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吃過早飯，周處將牙膏和牙刷放在驢車上，準備進城送貨。
    順便，周處準備把晴雯也送回去。
    這丫頭雖然很熱情，也很熱心，但在這裏著實幫不了什麽忙。
    晴雯也不想待在這裏。
    沒辦法，趙寡婦家的條件，比許府的條件差遠了。
    沒有浴室，隻能擦澡。
    茅廁，沒有廁座。
    吃啊，用啊，住啊，都比許府的條件差了太多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著實是很有道理的。
    晴雯是淩澤鄉人，也是出身貧寒之家，自小也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可自從在許府住了幾年之後，晴雯對這樣的生活就有些不適應了。
    後世的打工人也是一樣，寧願在一線城市過最底層的生活，也不願意回老家。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就是自然規律。
    能回許府，還不用受許世才的訓斥，晴雯當然很高興。
    隻是，以後見周處就不太方便了，晴雯的心裏有那麽一絲的小小失落。
    沈初雪當然是最高興的一個，總算是可以把這個討厭的小姑奶奶給打發走了。
    可就在周處和晴雯準備出門的時候，齊雲義來了。
    周處很意外。
    若非是看著齊雲義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周處真懷疑他是上門尋仇的。
    “周老弟，虧得老夫來得及時，不然就跟周老弟錯過了。”
    “昨日之事，是老夫對不住周老弟，故而今日一早便登門道歉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
    周處雖然不知道齊雲義打了什麽鬼主意，但還是將他迎入家中。
    周處的家裏，可沒有什麽客廳和書房，隻有堂屋。
    周處的家裏，可沒有什麽茶葉，隻有白開水。
    但齊雲義一直是笑眯眯的，沒有表達出絲毫的不滿。
    “周老弟，昨日是個誤會。”
    “老夫不知你已經與秦家大小姐訂過婚約，這才起了貪婪之心，實在是汗顏之極。”
    “如今，老夫已知真相，自然不會再有任何愚蠢之舉。”
    “不但如此，老夫對周老弟的人品和能力是刮目相看，故而厚顏結交，還請周老弟莫要推辭啊。”
    周處不得不服氣，齊雲義著實是一個老江湖。
    這一番話，說下來之後，讓人無可挑剔。
    尤其是，齊雲義已經四十多歲了，又是鄉紳的身份，竟然主動向一個小輩，而且是一個農夫賠禮道歉，著實似乎很難得的。
    周處明白，肯定是齊雲義打探出了他的情況，所以才會這麽低調。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秦紫陽跟齊雲義相比，簡直就是一個愣頭青。
    可周處不是愣頭青啊，也不是毛頭小夥子，後世幾十年不是白混的。
    周處一臉的笑眯眯：“齊員外何出此言啊。”
    “今日之事，害得齊員外損失了黃金千兩，周處正心感不安呢。”
    沈初雪正在給二人倒水，聽周處這句話，手一抖，茶壺差點脫手。
    沈初雪可是知道齊雲義的，秦財主對他很是反感。
    論及財力，並非是齊雲義比秦財主差多少，而是因為秦財主跟鄉令何中正相交莫逆。
    而且，秦財主很是精明，讓秦紫陽娶了何氏，更加固了與何中正的關係。
    沒想到，齊雲義不但登門拜訪周處，更是如此低調，如此謙虛，簡直是不可思議。
    沈初雪忍不住看了一眼談笑風生的周處，眼神著實迷茫。
    自己的這個主人，難道真是人中龍鳳？
    齊雲義嗬嗬一笑：“能結識周老弟這樣的人中龍鳳，莫說黃金千兩，便是十萬兩，也是值得的。”
    沈初雪這次真是沒忍住，手一抖，水壺就掉地上，直接打碎了。
    這個糗，可就出大了。
    沈初雪立即就出大了，俏臉一紅，本能反應就是去撿碎瓷片。
    周處明白沈初雪失手的原因，對齊雲義嗬嗬一笑：“家中婢女笨手笨腳，讓齊員外見笑了。”
    齊雲義笑著說道：“這位沈夫人原本是秦府的小妾之一，如今能有幸成為周老弟的丫鬟，著實是命格最好的一個了。”
    沈初雪暗暗撇嘴，我是命格最好的一個了？
    你是不知道，主人光欺負我，親我的嘴，還摸我的胸。
    反正，主人挺色的。
    今天齊雲義就是過來攀交情的，跟周處海口天空地胡聊了一通。
    周處摸不清齊雲義的目的，隻是皮笑肉不笑地應付著。
    所以，聊得嘛，也算是很盡興。
    大概兩刻多鍾，齊雲義覺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
    就在這時，趙寡婦急匆匆地闖進來，一臉的驚慌失措。
    “雪兒，不好了，家裏來了兩個鄉衙的衙役，說是你弟弟殺了人。”
    “啊……”沈初雪大吃一驚，急忙跑了出去。
    沈初雪的弟弟殺了人？
    周處也覺得奇怪。
    沈初雪家裏的情況，周處問過。
    沈初雪的爹是郎中，但死了差不多十年了。
    沈初雪的娘董氏身體不太好，常年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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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初雪還有一個弟弟沈晚風，跟沈初雪是龍鳳胎，今年也十四歲。
    沈晚風雖然身體很壯實，但為人更老實，跟人打架都沒有過，哪有勇氣去殺人呢。
    這事，一定有古怪。
    周處也起身，向齊雲義拱手道：“家裏出了點事，在下就不招呼齊員外了，齊員外請便。”
    齊雲義正要巴結周處呢，當然不會拍拍屁股走人。
    齊雲義一臉肅容，拱手道：“老夫是真心道歉，真心與周老弟結交的。”
    “如今，周老弟家中有事，老夫豈能袖手旁觀，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周處想想，覺得也妥。
    齊雲義畢竟是鄉紳，對鄉衙的情況了解，遠在我之上。
    “那就麻煩齊員外了。”周處點了點頭，帶著齊雲義來到了院子裏。
    果然，院門口，站著兩個衙役。
    沈初雪、晴雯和趙寡婦都在衙役的跟前。
    沈初雪的手中，還拿著一張紙，正在仔細地看著，神情比剛才還要激動和緊張。
    周處帶著齊雲義走過去，沈初雪也剛好看完。
    那兩個衙役中的一個說道：“沈姑娘，我二人是奉命將此事通知到你。”
    “如今，你已經看過了令弟的認罪書，我二人的差事也算是完成了。”
    “如果沈姑娘想知道更多的情況，隻能去鄉衙找何鄉令打探了，我二人就此告辭。”
    說完，這個衙役將沈晚風的認罪書拿過，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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