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家宴，老大和老三默契的都將自家嫡出的孩子帶到了宮裏頭。
    胤禔的大格格過了年就十歲了，因著自小受盡了長輩們的偏寵，所以她的性子被縱的有些霸道，但好在禮節都是極規矩的，並不是什麽蠻橫無理的姑娘。
    相比之下，二格格就溫柔恬靜了很多。
    胤礽對兩個小姑娘都挺喜歡，每次見麵都會把兩個人叫過去逗樂。
    胤禔兩人的兒子年歲相仿，都被康熙叫到跟前親香去了。
    康熙瞧著兩個活蹦亂跳的小孫子，眸光不由得落到了胤礽身上。
    “太子。”
    胤礽聞言轉頭看向康熙，熱鬧的大殿裏為之一靜。
    “皇阿瑪？”
    “你與太子妃成婚也有兩年之久了，要盡早給朕生個嫡孫……”
    瓜爾佳氏聞言心中一緊，不自覺地撕扯著手中的帕子。
    其餘人的視線也都落到了瓜爾佳氏和胤礽身上，探究和打量的意味不一而足。
    胤礽嘴角一抽，
    “……兒子知道了。”
    康熙滿意地點了點頭，把注意力又轉回了弘昱和弘晟身上。
    他曾在“夢裏”看到過瓜爾佳氏跟胤礽的幾個孩子，所以他前幾年並沒有催生的意思。
    這些年，胤礽在女色方麵尤為謹慎，活得像個出家人一樣，他懷疑胤礽是因為上輩子那次算計心有餘悸。
    可胤礽如今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再不要孩子，這太子的位子極有可能坐不安穩。
    他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康熙怎麽想的胤礽並不關心。
    他看向滿屋子的女眷和小孩，腦仁都漲漲的發疼。
    其實，在去年胤禔在外征戰的時候，他的妾室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今年也已將一周歲半了。
    除了他之外，其餘幾個皇子都暫且沒有庶出的子女。
    胤祉有心無力，現在正是養身子的時候，太醫根本不讓他近酒色。
    而老四老五的嫡福晉都懷孕了，烏拉那拉氏的孕信要早一些，大概明年四月份的預產期。
    老七胤佑跟在胤祺後頭成婚，但嫡福晉納喇氏還沒有懷孕。
    老八、老九、老十三人入朝辦差了，可都還沒成婚，當他們幾個都成婚了，皇室的孫子輩會呈井噴似的增長。
    胤礽光是想象著每回逢年過節時，大殿裏都擠滿人的場景，眼前就忍不住一陣發黑。
    皇室是不缺吃喝，但孩子能跟貓狗比嗎？
    寵物隻用給口吃的，閑來無事擼一把，不用替它們考慮未來。
    孩子卻不能隻給口吃的啥也不管了。
    在胤礽看來，大清皇室的運行機製其實是非常奇葩的。
    為了保證皇權穩固，大清的王爵都沒有封地和食邑，隻有一定程度的議政權。
    可在滿人剛入關之時，八王議政的權柄其實是比皇帝要高的。
    當初康熙親政之後，為了削弱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權柄，他就設立了南書房。
    十多年下來，議政王大臣會議確實如他所願，話語權逐漸減弱了不少。
    於是康熙又把視線轉移到了下五旗。
    去年封爵的時候，將除了胤礽之外的幾個兒子都安插到了下五旗，讓兒子們去分薄各旗主的權力。
    從表麵上看，康熙此舉是在給自己的兒子們鋪路。
    然而實際上，他是打算從內部徹底瓦解議政王大臣會議和八旗各旗主的權力。
    康熙所有的舉動，幾乎都是在利自己的基礎上，讓兒子們跟著吃點殘羹冷炙。
    就這麽說吧，胤礽貴為太子，享受到了這個世界上頂尖的衣食住行，可毓慶宮裏的所有物件，沒有一個真正是屬於他的。
    而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皇子，除了活的比他輕鬆一些，其餘的什麽東西也都不屬於他們。
    包括康熙掏銀子給他們建的宅邸。
    要是老大不努力掙功勳，在有生之年坐上龍椅或者成為鐵帽子親王，那麽他死了之後，他的兒子們甚至可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康熙賜給他們的宅子，產權依舊在康熙手裏，確切來說，是在內務府手裏。
    屆時誰成為新皇，這宅子的產權就會落在誰的手裏。
    而其他那些禦賜之物，除了能吃的和能花出去的，其餘那些也都是有數的，根本不能賣出去。
    這麽一看，九龍奪嫡完全是被製度逼出來的。
    不爭的話，自己精心教養，疼愛了多年的孩子，在這皇城之中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誰會甘心？
    上輩子胤礽生了五個孩子，除了尋常課業之外，他還要親自教導他們數學和經商禦下的手段。
    他的嫡次子在數學和經商一道都沒有什麽天賦，可他在書畫上的天賦非常驚人。
    在發現這點之後，胤礽就幫他挑選了宮裏頂尖的畫師，來教導他書畫。
    康熙當時極力反對。
    說是怕胤礽的嫡長子出意外，皇位後繼無人。
    呸，狗屁！
    弘晉學習書畫的時間，是在他課業完成了之後，康熙的擔憂根本沒有任何站得住腳的說法。
    胤礽嘴皮子磨破了，都沒能讓康熙消弭掉心中的擔憂，於是胤礽最後隻能無奈妥協。
    歇了讓弘晉跟畫師們學習畫技的想法。
    可是到最後，胤礽的兒子們有了他這個滿身汙點的阿瑪，別說繼承皇位了，怕是隻能被圈在宗人府裏頭，連門都出不去。
    隻要一想到上輩子，瓜爾佳氏與兒女們可能會有的結局，胤礽的心中就止不住地抽痛。
    康熙隻會一門心思地生孩子，然後雞娃爭搶皇位。
    曆史上胤礽做的那些事被廢其實不冤，可他上輩子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做那些奇葩事兒，還不是被康熙設計，一杯毒酒弄死了？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點，在康熙身上根本看不到哪怕一絲。
    呸！渣渣！
    胤礽今生是打定了主意不願意要孩子的，但瓜爾佳氏卻不能平白受他牽累。
    他在後世見慣了網暴那一套，所以明白人的口舌才是殺人的利器，瓜爾佳氏如今還能扛住壓力，但時間拖的越久，流言的威力就會越強。
    他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把瓜爾佳氏跟嶽家摘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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