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寧萌驚呼了一聲，抱緊了明野的胳膊。
    明野則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表安撫。
    很快，隻見更多藤蔓如活物般湧動，從四麵八方纏向巨鱷。
    最先纏住它右前爪的藤蔓瞬間被高溫灼焦，卻在斷裂的刹那，後方的藤蔓已纏上它的脖頸，吸盤緊緊吸附住皮膚，暗紅的汁液從藤條傷口滲出，滴在怪物鱗片上竟騰起白霧。
    巨鱷的怒吼聲變成悶哼，四肢被藤蔓纏成粽子般吊起。
    它龐大的身軀被拽離地麵時，尾部掃斷三棵小樹，卻無法阻止更多藤蔓纏上腹部的舊傷。
    明野看見那些藤蔓在接觸到黑血的瞬間瘋狂生長，絨毛刺入怪物皮肉，仿佛在汲取某種能量。
    “這是……寄生藤蔓？”
    寧萌的聲音發顫，樹洞頂部的螢石光芒突然大盛，照得巨鱷掙紮的身影在洞壁投下跳動的陰影。
    怪物的尾椎徒勞地拍打空氣，卻被更多藤蔓捆住，吸盤吸住它的眼球時，它發出變調的嘶吼，竟帶著幾分驚恐。
    藤蔓的纏繞速度越來越快，如黑色潮水漫過巨鱷的脊背。
    明野看見它胸前的肉芽在藤蔓的擠壓下爆裂，紫黑色的漿汁濺在藤蔓上，竟讓藤條瞬間變得赤紅如血。
    巨鱷的掙紮逐漸變弱，唯有尾部還在慣性擺動，掃起的腐葉混著藤蔓碎屑，如暴雨般砸在洞口。
    寧萌的頭靠在明野肩上，他能感覺到她的睫毛在顫抖。
    樹洞深處突然傳來“哢嗒”輕響，像是某種機關啟動的聲音，而洞外的巨鱷已被吊在半空，龐大的身軀如被蛛網纏住的甲蟲，徒勞地晃動著四肢，鱗片與藤蔓摩擦的聲響漸漸變弱。
    “別出聲……”
    明野的視線落在洞壁圖騰上，那些刻痕裏的熒光似乎更亮了，仿佛某種遠古的存在正在蘇醒。
    巨鱷的嘶吼變成瀕死的嗚咽，藤蔓卻仍在生長，從四麵八方鑽入它的鱗片縫隙，最終將整個身影裹成巨大的繭，在月光下輕輕搖晃，如同樹洞裏懸掛的巨型果實。
    明野與寧萌盯著巨鱷被藤蔓裹成的繭，足足屏息了三分鍾。
    寧萌一直緊緊地抱著明野的手臂，直到確定那龐大的身軀再無動靜，才敢低聲開口：“死了吧？”
    她的聲音發顫，卻難掩眼底的劫後餘生。
    明野盯著藤蔓縫隙中露出的半片鱗片，那頭巨鱷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他才緩緩點頭。
    兩人對視時，寧萌的睫毛上還沾著樹洞深處濺來的樹脂，在幽藍螢石光下微微發顫。
    她忽然指向洞口右側，聲音裏帶著壓抑的驚喜：“明野，你看——”
    順著她的指尖望去，巨樹後方的陰影裏，橡膠樹的輪廓如墨線勾勒般清晰，葉片在夜風裏輕晃，滲出的汁液如同懸掛的珍珠串。
    “是橡膠樹！”
    寧萌驚喜地喊道。
    明野神情一怔，裏立馬順著寧萌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至少上百棵橡膠樹密密麻麻擠在藤蔓盡頭，樹幹上凝結的膠乳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像無數雙微睜的眼睛。
    兩人同時轉身，目光在彼此瞳孔裏看見狂喜，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隻能通過交握的手掌傳遞顫抖。
    “我們先回去，把房車開過來！”
    明野立馬交代道，喉間滿是腐葉味。
    寧萌連連點頭，發梢掃過他手背。
    兩人原路返回時，腳邊藤蔓殘骸發出“簌簌”輕響，像被踩醒的蛇。
    寧萌的房車最先闖入視野，車身斜卡在土坡凹陷處，左前輪整個陷進泥漿，車頂被巨鱷拍擊的凹陷處還在滴滴答答淌著泥水。
    “先搞定你的車。”
    明野站在了房車後麵，示意寧萌上車向前開。
    寧萌心領神會，立馬鑽入了駕駛室之中。
    “一、二——”
    房車啟動，明野在後麵用力推車，泥漿在靴底“咕唧”作響，車身卻紋絲不動。
    明野咬著牙扒住車身，感覺指甲縫裏滲進泥漿，直到聽見齒輪重新咬合的“哢嗒”聲，車輪終於緩緩轉動。
    脫困的房車發出“轟”的一聲轟鳴，震得車頂落葉撲簌簌掉落。
    明野抹了把臉上的汗，看見前方的寧萌從車窗中探出了腦袋，額發緊貼皮膚，卻咧著嘴衝他笑，露出沾著泥點的虎牙。
    兩人來不及休息，又驅車回到明野側翻的房車旁。
    側倒的車身像隻擱淺的巨鯨，車門卡在碎石堆裏，擋風玻璃裂成蜘蛛網狀。
    “用你的車拉起來。”
    明野從背包中取出了繩索，綁在了歪倒的車身上，驚飛兩隻夜鳥。
    接著，明野又把繩索的另一端綁在了寧萌的房車後杠上麵。
    寧萌坐進駕駛室，雙手握住方向盤，深吸一口氣後緩，緩緩推動油門杆。
    房車引擎轟鳴，鋼纜瞬間繃緊如鋼鐵巨蟒，發出“咯吱”的拉伸聲。
    明野的房車先是微微震顫，前輪懸空處的碎石簌簌掉落，車身在拉力下緩緩向後滑動，卡在石縫中的底盤終於鬆動，“咚”的一聲重重落回地麵，揚起一片塵土。
    “搞定！”
    寧萌透過車窗比了個ok的手勢，發絲被汗水粘在額角。
    明野從車旁直起腰，對著她豎起大拇指，兩車引擎的轟鳴在通道裏回蕩，照亮了前方坑窪的路麵。
    明野鑽進駕駛室，對著寧萌輕喚：“走了。”
    寧萌的房車尾燈率先亮起，兩道紅光劈開通道黑暗。
    他踩下油門，車身在碎石路上顛簸，兩車如巨獸並行，引擎轟鳴驚飛岩壁縫隙裏的蝙蝠，黑影撲棱棱擦過車頂。
    沿途樹木漸次高大，樹冠在頭頂交疊成拱頂，枝葉間漏下的微光如碎金。
    地麵藤蔓如綠色地毯蔓延，房車碾過時發出“沙沙”悶響，藤蔓卷須擦過車身，像無數隻試探的手。
    明野握緊方向盤，透過前擋風玻璃，看見寧萌的房車前輪陷進藤蔓堆裏，又猛地掙脫，帶起成片綠浪。
    越往前，樹木越高聳，樹幹粗如巨柱，樹皮布滿青苔與寄生蕨類。
    藤蔓從地麵攀至樹冠，形成縱橫交錯的綠簾，陽光被切割成碎片，在車身上投下斑駁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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