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引擎怠速的震動透過座椅傳來。
    明野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拱頂的陰影，右手慢慢摸向副駕的戰斧。
    寧萌的房車也停了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黑暗中藏著什麽。
    風從洞深處吹來，帶著比之前更濃的土腥味。
    明野咽了口唾沫，喉嚨發緊。
    他緩緩前移，車輪下的碎石被碾得“哢嚓”響，目光始終沒離開頭頂的陰影。
    拱頂越來越低，離車頂隻剩兩米距離，岩石表麵的水痕逐漸密集，像被什麽爪子抓撓過的痕跡。
    寧萌的車緊跟其後，燈光在洞壁上投出兩人晃動的影子。
    明野忽然注意到，洞壁轉折處有塊岩石凸起，形狀像被啃咬過的骨頭，邊緣還掛著幾片幹枯的苔蘚。
    “風變大了。”
    寧萌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帶著克製的緊張。
    明野這才注意到風速表的指針在輕輕擺動，確實比剛才快了些。
    前方的洞壁形成一個緩彎，彎道後方的黑暗更深邃，像墨汁在水中暈開。
    他握緊戰斧，突然有種錯覺——這洞窟像條巨蟒的食道，正緩緩將他們往深處推送。
    轉過彎道的瞬間，一股更涼的風撲麵而來，帶著隱約的草木氣息。
    明野瞳孔驟縮，彎道後方的洞頂和洞壁上，星星點點嵌著細碎的反光，不是金屬，也不是鱗片，而是某種礦物的自然光澤，在煤油燈下極微弱，卻像遠處的星光。
    他放慢車速，那些反光隨著距離拉近逐漸清晰，原來是岩石縫隙中滲出的潮濕晶體，表麵凹凸不平，折射著微弱的光線。
    明野想起怪誕世界裏某些礦脈會自然發光，但眼前的晶體太過細碎，更像是地下水長期滲透形成的普通結晶。
    車內的溫度似乎降了些，明野下意識裹緊外套，聽見寧萌在通訊器裏輕輕咳嗽，像是被涼氣嗆到。
    “小心一點。”
    明野的聲音穿過車窗，在黑暗的洞窟之中回蕩。
    “嗯。”
    寧萌應了一聲，聲音中也多出了幾分緊張。
    鐵馬號的引擎聲在洞窟裏悶悶回響，車輪碾過彎道處的晶體碎塊，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像踩碎了一地玻璃。
    而在更深處，黑暗中除了風的低吟，再無其他聲響。
    明野的掌心瞬間被冷汗浸透，指腹在方向盤上打滑。
    他剛將車速降至幾乎蠕動的程度，窗外又有一道幽綠的光閃過——那光亮並非靜止的礦物反光，而是某種生物的眼瞳，在黑暗中如鬼火般遊移。
    明野心裏咯噔一聲，立馬屏住了呼吸，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上麵有東西。”
    明野的神情緊繃，給寧萌發去了一條消息。
    明野屏住呼吸，聽覺卻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像無數枯枝在相互摩擦，又像某種多足生物的節肢敲打岩石。
    他打開背包，明焰哨兵的木質手柄觸到掌心的瞬間，火焰“噗”地竄起，橙紅色的光將洞窟頂部染成血色。
    接著，火焰開始劇烈地閃爍起來。
    “有怪誕之物！”
    明野大喊，聲音在地窟之中回蕩。
    明野抬頭的刹那，瞳孔驟縮——洞頂倒掛著一隻巨蛛，體型足有兩輛房車拚接般龐大，八隻節肢覆蓋著灰黑色甲殼，關節處凸起的尖刺滴落黏液，在火把光中拉出細長的絲線。
    它的腹部腫脹如鼓，表麵布滿龜裂的花紋，八隻眼睛大小不一，最小的如拳頭，最大的比臉盆還要大，眼瞳泛著幽綠的光，正緩緩轉向他們的位置。
    蛛腿摩擦洞頂的聲響愈發清晰，明野能看見黏液滴落在地，砸出“滋滋”的腐蝕聲。
    巨蛛的口器開合，露出兩對鐮刀般的螯肢，尖端還掛著半隻齧齒類生物的殘骸，皮毛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別下車。”
    明野壓低聲音，狂徒戰斧在掌心發燙。
    他瞥見寧萌的房車門窗緊閉，車燈卻突然亮起——她將光束對準洞頂，強光中，巨蛛的甲殼反射出冷硬的灰光，八隻眼睛瞬間收縮成豎線，螯肢摩擦發出“哢嚓”的威脅聲。
    洞窟內的溫度驟降，明野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
    巨蛛的節肢在洞頂挪動，每一步都震落細碎的岩石，其中一隻複眼轉向他，綠光如激光般掃過鐵馬號的車頂。
    明野神情嚴肅，目光死死盯著巨蛛腹部的花紋——那些紋路竟與入口處的抓痕如出一轍。
    巨蛛的螯肢突然張開，噴出一股灰綠色的霧氣，霧氣落地瞬間腐蝕出冒煙的凹坑。
    他猛踩油門，鐵馬號在碎石地上打滑後退，車尾擦著洞壁發出刺耳的聲響。
    巨蛛的動作比他更快，節肢敲擊洞頂如戰鼓，龐大的身軀倒掛著俯衝而下，螯肢直奔鐵馬號的車頂。
    明野看見那對巨大的複眼在火光中放大，本能地猛打方向盤，車身在洞窟裏劃出半圓弧線，險險避開俯衝的巨蛛。
    “轟！”
    巨蛛的螯肢砸在車側，岩石碎屑如暴雨般落下。
    明野透過擋風玻璃，看見它的口器幾乎貼上自己的車頂，黏液順著螯肢滴在車窗上，玻璃發出“滋滋”的脆響。
    寧萌的車燈突然從後方直射巨蛛的眼睛，強光中，怪物發出尖銳的嘶鳴，八隻節肢瘋狂敲擊地麵，洞窟裏頓時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
    明野猛地將油門杆踩到底，鐵馬號如脫韁野馬轟鳴著向前竄去，車頭重重撞上洞頂倒掛的巨蛛。
    車身劇烈震顫，擋風玻璃上濺滿灰綠色黏液，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巨蛛龐大的身軀被撞得歪斜，八隻節肢在洞頂劃出刺耳的刮擦聲，卻仍用螯肢死死勾住岩石，口器張開噴出一股濃稠的蛛網，如黑色浪潮般朝鐵馬號席卷而來。
    “臥槽！”
    明野罵了一聲，同時猛打方向盤。
    房車在洞窟裏劃出半米寬的弧線，蛛網擦著車身掠過，黏在洞壁上瞬間凝成堅硬的黑色屏障。
    他趁機再次加速，借助慣性將巨蛛的一隻節肢狠狠壓在車輪下，“哢嚓”聲中，灰黑色甲殼碎片飛濺，怪物發出尖嘯，聲波震得車頂的鍾乳石紛紛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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