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看完了口供，便差人將胤禔請到了他的營帳中。
    胤禔因著田二郎的事兒幾乎一夜沒睡，被請過來的時候臉色都差極了。
    迅速看完胤礽遞過來的口供，胤禔失聲驚呼，
    “隻一次，倭國就送來二十個探子？那這些年他們得送來多少人？”
    “這恰恰證明了倭人狼子野心，孤現在害怕的是，他們不止把人送到了天津，吉林乃至江南這些沿海的地方，說不定都是他們的目標。”
    胤礽將最後一口稀粥喝下，臉色依舊平靜。
    可胤禔就不怎麽淡定了，
    “這些倭人想做什麽？！”
    “還能想做什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島國地方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胤礽冷笑一聲，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之後，也沒再管胤禔，而是轉過頭來看向達春，
    “武田二郎的同黨可帶回來了？”
    “還沒，此地距離縣城二十餘裏，若是白天，一個多時辰便能走個來回，夜裏趕路要艱難許多，不過富安他們去的時候已經是醜時末了，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把人帶回來。”
    “人到了就直接上刑吧，不必知會孤了。”
    “是！”
    達春應了一聲，看到胤礽衝自己擺了擺手，他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待營帳中隻剩下他們兩個，胤礽指著桌上的口供道，
    “你今日派人快馬加鞭把供詞送到老頭子手裏，順道問他要來一批火器工匠，孤要把這裏打造成軍事基地，沒有火器工匠可不行。”
    胤禔一愣，
    “你怎麽不親自派人送出去？”
    胤礽衝著他翻了個白眼，
    “沿海地區都被倭人滲透了，你不會以為京城沒有探子吧？”
    “這些王八羔子有這個膽子？”
    胤禔眉頭蹙成“川”字，顯然不相信倭人敢派人去京都，但就算有，那跟胤礽送不送口供有什麽關係？
    “不管有沒有，咱們都得提防，讓你白撿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還不樂意了……”
    胤禔一愣，現在才意識到武田二郎是他的部下，要是他將武田二郎抓出來的還好說，可若是被胤礽揪出來的，他肯定免不了吃掛落。
    “孤要的火器工匠，你也得在折子上寫清楚，還有，一定要找信得過的人送出軍營。”
    胤礽又提醒了一遍胤禔，讓他務必重視這件事，然後便起身朝著外頭走，
    “孤出去轉悠一圈。”
    既然要建造軍事基地，這周圍的地界都得圍起來才行。
    他得在附近轉轉，看看附近有沒有村莊。
    “知道了。”
    胤禔也不矯情，拿上那份口供就出了胤礽的營帳。
    五日後，康熙收到了來自好大兒的密奏。
    看完口供中記載的東西，康熙氣的鼻孔都撐大了幾分。
    “小小倭寇，竟敢爬到大清的地界興風作浪，簡直可恨！”
    如果說康熙之前隻是從胤礽的心聲中，對倭人的卑劣下作有一個模糊的認知，現在則清楚地從那份口供裏察覺到了倭人的狼子野心。
    如果不是對大清有所圖謀，他們怎麽可能輸送這麽多倭人來大清打探消息？
    連軍隊裏頭都有他們的眼睛，這讓康熙怎麽能不戒備？
    康熙氣得咬牙切齒，當即讓梁九功準備了車馬，他要親自去一趟火器營。
    半個多時辰之後，康熙便來到了已然宛如一座小城池的火器營。
    康熙來到營造廠視察，戴梓也丟下了手裏的活計，親自作陪。
    與十一年前剛來到火器營相比，戴梓身上那份誠惶誠恐的氣息已經全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從容的氣度。
    營造廠也與十一年前的簡陋大為不同，此時的營造廠連占地麵積都達到了二十畝，鍛造處與炮彈製造處涇渭分明，兩邊都忙活得如火如荼。
    康熙隻在門口遠遠地看了一眼，便拉著戴梓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倒不是他不想近距離觀察一下工匠們打造火器，是他身邊的侍衛都攔著不讓他進去。
    裏頭的鋼鐵、火藥，以及燃燒得通紅的火爐都是危險因素，沒人敢讓康熙涉險。
    “戴卿，朕有意抽調二十人遠赴威海衛，你這邊可方便？”
    他這些年一直讓戴梓培養工匠，且培養的都是滿人，現在營造廠裏頭超過八成的人手都是滿人。
    戴梓聞言略有些詫異，抽調人手去威海衛？
    難不成要打仗了？
    他心裏疑惑，可嘴上卻一口答應下來，
    “如今營造廠的工匠超過三百人，您抽調出去二十人不妨事。”
    上回康熙從火器營抽調了五個人去津門造船廠，還有五十人被調去了福建、吉林兩個水師大營，留在營造廠的工匠仍舊超過了三百人。
    他這十年也帶過不少學生，然而大多天資愚笨，連圖紙上的數據都搞不清楚，所以十年下來能算得上出師的，也僅有寥寥三四百人。
    剩下幾百個都是些學徒，幫忙幹些體力活。
    康熙聞言滿意點了點頭，
    “這些年，你對火器營作出的貢獻朕都看在眼裏，你家戴亨如今也已經十二歲了，可有把握讓他下場一試？”
    康熙對自己認可的人向來大方，戴梓是為數不多讓他極為欣賞的漢人，打從這營造廠開辦，康熙便將戴梓的妻兒都送到了這裏，並特意為戴梓建造了一間宅邸。
    戴梓現在所享受的待遇已經直逼朝堂上的一品大員。
    他的妻子兒女也都享受到了極高的禮遇。
    戴亨對他父親的事業並不感興趣，倒是對讀書科舉情有獨鍾，於是康熙去年便讓戴亨入了國子監。
    康熙問過教導戴亨的老師，知道他也是個天賦極高的孩子，所以才有此一問。
    提起戴亨，戴梓嚴肅的臉上總算是生出幾分柔和，
    “他有自己的打算，臣這個做父親的也隻能尊重。”
    康熙聞言也不再多說，隻吩咐戴梓，叫他挑出二十個好手，明日一早他派人來接，便離開了火器營。
    胤禔在部下中揪出倭寇探子的事兒，康熙也沒想瞞著朝中官員，於是翌日一早，朝堂上便炸開了花。
    許多武將都把倭人將探子安插到軍隊裏的行為視作了挑釁，吵吵嚷嚷地要給倭寇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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