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蘭把沈錚亮扶上床後，見他醉得有些厲害，打算去打點熱水來給他洗把臉。
    她剛要轉身，沈錚亮大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別走！”
    李小蘭剛才本來就有些不受控製的心跳，差點直接從胸腔裏跳出來了。
    何慧剛才跟她說的那些話，不受控製的就在她腦子裏回放。
    以前她執著於周昱白，但自從見到周昱白對沈初寧的好之後，她再對比周昱白對她的冷漠。
    就算是再滾燙的心，也冷了下來。
    結婚後的這些天，她跟沈錚亮雖然不像平常夫妻那樣親密，但沈錚亮確實也擔起了作為一個丈夫的責任。
    她到沈家之後，但凡有髒活兒累活兒重活兒都是沈錚亮搶著幹了的。
    甚至前幾天她來月事，沈錚亮不讓她碰冷水，搶著把她的衣裳，甚至貼身的小衣裳都洗了。
    那之後，她也動過心思，覺得就這麽跟沈錚亮做一對真真正正的夫妻，踏踏實實的過一輩子，好像也不錯。
    正在她想著這些的時候，沈錚亮一把將她拉進懷裏，仿佛要將她融進骨血中一般，緊緊的抱著她。
    這一瞬間，李小蘭隻覺得全身都已經燒了起來，心髒幾乎要停跳了。
    “檬檬，你別走……”
    然而，下一秒，沈錚亮醉醺醺的開口，卻如同一盆冷水從她頭頂上兜頭澆下。
    一瞬間，她隻覺得一陣涼意，從頭到腳。
    臉上身上的灼熱褪去，那顆亂跳的心髒也恢複了正常。
    她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苦澀，伸手推開沈錚亮，“沈二哥，我不是王知青。”
    醉得迷糊了的沈錚亮微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了。
    他連忙鬆開了李小蘭，道歉道：“小蘭，對不起，我喝多了……”
    李小蘭扯出一抹笑，“沒事兒，我都知道。沈二哥，你先躺下休息，我去打點熱水來給你洗把臉。”
    走出房間門的時候，李小蘭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但卻聽到隔壁沈錚旭和何慧房間裏，傳來何慧壓抑不住的愉悅聲音。
    她雖然沒經曆過那種事，但在她結婚前一晚，趙秀英可是專門給她傳授了不少經驗的。
    她的臉一熱，尷尬瞬間蓋過了心裏剛才那點委屈。
    她趕緊去灶房打了些熱水進屋。
    等她進屋的時候，醉酒的沈錚亮已經睡著了。
    但沈錚亮眼角似乎還掛著淚痕。
    李小蘭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沈二哥這淚應該是為王知青流的吧！
    她替沈錚亮擦了臉，躺在沈錚亮旁邊的被窩裏的時候，眼淚卻還是有些不受控製的滾了下來……
    *
    沈初寧昨晚累得狠了，早上她迷迷糊糊的聽見外麵劈裏啪啦的鞭炮聲，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
    雖然有“三十不停戰，初一接著幹”的口號，單位不放假，但今年初一正好撞上了休息日。
    沈初寧抱著棉被，迷迷糊糊的翻了一個身，就準備繼續睡。
    這時候，林淑蘭已經過來喊他們吃飯了。
    “老三，寧寧還沒起床啊？你喊她先起床吃湯圓兒了，吃完再回去睡。”
    要是平時沈初寧不用上班的時候，她沒睡醒，林淑蘭是不會專門喊她起來吃早飯的。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大年初一。
    按照習俗，初一是不能睡懶覺的，而且必須要吃湯圓。
    說是吃了湯圓，新的一年才能順順利利、圓圓滾滾的就滾過去了。
    對於沈初寧這種今年要生產的孕婦來說，初一吃湯圓就顯得更加重要一點。
    因為據說初一吃了湯圓，生產的時候也能更順利一點，少遭一些罪。
    周昱白雖然並不認為這些習俗是封建迷信，但他也並不相信，他覺得讓媳婦兒睡個舒服覺更重要。
    他正要幫沈初寧拒絕他娘的好意，就聽見沈初寧軟糯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娘，我馬上穿好衣裳就過去。”
    “好嘞，寧寧，你慢慢兒的，多穿一點，別凍著了。娘等你過來再把湯圓下鍋。”林淑蘭喜滋滋的答應了沈初寧一聲就走了。
    周昱白：……
    他娘和他媳婦兒這樣……顯得他很多餘……
    周昱白轉身回了屋裏，習慣性的就把沈初寧抱起來坐在他的腿上，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給沈初寧穿衣裳。
    等幫沈初寧穿好衣裳後，他又去打了熱水給媳婦兒洗漱。
    他倆去隔壁周家老院子的時候，幾個小孩子早已經在大門口張望了。
    見他們來了，幾個小家夥兒屁顛兒屁顛兒的就往灶房跑，邊跑邊喊道：“奶，我三叔、三嬸兒過來了，可以煮湯圓了！”
    吃過湯圓後，就到了小孩子們的拜年環節。
    大房二房家的六個小家夥，拿了個搪瓷盆扣在地上，嘴裏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磕頭把搪瓷盆叩得砰砰響。
    周保國和林淑蘭兩口子以及彭開元都笑得合不攏嘴。
    尤其是彭開元。
    他以為他這輩子是沒機會享受這種天倫之樂的，沒想到臨了了找到一個好學生，也讓他享受了一把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三位老人給了六個小家夥一人一個紅包，都是封的兩毛錢。
    等幾個小家夥給沈初寧和周昱白磕頭的時候，沈初寧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了六個小家夥一人一個。
    她也是封的兩毛。
    之後孫鳳嬌和夏月娥也給了六個小孩子紅包。
    隻是六個小家夥拿著紅包，歡天喜地的想要出門的時候，卻被他們娘給叫住了。
    “你們小孩子拿不住錢，壓歲錢先給娘給你們存著，等你們長大了再給你們。”
    “啊——”
    “娘，我今年都十歲了，我自己能拿住錢了。”二房家的老大周紅軍據理力爭。
    老二周民軍趕緊點頭，“對對，娘，我也八歲了，我也能拿得住錢。”
    周永軍雖然還小，但小家夥機靈得很。
    一看兩個哥哥這樣，趕緊把紅包背在身後藏著，“我、我也能拿得住錢！”
    大房那邊三個閨女已經在孫鳳嬌承諾給她們買新頭繩之後，乖乖的把錢都上交了。
    孫鳳嬌給出來一塊二的紅包，給三個丫頭一人留了一毛錢後，她還收回去三塊三毛錢，心裏正美著呢。
    還勸夏月娥道：“月娥，過年嘛，孩子身上總要留兩個零花的。”
    夏月娥看著自家三個緊緊護著紅包的皮猴子真是快氣死了。
    人人都說生兒子好。
    她是一點沒覺得生兒子好。
    但凡她有一個閨女，也能有點安慰，不至於天天被這三個皮猴子氣得七竅生煙。
    夏月娥沒理孫鳳嬌，板了一張臉瞪著三個兒子，“小孩子身上揣那麽多錢幹什麽？
    你看你們姐姐的紅包也都是給了大伯娘的。娘也給你們一人一毛，壓歲錢拿給娘給你們保管！”
    周紅軍、周民軍和周永軍兄弟三人無奈，隻能乖乖的把紅包交出去了。
    周紅軍忍不住小聲嘟囔道：“您保管，您保管著保管著就變成包穀紅薯鹽或者醬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