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很矛盾，對死亡的恐懼拽緊五髒六腑，讓他無法呼吸。他渴望有人來問問他好嗎，可又怕真的有人過來。
    良久良久之後，其實掛鍾上的分針才走了五格。
    哈利看向朱莉，“朱莉，請你幫我對羅恩和赫敏說聲對不起，我不等他們了。”
    朱莉抽泣，“不，我不說，要說你自己去說。還有金妮呢，她整個學期都在盼你平安。”
    哈利覺得心口更疼了，仰頭看著天花板眨眼，隱去淚水，站起身看向斯內普。
    他現在也明白了，所有一切都在鄧布利多校長計劃中，對方確實沒有背叛鳳凰社，“斯內普...校長，還有什麽交代我的嗎？”
    斯內普回身，垂眸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金色飛賊遞給哈利，“這是你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抓到的，希望它能陪你走到最後。”
    飛賊展開金色小翅膀，飛到哈利身前落在他手心，“謝謝。”
    “把分院帽拿上，交給遇到的第一個人。”元背對著哈利說道。
    哈利不明所以，還是聽話的從帽架上小心取下分院帽，然後拿出隱形衣披上，在跨出房門時輕聲說道，“再見。”不知是對誰說的。
    哈利在樓梯口遇到腳步匆匆的納威，想到元的交代，他脫下隱形衣走過去。
    納威被突然出現的哈利嚇了一跳，“哦，是你呀，哈利。我正幫龐弗雷女士從醫務室拿藥品回去，傷員太多了。你...”
    哈利把分院帽放到那一堆藥品上麵，聲音有些沙啞說道，“納威，時間不多了，你先聽我說。伏地魔身邊有一條從不離身的大蛇你知道嗎？”
    “知道啊，”納威點頭，“哈利，你，”
    “那就好，”哈利打斷他的話，“你能答應我，若遇到合適機會一定要殺了它嗎？”
    “這很重要嗎？“納威問。
    “很重要，關係到我們的成敗。羅恩與赫敏也知道，你們可以互相幫助。”哈利回答。
    “好的，我答應你，一定會盡力殺掉那條蛇，但是哈利你現在，”納威的話還是沒有說完，樓下有人在高聲呼喊他，“納威，快點，這裏需要止血藥劑。”
    “來啦來啦。”納威回應道，看向哈利，“你，”
    哈利輕輕推他，“快去。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沒有以後了，他在心底默默補充道。
    納威抱著一堆藥瓶和分院帽跑下樓梯，還不忘回頭交代，“哈利，一切與你無關，千萬別上伏地魔的當。”
    哈利沒有說話，等看不見納威身影後，再次披上隱形衣走下樓梯。
    穿過門廳時他不敢往禮堂裏麵看，隻能聽到雜亂焦急的腳步聲，傷員的呼痛聲，龐弗雷女士不停歇指揮處理傷口的喊聲。
    門廳另一端傳來哭泣哀求聲，“求求你們了，麥格教授，巴沙特先生，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吧，最後一眼。”
    麥格教授悲痛嚴厲的聲音傳來，“不要打擾他們了。你們都需要休息。”
    哈利腳步不停，幾乎是跑起來穿過悲傷彌漫充斥著血腥氣味的門廳，穿過殘破不堪到處是碎石土坑的操場。
    在禁林邊緣，他回頭看向霍格沃茲，平時肅穆恢宏的建築已是斷壁殘垣，被無數哀泣纏繞。
    哈利抬手擦去臉上淚水，轉身毅然決然走進禁林。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也依然害怕死亡，可他不能讓更多親友送命。
    他不知道伏地魔是否會遵守諾言退去，但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就要去爭取。
    哈利越過攝魂怪組成的外圍防線，他們沒察覺到他，因為哈利此時大腦放空，他不再回憶過往歡樂時光，也不去想死亡的可怕。
    他隻有一個念頭，結束吧，讓一切都結束吧。
    當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人聲時，收起隱形衣將其妥帖藏在衣服裏。
    左手握住金色飛賊，心中升起無限勇氣，邁步而出，“伏地魔，我來了。”
    伏地魔紅色冰冷的豎瞳死死盯著哈利，嘴角勾起殘忍的笑，“好，很好。我們的救世主拯救世人來了。”
    四周的食死徒配合的發出轟笑聲。
    “現在，讓我們決鬥吧。阿瓦達索命。”伏地魔喊道。
    哈利沒有去責怪對方不遵守決鬥規則突然出手，他本就是來送死的。
    身體被魔咒擊中，飛到半空中轉了幾圈，重重摔在禁林鋪滿落葉枯枝的地麵上。
    他還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麽沒死，左手傳來刺痛，接著身體失去控製。
    他能感到眼鏡歪了，一直在戳他額頭，也能感到自己呼吸變弱，心跳減慢，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好像沒有那麽痛苦。
    不知道那些活著的親友們知道後，心裏會不會好受一點點。他想。
    伏地魔擊飛哈利後，自己也倒地不起。
    貝拉率先撲過來去扶他，“主人，您沒事兒吧？”
    伏地魔驚疑不定，他看看遠處毫無動靜的哈利，又看看自己的魔杖，剛才那瞬間他感到一陣劇痛，似乎自己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他隨手一指，“去看看，他死了嗎？”
    被指出來的那個食死徒小心翼翼走過去，試試哈利呼吸，摸摸他的心跳，然後匯報道，“主人，波特死了。”
    伏地魔尤不放心，接連幾道鑽心咒甩過去，哈利身體被魔咒擊中，滾得更遠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伏地魔看著對方眉頭都沒動一下，終於安心，大笑起來，“哈哈，隻能活一個？終究還是我贏了，他們的救世主死了。”
    食死徒們跟著大笑起來。
    “走吧，我們該去打破那些癡心妄想之人的美夢啦。我們可要愉悅地接納他們加入啊。”伏地魔眼中泛著誌在必得。
    最深的夜色已經過去，天邊浮出一線蟹殼青，漸漸洇成魚肚白。
    遠山輪廓像淡墨在宣紙上化開，慢慢顯出真容，最後整個天際都泛起柔和的瓷白色。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霍格沃茲走去，沒注意到一棵大樹上掛著個立方體，上麵的小眼睛正一轉不轉盯著路過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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