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沒去管跪在太和殿裏頭的人，叫梁九功去安排剩下的流程。
    今天除了宴會之外，還有下午的戲劇表演。
    劇目有《蟠桃會》、《麻姑獻壽》等。
    為了顯示天朝威嚴，康熙也要露個臉。
    這麽一來，跪在太和殿的人就慘了。
    胤礽還好一點，他跪在中間的地毯上，膝蓋的刺痛感沒那麽強烈。
    但其他人可都是跪在光溜溜的金磚上的。
    大半個時辰過後，索額圖是第一個承受不住的。
    他實在是有些胖。
    跪久了不僅膝蓋痛，腿還麻木。
    “太子爺，您今日之舉實屬不智！”
    索額圖苦著一張胖臉，身子略微傾斜向胤礽。
    胤礽瞥了他一眼，
    “那怎麽才算智？忍氣吞聲，冷眼旁觀嗎？”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人的視線又匯聚到了胤礽身上。
    目露欣賞者有，咬牙切齒者有，幸災樂禍、搖頭扼腕者，也有。
    “您小點聲！”
    被人關注著，索額圖額角的青筋都憋出來了。
    這大殿內外的內侍可都是皇上的眼線，要是太子再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他後悔都沒地方說理去。
    於是索額圖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福全默默地看完全程，心下不由歎氣。
    太子脾性剛硬，眼裏容不得沙子，對那些真心實意為百姓考慮的官員很好，跟著這樣的君主，百姓們也會活的自在些。
    可對於勳貴們卻不是什麽好事。
    看來日後，他要多加約束自家的兩個孩子了。
    想到仍舊被關在偏殿的保泰，福全頭痛的揉了揉額角。
    眾人隻以為皇上隻是象征性地處罰太子一下，畢竟今日是萬壽節，有許多場合，太子也要跟去。
    然而事實卻是，他們從未時初，一直跪到了申時末。
    若是擱平常，這個點官員們都下值回到家，亦或者出去應酬了。
    這下就連一眾皇子都有些受不住。
    胤禟、胤?更是在小心的抽著涼氣。
    不多時，一個麵生的小太監過來傳口諭，說是叫皇子們去參加家宴。
    其餘王公大臣可以出宮回家了。
    眾人爬起來，感受著腿部傳來的脹痛感，幾乎都對胤礽起了一些怨念。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們高高興興來赴宴，啥錯事兒也沒幹，淨被太子帶累了。
    胤礽爬起來，回頭去看胤佑的狀況。
    兄弟們之中就他有腿疾，由不得胤礽不重視。
    “沒事吧？”
    見狀，另外幾個皇子也都圍了上來。
    對於胤佑的腿，所有人心中都有些擔憂。
    胤佑活動了一下，嘴角勾起一個難看的笑來，
    “別擔心，我沒事，就是有些腿麻。”
    胤礽心中升騰起幾分愧疚來，
    “是二哥帶累了你們。”
    “二哥，別這麽說，當務之急，是先叫太醫來瞧瞧情況！”
    胤禛仔細觀察著胤佑略有些蒼白的臉色，提議道。
    “成！”
    這大殿之中人多眼雜，胤礽叫了幾個小太監扶著幾個年歲小的弟弟，一瘸一拐的向後殿休息的地方走去。
    一刻鍾之後，宋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
    此人是豫州賑災隊伍中的一員，胤礽對他頗為熟悉。
    見他一進門兒就要行禮，胤礽急道，
    “別講究那些虛禮了，快來瞧瞧七阿哥的腿！”
    “啊……哦哦…老臣這就來！”
    來的路上，宋太醫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所以對於七阿哥的狀態也有所猜測，上手診完脈之後，又掀開褲腿看了看胤佑的膝蓋
    胤佑的膝蓋之上隻有些輕微的淤血。
    並不嚴重。
    宋太醫鬆了口氣，將診斷結果一一告知。
    “七阿哥的腿隻是跪久了血液不通暢，痛、麻都是正常的，對他的腿疾也沒有多大影響，隻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是要注意，不能再長時間跪坐！”
    聞言，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
    胤礽又讓宋太醫給其餘眾人看診，他和胤禔倒是排在了最後。
    宋太醫給所有人看過之後，便拿出了帶來的藥膏，叫小太監給他們塗上，而後才道，
    “各位殿下膝蓋之上的傷都不重，老臣給開一副活血化瘀的湯藥，吃兩天便能無礙！”
    胤礽叫隨身內侍去跟著取湯藥，順便塞給宋太醫一錠金子，算作賞賜。
    待屋子裏隻剩下一眾皇子時，胤禔道，
    “你今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都敢反駁皇阿瑪，是嫌自己日子過得舒心了？”
    “那可不…孤這日子可太舒心了，你要不要再體驗一把？”
    “算了吧，爺可沒那個福分！”
    胤禔連忙擺手。
    他瘋了才再去體驗胤礽的生活。
    這幾個月，他都待在京郊的軍營裏頭，感覺不要太爽好嗎……
    胤禩開口問道，
    “二哥，你為什麽不私下裏跟皇阿瑪提郭絡羅·和順？你當著群臣的麵，皇阿瑪肯定要重罰你的。”
    胤礽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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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孤不想啊。”
    他不想私底下去跟康熙提。
    犯了罪，受到懲罰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憑什麽老頭子一過壽，喝嗨了就給赦了？
    他倒是肯給和順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那些因他而死的百姓能活過來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舉雙手雙腳讚成康熙赦免和順！
    聽到胤礽這麽……理直氣壯地回答，胤禩愣了一下。
    隨即眉頭深深地蹙起，
    “二哥應該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若是放在平常，他根本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胤礽說話，但今日，他跟著跪了一下午，耳中全是哥哥弟弟們吸氣的聲音。
    所以，他想較個真！
    胤礽笑了笑，
    “你看，所有人碰到了類似的問題，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會不會因此受到責罰，會不會因此帶累身邊的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百姓考慮一二。”
    “明明我下午已經給出了答案不是嗎？”
    “嗯？”
    胤禩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茫然，隨即便開始回想胤礽下午說過的話。
    其餘所有人也開始跟著回想。
    隻順完了前半段，胤禩就愣住了。
    是……為了百姓嗎？
    胤礽瞧見他臉上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經清楚了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他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轉過頭麵向所有人，
    “帶累你們非二哥所願，所以，二哥在這裏給你們賠罪。”
    胤礽鄭重的拱手行禮。
    眾人皆驚。
    “二哥別！”
    “保成你這是做什麽？沒人怪你！”
    胤禛更是“騰”的起身，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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