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楊齊之前，趙明江雖然從嶽山那兒對這位小老弟有過一些了解，但他卻不知道，楊齊竟然有如此通天本事？
    能得到本人認可，又是本人都無法掌握的相關隱秘資料，做事做到這種程度的，能是一般人？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茶室裏，此刻卻陷入了靜謐之中。
    本來“作壁上觀”的嶽山，現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吧，楊齊可是他介紹來的；不走吧，那他到底該說些什麽呢？
    好像說什麽都不合適。
    或者說，他幹脆就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了。
    他有些後悔把楊齊介紹給趙明江了。
    但趙明江可不是這麽想的。
    隻見他陰沉很久的臉上，忽然露出喜色。
    “哈哈哈哈……”
    接著，忽然爽朗地笑了出來。
    他“陰沉”，是因知道了當年那件事的真相而惱怒；他大笑，是積壓胸中多年的委屈，終於有機會……
    其實這麽多年以來，那件事一直藏在他心裏某個角落，隻是苦於沒有證據；再就是家庭建立，他也就漸漸地沒有了當年初入官場時的那種棱角分明。
    但現在被楊齊“提”了出來、不僅提了出來還說有辦法幫他報那“一箭之仇”，作為血性男兒的趙明江，又怎能不激動呢？
    趙明江的失態之笑，在楊齊的意料之內，但卻弄得嶽山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看著老戰友，喃喃道：“我說老趙……”
    趙明江抬手打斷道：“老嶽，這事兒吧，的確發生過，隻是……”
    隻是他不想把嶽山牽扯進來。
    聽到這兒，楊齊也跟趙明江一樣，饒有興致地看著嶽山。
    嶽山也不是糊塗人。
    他出門之際，忽然站定，轉過身來，對兩位說道：“還是那句老話，別越過紅線，以後我們還是兄弟！”
    說完就輕輕掩上房門，歎一口氣，略顯無奈地出去了。
    嶽山剛一出去，趙明江就朝楊齊坐近了些。
    他抿著嘴，深呼吸一口，有些沉重、又有些輕鬆地對楊齊說道：“隻要你能幫哥哥還了這個願，一切好說……”
    …………
    一周後，“齊揚”順利競得之前被武德厚故意卡脖子的項目。
    又三周後，由京兆“新元工程”引發的、有關京兆部分官員“塌方式”腐敗的新聞，便出現在了“華夏組織報”的頭版頭條。其中用詞之嚴厲，甚至超過了之前對“南嶺別墅案”的描述。
    至於於新元以及其背後的利益關係，自然免不了鋃鐺入獄。
    其實，在案發之前，楊齊還專門找過於新元暗示過他，“叔，我知道，您前半輩子憑本事掙下這點家業不容易，但可不要因為那幾個億的注入，而有所膨脹啊……”
    於新元當時還覺得這個小楊齊有些莫名其妙呢，“嗐，你叔我是那種人麽？”
    是不是，隻有自己心裏清楚了。
    楊齊當時說完後，看於新元沒收到自己的“信號”，隻好搖搖頭，沒跟於新元打招呼，就直接出了他辦公室。
    本著同鄉之誼，他說那話的意思是希望於新元主動退出競標。
    那樣，他還可以想辦法把舉報材料裏，有關他於新元巨額行賄的事實給抹去。
    但很可惜。
    因為老思想，又因為站在時代風口的那幫所謂成功的老幫菜，總是迷汁自信以為，是自己真的有本事。
    但時代的洪流終將用科學發展的客觀事實，將這些人無情拍死在沙灘上。
    至於拍不死“僥幸生還”的，還有楊齊這個bug推他們一把呢。
    當然了，世間不平之事千千萬萬，隻要這些老幫菜不主動惹到楊齊，那楊齊也不會主動去多管閑事的。
    …………
    這一日，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的嶽山，看著手上這些讓他“觸目驚心”的報道，久久無法平複。
    過了一會兒，他才拿起手機打給了楊齊：
    “這些事兒，都是你幹的？”
    問這話時，他似乎還有些不可思議。
