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寶從靠背上跳下來，湊到窗邊歪頭看，突然對著島嶼“嘎嘎”叫了兩聲。
    奶酪也跟著“汪”了一聲，尾巴搖得更歡了。
    明野推動油門杆，螺旋槳在水下轉起來，攪出一圈圈白浪花。
    房車慢悠悠掉過頭，朝著遠離島嶼的方向開去，水麵被劃出一道淺痕，很快又被波浪填平了。
    “中午又有椰汁喝了。”寧萌笑著說道，手裏正把玩著個剛摘的小椰子。
    明野也是淡淡一笑，眼角餘光瞥見後視鏡裏的島嶼越來越小，像塊泡在水裏的綠海綿。
    陽光灑在船頂，蒸汽嫋嫋升起，帶著點暖烘烘的熱氣，倒挺舒服。
    房車在水麵上平穩地滑行，像一片巨大的荷葉漂在碧波上。
    螺旋槳攪起的白浪花在船尾拖出長長的尾巴，很快又被周圍的河水撫平，隻留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輕輕拍打著車身，發出細碎的“嘩啦”聲。
    寧萌把副駕駛的座椅往後調了調，半靠著車窗，赤腳搭在前麵的擋板上。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腿上，暖融融的，像裹了層薄毯。
    她手裏轉著個沒開殼的椰子，目光落在遠處的水平麵——天和水在盡頭連成一條淡藍色的線，偶爾有白色的鳥兒掠過水麵，翅膀尖沾著細碎的水珠，轉瞬又紮進雲層裏。
    “你看那邊。”寧萌忽然指著左前方，明野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群銀色的魚正追著船尾的浪花跳躍，鱗片在陽光下閃得像撒了把碎鑽。
    他笑著打了把方向盤，房車微微轉向，那群魚也跟著拐了個彎，像團流動的銀霧。
    駕駛室裏很安靜，隻有蒸汽機“突突”的運轉聲，和醜寶偶爾的啾鳴。
    它這會兒沒待在靠背上，正站在寧萌的肩頭，歪著頭啄她耳邊的碎發，被她伸手按住腦袋：“別搗亂，小心掉下去。”
    醜寶不服氣地撲棱兩下翅膀，黑亮的眼睛卻瞟向窗外，像是被遠處的風景勾走了神。
    奶酪趴在兩人中間的腳墊上，前爪搭在寧萌的腳踝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板。
    它大概是覺得無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露出粉嫩的舌頭，涎水差點滴在明野的鞋上。
    “要不要開開窗？”明野騰出一隻手，擰開側麵的小窗。
    帶著鹹味的微風立刻灌了進來，吹得寧萌的頭發微微飄動，也吹散了駕駛室裏淡淡的煤煙味。
    微風吹在臉上涼絲絲的，混著陽光的溫度，說不出的舒服。
    房車駛過一片淺灘，水底的沙子看得清清楚楚，偶爾有彩色的貝殼躺在沙上，像被打翻的珠寶盒。
    寧萌把胳膊伸到窗外，指尖掠過水麵，冰涼的河水順著指縫溜走，留下一串晶瑩的水珠。
    “這水真清。”她感歎道，轉頭看向明野。
    對方正專注地看著前方，陽光在他側臉上投下柔和的輪廓，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手腕隨著轉向輕輕轉動。
    聽見她的話，他轉過頭笑了笑：“等過了這片淺灘，說不定能看到珊瑚礁。”
    醜寶突然從寧萌肩頭飛起來，直衝向窗外，在水麵上低低地掠了一圈，叼回來一片翠綠的水草，得意地塞進寧萌手裏。
    奶酪被驚動了，抬起頭“汪”了一聲，也想往外跳，被寧萌一把按住：“老實待著，掉下去就成落湯狗了。”
    船尾的漣漪還在一圈圈擴散，房車像棵被風吹動的蒲公英，慢悠悠地朝著水平線駛去。
    陽光、微風、流動的河水，還有身邊的彼此和鬧騰的小家夥，把這段水上旅程釀成了一杯清甜的果酒，讓人忍不住想慢慢品嚐，直到盡頭。
    房車在水麵上平穩行駛了一陣，螺旋槳攪起的浪花像拖著條白色的尾巴。
    寧萌正低頭逗弄著奶酪，忽然瞥見窗外掠過一叢奇怪的植物——葉片邊緣帶著鋸齒，根部纏著透明的水藻，在水裏搖搖晃晃的，看著格外詭異。
    “明野，你看那個。”她指著窗外，聲音裏帶著一絲疑惑。
    明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眉頭微微皺起：“這植物以前沒見過。”
    話音剛落，又有幾塊浮木從船邊漂過，上麵還沾著暗褐色的淤泥，其中一塊木頭旁，竟浮著半具不知名動物的屍體，皮膚已經發灰，看得人心裏發緊。
    寧萌下意識往明野身邊靠了靠，奶酪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豎著耳朵盯著窗外，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
    醜寶從車頂飛下來，落在明野肩頭，不安地用喙尖啄著他的衣領。
    “坐穩了。”明野握緊方向盤，放慢了車速。房車駛過那些詭異的植物時，他特意繞開了浮木和屍體，螺旋槳攪動水麵的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仿佛怕驚擾了什麽。
    時間一點點過去，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被烏雲籠罩，到了傍晚，天色已經暗得像蒙了層黑布。
    遠處的水麵泛著墨色的光，分不清哪裏是水哪裏是天。
    突然，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砸在車窗上，瞬間連成了線，雨勢越來越大，仿佛天空破了個洞。
    “嗚——”房車的汽笛被風吹得變了調。河水也跟著躁動起來，原本平穩的水麵掀起一道道浪頭，房車開始左右搖晃，像片被狂風擺弄的葉子。
    寧萌緊緊抓住扶手，感覺胃裏一陣翻騰，奶酪嚇得縮在她懷裏，瑟瑟發抖。
    明野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努力穩住方向盤，躲避著水麵上越來越多的漂浮物，房車在浪濤中起起伏伏，每次顛簸都讓車身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好像隨時會散架。
    “抓緊了！”明野大喊一聲，猛地打方向盤，避開了一塊從側麵撞來的浮木。
    浮木擦著車身漂過，帶起的水花濺滿了車窗，視線瞬間變得模糊。
    寧萌騰出一隻手，胡亂地擦著車窗上的水痕，嘴裏不住地念叨：“慢點，再慢點。”雨聲、浪濤聲、房車的搖晃聲混在一起，讓人心慌意亂。
    醜寶在駕駛室裏飛過來飛過去，不安地叫著，更添了幾分緊張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