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等了一會兒，結果底下一個回話的都沒有。
    “怎麽不說話，都啞巴了？”
    大殿當中仍舊一片寂靜。
    康熙今日並沒有在朝堂上將這份清單拿出來，擺明了就是想將這件事打成上三旗內部的事。
    所以就算他們一言不發裝鵪鶉，這肉也不會爛到別人家的鍋裏頭。再說了，槍打出頭鳥，沒有探明康熙的態度之前，誰也不會上趕著吃掛落。
    這群老狐狸！
    瞧見利益的時候比誰都積極，現在裝著一副為難的樣子，給誰看呢！
    康熙心頭憋悶的掃視著眾人的臉，待瞧見佟國維時，眸子輕輕眯起。
    “佟國維，你說，朕該怎麽處置他們？”
    佟國維被點了名，心頭微微一緊。
    往常這種時候，康熙從不會將他作為拋磚引玉的那塊磚，今日這是什麽意思？
    “回稟皇上，奴才覺得，內務府一眾官員挪用貢品、貪汙受賄、奢靡成性乃不可饒恕的大罪，應當按照律例，從嚴處置。”
    他心裏頭略有不安，不過很快就壓了下去。
    若是康熙頭一個詢問的不是他，他也給不出“從嚴處置”這樣的答案。
    因為現在康熙態度還不明朗，他若是不表明態度要嚴懲，就有包庇內務府的嫌疑。
    佟國維還沒這麽蠢。
    在聽到佟國維給的法子之後，除了康熙淡淡笑了一聲，其餘人的表情都沒什麽變化。
    換做他們，給出的結果怕是會跟佟國維一般無二。
    “索額圖，你呢？”
    索額圖聽到康熙叫他，塌著的眼皮終於抬起一絲，
    “回萬歲爺，奴才的看法與佟大人一般無二。”
    康熙聞言，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索額圖。
    自從太子身子有異，生不出孩子的流言傳開之後，這老貨便一直是這副半死不活的狀態，哪怕他將陳廷敬強行指給太子當班底兒，也沒能叫他的心活過來。
    康熙知道，索額圖做夢都想看到身上有著一半赫舍裏氏血脈的太子登上大位，可太子膝下無子成定局之後，他怕是覺得血脈承襲無望，已經徹底放棄扶植太子了。
    “哼……”
    康熙在心底冷笑一聲。
    太子無子他都沒說什麽，這老貨憑什麽嫌棄？
    還真以為太子叫他一聲叔姥爺，他就有資格看不上太子了？
    簡直不知所謂！
    康熙臉色沉下來，阿靈阿見狀，直接高聲道，
    “奴才倒是有不同的見解。”
    眾人的視線頓時集中到了阿靈阿身上。
    康熙聽到阿靈阿的聲音，腦仁都有些脹痛。
    這家夥的夫人是德妃的妹妹，打從烏雅·威武入獄那天開始，這家夥就日日進宮求情，也不知是不是烏雅家給了他什麽好處。
    不然就他對待法喀趕盡殺絕的態度，怎麽都不像是能幫烏雅家求情的樣子。
    “哦？說來聽聽？”
    “此次大案所涉及的家族實在太多了，皇上若是從嚴，怕是沒幾個人能活著走出牢房，上三旗的力量起碼得削下去一小半，勢必會給下五旗可乘之機！”
    內務府截留貢品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若換做他，他也斷不能容忍家裏頭有這種盜竊主家財物的家奴，可內務府的奴才哪是他家裏的奴才可比的？
    要嚴格算起來，今天站在這大殿上的，除了皇上的子嗣之外，其餘有一個算一個，都算皇上的家奴。
    不過話雖如此，他也不能直接給包衣世家開脫，得另辟蹊徑才行。
    “你的意思是讓朕捏著鼻子忍下這偷家的賊？”
    康熙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語氣雖然沒什麽波動，但聽在阿靈阿耳朵裏就是滿滿的惡意。
    “奴才並非這個意思。”
    阿靈阿急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
    “奴才認為不能把所有人一起查辦，要分批次慢慢來，您總得留出些時間培養頂替的人吧。”
    “烏雅家給了你什麽好處？”
    康熙聽著阿靈阿給他出主意，尋了個時機冷不丁的問道。
    “給了奴才十…十……”
    阿靈阿嘴一禿嚕，就要把實情說出來，但說到一半，總算是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幹了什麽蠢事了。
    他腿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奴才該死！”
    膝蓋磕碰到地上的聲音沉悶無比，光聽著仿佛都能體會到那疼痛的感覺。
    胤礽：‘這蠢貨怕是把遏必隆和他娘的劣質基因都遺傳下來了吧，能活到現在真是該感謝閻王爺的法外開恩。’
    真·閻王爺·康熙：“……”
    “十什麽？十萬兩？”
    阿靈阿把頭埋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句話都不敢說。
    富察·馬齊瞥了一眼阿靈阿，深深的吸了口氣。
    眼瞅著皇上都要鬆口了，這蠢貨卻搞這麽一出，要是因為他，皇上真的決定從嚴處置，以後擎等著富察家的報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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