舊神顯然無法理解什麽叫不可力敵。
    哧——！
    禁柱的蛛刺調轉矛頭向上，惡欲的本體很快便步了投影的後塵。
    在一陣瘋狂嚎叫中，惡欲的權柄被飛速抽離、轉化，下方極樂原的肉欲巨樹迅速枯萎坍塌，化為飛灰，肉毯大地失去活性。
    短短幾分鍾，極樂原那令人不適的勃勃生機徹底消失，隻留下一片死寂的蒼白大地。
    【惡欲強衍：小權柄，引導並放大區域內生靈的繁衍欲望，強行改造身體，使其沉淪於無止境交媾，在此過程中汲取的靈性與生命力，將擴大惡欲範圍。】
    又一個恒晶落入薑林手中，被他隨手丟給墨斑。
    “第三個。”他的語氣毫無波瀾，記錄著收獲。
    就在他準備驅使天之台，尋找下一個目標時——
    嗡！！！
    一種無法用聲音形容的，極其沉悶而宏大的震動驟然從極高的天穹之外傳來！
    整個迷霧世界都在這震動中輕輕顫抖了一下，所有生靈均感受到自己的靈性本源在劇烈震蕩！
    “發生了什麽？！”
    “我感覺體內有什麽在躁動！”
    “怎麽地麵在晃？”
    “……”
    數之不盡的生靈內心恐懼，紛紛尋找動靜源頭。
    薑林眉頭微皺，抬頭望向天空。
    垢眼透過迷霧，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層庇護著整個迷霧世界，由九位偽神聯手打造的“界外之膜”。
    此刻，那層無形的薄膜正在劇烈扭曲、波動！
    咚！！！
    又一聲撞擊傳來，比之前更加猛烈！
    迷霧瘋狂翻湧，世界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凡世無數生靈，無論強大弱小，無論身處何地，都在這一刻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與恐懼，仿佛末日即將來臨。
    有什麽東西在重重撞擊那層薄膜，垢眼的視野很清晰。
    薑林透過薄膜，好像看到一個難以形容、不可名狀的陰影。
    “嗯？！”
    他突然感覺眼睛有些癢，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連忙收回目光。
    左眼珠連著血管從他的眼眶中跳出，繞過來看向他的右眼。
    從那隻眼珠中，他讀出了戲謔與有趣。
    “哼！”
    薑林眸光一冷，伸手一握。
    ‘噗嗤！’一聲，左眼珠被他生生捏爆，他就這樣空洞著左眼，操控天之台快速遠離。
    血流如柱，從他的眼眶流下來，被一縷銀色月華吸收。
    不需要想，界外舊日支配的躁動，一定與他連續狩獵舊神有關，這些舊神本就是舊日支配汙染，算是祂們的眷屬。
    因為一下子消失太多，所以引來了舊日支配的關注。
    好在偽神們的膜還算靠譜，界外很快就消停。
    ————
    迷霧世界接連的動靜自然引起不少生靈關注，但少有生靈能說清發生了什麽。
    有的說是高位生靈交戰，有的說迷霧世界將有大變，更離譜的有猜測這是世界末日來臨的前兆。
    奇跡會駐地。
    晶製圓桌中央那麵不斷變化的地形圖，其中一個區域接連有奇異景象閃過。
    “這是舊神顯化的景象，之前灰暗之林便出現過，現在雪山又顯化了兩次，極樂原也有異動，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至高祭司的迷霧無法阻擋舊神了嗎？”有身影出聲。
    會首否定道：“不對，或許恰恰相反，這是有人故意吸引神降。”
    “吸引神降？有什麽好處嗎，那可都是被汙染的瘋狂神明。”
    會首沒有回話，而是看向樹老。
    蒼老的樹形身影上流淌的樹脂光暈停滯了一瞬，但又以極快的速度流動起來。
    它搖搖頭，古樹皮摩擦般的聲音緩緩響起：“這不是我們該探究的事，還記得之前跟你們提過的天之台主嗎？我隻能告訴你們，這是祂的手筆……”
    “那不就是之前虛峋招惹的……您是說，祂在故意吸引舊神，然後……”
    出聲之人沒有說下去，不過在座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麽，那是足以震驚任何生靈的真相。
    許久之後，才有聲音幽幽響起。
    “招惹過這樣的存在，我們奇跡會還能活著在這裏，真是不愧奇跡之名。”
    此話一出，有好幾雙眼睛看向麵色難看，臉上寫滿懼色的巴力。
    這家夥當初可是陪著虛峋一起去的，現在他的禁忌虛影能力都還沒恢複，禁忌之名名存實亡。
    樹老搖搖樹枝，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不用太過擔心，那位的層次已不是我們能觸及，隻要不再招惹，祂應該沒有耐心刻意找我們麻煩。”
    “說難聽的，當初的巴力就不是祂的對手，現在的巴力對祂來說，隻是螻蟻罷了。”
    樹老的話很難聽，可話糙理不糙。
    要是在平時，以熊人巴力的暴脾氣一定會大吵大鬧，但現在的他隻覺得慶幸。
    那可是在刻意尋找並狩獵舊神的恐怖存在，他巴不得對方永遠忘記過往，再也別想起曾經有一個叫巴力的熊人曾揮拳相向。
    “該死的虛峋，你死就算了，真是害苦我了。”
    巴力越想越怕，很想將自己完全藏起來，再也別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