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儲君無嗣，則神器無托，求皇上三思！”
    “太子者，國之本也，東宮久無子嗣，社稷危殆，皇上還需盡早做打算！”
    “萬歲爺，儲君廢立之事奴才不敢妄議，隻是憂心江山社稷後繼無人，望萬歲爺三思……”
    “皇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皇上！”
    ……
    這些個平均年歲已經近半百的官員，一個個臉色嚴肅，言辭懇切地祈求康熙采納他們的意見。
    朝堂上很快就跪下了小半的官員，而剩下的那大部分也都躍躍欲試。
    胤礽努力壓了壓嘴角，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沉重一些。
    ‘這回真噴不了，這可都是友軍啊！漢人雖然注重嫡庶，可他們更接受不了無後啊……’
    康熙餘光掃了一眼胤礽，發現他正低著頭，仿佛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可隻有他清楚，胤礽這“深受打擊”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康熙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地握緊。
    那邊胤礽還在絮絮叨叨，
    ‘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人將這事兒宣揚出去了，虧我還以為要好長時間才能傳遍朝野呢，沒想到隻用了一晚上就鬧得人盡皆知了。’
    想到特意跑來毓慶宮給他送情報的胤禟，胤礽心中熨帖，
    ‘老九這臭小子，算孤沒有白疼他……’
    康熙靜靜地聽著，視線不由落在老九胤禟身上。
    瞧見他神色難看地，盯著那些上奏的官員，陰鬱了幾天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不少。
    他這幾天也沒閑著。
    根據手底下暗線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鎖定了幾個暗中將事情鬧大的家族。
    但那都是些小嘍囉，真正的大魚還沒浮出水麵，康熙忍了又忍，終於把心裏頭那股子邪火壓了下去。
    “太子尚且年輕，你們怎知他日後就不會有孩子？”
    他話音剛落，底下就有人接話，
    “天意難期啊皇上！”
    “國本不可久懸！求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隨之一震，隨即齊齊跪倒在地，
    “國本不可久懸，求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
    “放肆！”
    見狀，康熙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在他怒吼出聲之後，皇子們也都識趣的跪倒在地。
    不過除了胤礽，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瑪爾渾、阿靈阿等人倒是想給幾個皇子使眼色，但在康熙的威懾之下，他們連抬頭都不敢。
    康熙眸色沉沉地掃了一眼所有人，冷冷喝問，
    “你們倒是告訴朕，什麽叫國本久懸？！朕還活著呢，你們倒是惦記上朕的身後事了……”
    “怎麽？找不到其他能夠攻擊太子的角度了？太子德才兼備讓你們為難了是嗎？”
    “還是說，你們僅有的那點憂國憂民的想法，全都用到攻訐太子上頭去了？”
    “你們倒是睜開你們那雙半殘廢的眼，瞧瞧京城外頭有多少流民是太子安置的！你們拿的俸祿有多少是太子掙來的！你們紙醉金迷的時候，太子還在城郊安置內城冗餘出來的旗人！”
    “就連要飯的乞丐都知道知恩圖報，你們倒好，吃著飯砸著鍋，你們連外頭的乞丐都比不上，當真是叫朕開了眼了！”
    “噗……”
    康熙一口氣罵完，胤禟實在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胤禩轉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一些。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
    “各位上奏之前，最好還是先看一眼自己那爛到底的政績吧！”
    “退朝！”
    康熙一甩袖子直接離開了朝堂。
    留下被罵懵了的朝臣麵麵相覷。
    等到他們回過神，每個人都臉色難看的搖頭晃腦，壓低聲音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哎……萬歲爺如此聽不進去勸諫，是非明君所為……”
    “太子脾性古怪，滿朝文武誰不曾經受過他的指責謾罵，與賢德二字何曾沾邊兒？”
    “李大人所言極是！”
    “本官倒是覺得李大人有失偏頗，索大人就不曾受過太子的指責謾罵……”
    “這……”
    胤礽心中有些失望。
    老頭子的戰鬥力太強悍了，朝堂上這群噴子的水平不夠，還是得練。
    他心情不好，想回毓慶宮窩一天，但還沒走出太和殿，就被胤禔攔住了去路。
    胤礽掀了掀眼皮，
    “咋滴，又想去蹭飯啊？”
    “那可不，毓慶宮的飯菜味道都很不錯，爺可是惦記的很。”
    “孤把毓慶宮讓給你？”
    “那還是算了，你把毓慶宮的廚子給爺就行。”
    “你長得醜想得美你！”
    胤禔本來想試探一下胤礽的，但胤礽心情奇差，胤禔還沒開口，就被胤礽那張毒嘴氣得飯都吃不下去了。
    因為康熙的強硬態度，許多人都沒能達成所願，可這次大朝會的影響卻在進一步擴大。
    大朝會之前，京城之中隻有官宦之家在討論東宮久無子嗣的問題。
    但這次大朝會之後，像是借風起勢的山火一樣，這條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平民百姓的耳朵裏。
    上到王爵公侯，下到地痞流氓，全都在討論這件事。
    康熙手下暗中查探的進度也因此停滯了下來，各方信息太過駁雜，叫人分不清真正的線索是哪一條。
    他心中憤怒，直接下旨叫五城察院抓人。
    按照康熙的指示，五城察院很快就抓了一批大肆討論此事的平民百姓。
    京城的各處牢房很快便人滿為患了起來。
    可討論這件事的百姓何其多，就算將京城所有牢房都填滿了，官兵抓的人還在源源不斷地增加。
    監察禦史對康熙稟明了此事之後，康熙下了一個叫所有人都震驚的旨意——
    “當眾誅殺所有傳謠的百姓！”
    滿朝嘩然。
    所有人都覺得荒謬。
    太子無嗣是事實，百姓討論與傳謠根本不沾邊兒。
    這下子，滿漢高官都坐不住了。
    五城察院抓的百姓可不止是漢人，滿人也占其中的一小半。
    滿人都有幾百號人，漢人高達上千人，康熙此舉未免太過殘忍！
    一時間，乾清宮外頭跪滿了祈求康熙改變心意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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