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
    拉開抽屜，趙援朝翻出最下麵的照片，裏麵有三個人，中間的是他，左邊的是孫衛國，右邊的是一位年輕警督.....
    緩緩起身，趙援朝望向窗外：
    “等這次小葉完成任務回來，我打算讓他提前入警校檔案，再入個編，讓我想想.........”
    “就讓他掛職市局吧。”
    “以後畢業了，讓他幹點兒危險性不那麽高的工作，”
    “這孩子，爸媽在一線付出，他剛高考完，也在一線付出，還坐牢完成任務，我們虧欠他太多了，不能讓小英雄受委屈啊。”
    提前入編？
    聞言，孫衛國精神一震，呆愣當場。
    作為市局局長，他太清楚這句話的含金量了。
    入了編，就等於有了警銜。
    這對其他人來講，沒什麽大不了。
    有警銜就有警銜唄，三年一升，立功另算。
    但對高葉來講，這就牛逼了。
    以高葉那些功勞，既然有了警銜，那是不是得來個MVP結算？
    結算功勞，是不是得破格提升？
    那麽問題來了。
    抓捕李偉三等功，協助抓捕扒手團夥一等功，幫助警方打掉販毒團夥一等功，製服銀行劫匪一等功，抓捕微胖男二等功，抓捕短發男二等功，抓捕張東一等功，抓捕李狗拖一等功...........
    監獄抓捕畫家及其同夥一等功，抓捕絡腮胡團夥一等功，抓捕雇傭兵團夥一等功。
    等高葉完成任務回來，破獲秘密渠道，起碼得是一個特等功。
    彩票店老板那裏，如果人證物證確鑿，實施抓捕的話，最少一個二等功。
    “嘶”
    孫衛國倒吸一口冷氣，一個特等功，六個一等功，三個二等功.........
    不看數量看質量，比他一個市局局長的功勞還誇張。
    這功勞，給什麽警銜合適？
    警督都低了。
    起碼得是警監級別！
    十八歲當警監，全國恐怕僅此一例了吧！
    去了學校，高葉從大門口進去，辦入學，住宿，開班會，參加開學典禮.........
    這一路上，保安，老師，校領導..........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給他高葉敬禮。
    上課的時候，就更他媽扯了，高葉舉個手。
    老師還得給他敬禮，高呼：高警監您指示！
    這還是在警校呢，要是畢業了，咋安排？
    一個警銜是警監的新兵蛋子，能往哪兒放？
    穿工作服出去，路人還得報警，說有人穿假警服呢。
    “趙趙.....趙廳......”腦海中出現畫麵，孫衛國被震驚的有點語無倫次：“這這......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我擔心到時候，難免會有人說話，甚至是帶節奏，說有內幕，說讓一個學生不經過考試，直接入編，抨擊我們警察的選拔體係不公平。”
    “不公平？”看了眼孫衛國，趙援朝皺眉：“把小葉的功績甩出來，誰敢說一個不公平？”
    “再說了.....”
    “小孫呐........”
    聞言，像是學生一樣，孫衛國立馬坐直了身子。
    因為他確實是趙援朝的學生。
    隻不過在公共場合，趙援朝一般叫他名字，或者衛國。
    小孫....
    隻有逢年過節去探望的時候，在趙援朝家裏，才這樣稱呼他。
    而從沒有，在省廳辦公室這樣叫過。
    “小孫，你說這個世界上，有絕對的公平嗎？.......”
    ？
    愣了一下，孫衛國看了眼趙援朝背影，眼底有些駭然。
    一個省警察廳廳長，維護公平的化身，竟然問他這個世界有沒有公平？
    這不是送命題嗎？
    讓他怎麽回答？
    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你呀你，這麽多年，還是這性格........”趙援朝嗬嗬一笑：“你現在肯定會想，我堂堂一個廳長，為什麽會問這種，隻有唯一答案的問題對吧？”
    “你甚至還會想，這問題要是傳出去，外人指不定怎麽說呢，對吧？”
    孫衛國不語，隻是一昧的端正坐姿。
    摸爬滾打二十多年，孫衛國早就知道，當領導背對著你問問題，那說明領導壓根就不是在問你，而是在問他自己內心。
    果然，下一刻，趙援朝開口了：“當然，我是省廳廳長，我就是維持公平的，所以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是有公平的。”
    “但很多時候，我們是做不到絕對的公平的。”
    “小葉這幾天坐牢，我想了很多。”
    “建業一去邊境，十多年沒回來，為了什麽？”
    “為了公平！”
    “但建業在家庭上，身為父親，他做到公平了嗎？”
    “在我看來，建業他沒做到公平，起碼他對小葉來說，是沒有做到公平的。”
    “小學，初中，高中.......缺失了太多。”
    “趙廳......”孫衛國安慰：“但很多事，建業他是沒辦法的，一邊是親情，一邊是大義，建業做的事情，是挽救千千萬萬個家庭，他沒得選。”
    “對啊.....”點了點頭，趙援朝摩挲照片：“在其位謀其政，我們體係有太多的同誌，為了信仰，為了大義犧牲。”
    “他們沒得選，我們也沒得選，有些事，總得有人做。”
    “對國家，對社會，他們問心無愧，但對家庭，他們力所不能及。”
    “這就需要我們做好後勤工作，去幫助他們，彌補對家庭的虧欠。”
    “但前幾天我刷到一個視頻.......”
    “一個學生坐公交車，刷優待卡，被其他乘客質疑。”
    “我當時看了，是又心痛又自責。”
    “心痛的是，又有一名同誌犧牲了，自責的是，我們沒有做好後勤工作啊........”
    “小孫啊.......”
    “趙廳，我在.....”
    “這個時候就別稱呼職務了。”
    “老師......”孫衛國改口：“您指示....”
    “指示談不上......”搖了搖頭，趙援朝沉思片刻：“對這些孩子，從來都隻有我們對他們不公平，社會對他們不公平，父母對他們不公平。”
    “對他們再大的補償，在我看來，都是不夠的。”
    “尤其是小葉這種，父母為國在一線隱姓埋名，讓他像個孤兒一樣。”
    “他非但沒有怨言，還有一顆正義之心，給他一些特權，又如何呢？”
    “明天我去打個報告，再提高一下烈士子女待遇。”
    “該給的功勞，該給的補償，要大力的給。”
    “要是有人帶節奏，該懲治的人，要嚴肅處理。”
    “不能因為一些歪風邪氣，就顧慮這個，顧慮那個。”
    小心翼翼放好照片，趙援朝沉思了一下：“這件事先別給小葉說，算是咱們給他準備的一個驚喜。”
    “越獄的事情，你跟監獄那邊溝通一下，派幾個咱們的人，偽裝成囚犯，跟小葉一起越獄。”
    “這樣，咱們既可以隨身保護，又能跟蹤保護，算是做個雙重保險。”
    “總之，我隻有一個要求，如果小葉生命受到危險，立刻終止行動，以小葉安全為第一。”
    “行了........”趙援朝揮了揮手：“下去安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