    但接電話的，卻是趙明江：
    “老嶽，嗬嗬，沒想到吧，是我！”
    “你倆？”
    嶽山心想：這倆人怎麽“混”到一起去了？
    他哪裏知道，自打這次的案子徹底收網、尤其是當趙明江得知、因受賄金額特別巨大的武德厚被判“死立執”後的今天，當即就將楊齊約了出來。
    這會兒趙明江和楊齊兩人，正在一問一答地，聊著當年那件事呢，沒成想卻被嶽山打攪了。
    “你這幾天不是老問我當年到底是什麽事兒嘛？”
    被打攪興致的趙明江，接過楊齊遞來的香煙，索性笑著反問電話那頭的嶽山。
    “額……”
    嶽山雖然不喜歡八卦，但他對於趙明江當年那件事兒，還真挺感興趣。
    其實他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麽事情，能讓一向很講原則的趙明江，會因為楊齊能幫他“一雪前恥”而幫楊齊？
    到底當年趙明江與武德厚有什麽恩怨呢？
    下班後，一到地方，嶽山就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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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齊和趙明江則是哈哈一笑，跟著，便由趙明江，將當年的那件事情輕描淡寫地講了出來。
    在趙明江講述的過程中，嶽山臉上陰一陣晴一陣的，一直到“故事”結尾，他緊皺的眉頭才漸漸舒展。
    直到這時候，他才明白，當時在茶室這倆人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的原因。
    趙明江和楊齊怕動手前被嶽山知道後，嶽山難免會以提前舉報的方式，“脅迫”他倆做這事時“手下留情”。
    而那件事兒，就算是將武德厚碎屍萬段，恐怕也無法消解趙明江的心頭之恨。
    現在既然已經塵埃落定了，再讓嶽山知道，也就無所謂了。
    畢竟“心願”已了了……
    趙明江剛講完，嶽山便總結性說道：“這個狗日的武德厚，心腸也太歹毒了吧？大家同朝為官，你為錢我為民，我沒本事搬倒你，你就等著天譴就好；幹嘛好端端跟咱老趙過不去？”
    “誰說不是呢！”
    楊齊道，“而且就算過不去，同僚之間使使絆子倒也無可厚非，人性嘛，也能理解……”
    趙明江冷笑一聲，補充道：“但是這狗日的竟然歹毒到，用盡手段，將當年和我一起下鄉調研的幾個同事害死，就連有些身手的你老弟我，也差點成了植物人，這種人——”
    說著，深深看了眼楊齊，續道：“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果不是有楊老弟這本事，嗬嗬，說真的，還真可能讓這逼逍遙法外啊！”
    聊完了嚴肅的，接下來自然得聊些輕鬆的。
    於是，嶽山就楊齊公司拿到資質、並順利競標成功一事，跟楊齊問了出來。
    楊齊聞言，微微一笑，撚滅手中煙頭，淡淡道：“上頭一看到舉報信，而且基本上證據確鑿，當即就臨時免了武德厚‘省發委’主任一職，如此一來，他之前所批的、所卡的那些項目，當然就無效咯。”
    “可是，”嶽山咋說也是富家子弟，自己雖然天然討厭經商，但還是很好奇地繼續問道，“就算如此，那你也不能保證項目就一定是‘齊揚’的吧？”
    “嗬嗬，”趙明江笑道，“老嶽，這就是楊老弟找我的原因了。”
    “哦？”
    嶽山越聽越迷糊，怎麽又到明江了？
    隻聽趙明江耐心跟嶽山解釋道：“你想，‘省規劃部’跟‘省發委’同級，負責的內容又有些交叉，武德厚出事，但是上頭的政策不能耽擱；
    楊老弟在匿名遞交的材料裏，順便提了下與我們兩個部門有權責交叉的另外一個部門；
    人上頭又不是傻子，就想了，肯定不能如匿名者的願啊，你想想看，那這剩下負責政策的部門，不交給‘省規劃部’負責，還能交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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