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母站的久了，弄出一些動靜，楊齊注意到了，轉身一看，差點沒給他魂嚇出來。
    “媽~！”楊齊掛掉電話，無奈笑道，“您啥時候還學會偷聽了呢？”
    楊母嗬嗬笑道：“你這孩子，這怎麽能是偷聽呢？”
    然後就饒有興致地，學著楊齊剛才跟夏菲說話的腔調，將他倆剛才談話的部分內容，都給學了出來。
    楊齊無聲笑著，一邊捂著臉，一邊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嘿，這孩子，還不讓人學了呢？”
    楊母也是好玩。
    追著楊齊出了門，在門口，看著楊齊遠遠奔出的背影，還不忘喊道：“咋還跑了呢，難道媽學的不像嘛……”
    大概楊齊有時候的好玩脾性，是完全繼承自母親的基因吧。
    楊齊出了家門，習慣性朝東小跑一陣，像是想到了什麽，就又折回家門口。
    往北拐去連心廣場，坐進車裏，抽上根煙，看著車窗外，父親開著他那倆死活不肯扔掉的破三輪，往外拉著垃圾，又想著老媽的搞笑，就覺得挺有意思。
    “也不知道他倆這大半輩子是怎麽過來的……”
    想到這個，他就又想：“嗯，至少我跟菲菲以後絕對不會這樣無趣……”
    就想跟夏菲再次分享分享母親的趣味。
    結果夏菲沒接到。
    用“時空畫麵”一看，楊齊心裏就有些欣慰：
    “這個菲菲，什麽時候這麽勤快了？”
    他可太知道了。
    夏菲自從習慣了楊齊的豪奢，就慢慢地，開始不做家務了。
    這些事情，都是花錢去叫人做。
    沒想到回到家裏，夏菲卻突然勤快起來，楊齊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正思慮間，就聽車窗外有人走過來。
    楊齊自然認得這人。
    太熟了。
    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鄰居發小楊飛——也就是楊雷的親弟弟。
    “呦，這不是我飛哥麽？”楊齊按下車窗，就對兒時夥伴打趣道，“您這是忙什麽去了？”
    楊齊看楊飛那老掛著笑的圓臉，就知道這小子大概是打牌又贏錢了。
    往年過年，就屬這小子運氣最好。
    無論是“炸金花”，還是打麻將，還是“跑得快”，他都贏的最多。
    輸的次數最多的，自然是運氣總是不好的楊齊了。
    楊飛的確是打牌贏了錢，回來吃下午飯的。
    就在他走到連心廣場這兒時，一側目，就看到了那輛格外惹眼的寶馬x5。
    懷著好奇，就走了過來。
    結果車窗落下，他看清了車裏坐著的，是那個曾經老從他這兒借錢的、現在早已今非昔比的楊齊時，就有些感慨。
    掛著標誌性的笑臉，兩隻小眼睛眯成一條縫，習慣性跟楊齊散了跟“磨砂猴”，說道：“我以為誰呢，原來是你這家夥啊……”
    楊齊哈哈笑著接過了煙，別在耳朵上。
    下得車來，靠在車上，說道：“問你話呢，是不是贏錢了？”
    楊飛道：“不能怪我，隻能怪運氣太好，嘿嘿……”
    楊飛跟楊全一樣，也是廚師，而且倆人還是同歲。
    如果按月份算，楊全比楊飛還小三個月。
    楊飛當初也是跟著楊全一起，跟二表哥雷建章一起學的廚師。
    往年因為工作特殊，都無法回家的他，今年自然是得到了楊全的特殊照顧。
    一回到家，像平常農人那樣，喜好關注別家情況的父親，就跟他說起了西鄰楊齊家的變化。
    楊齊家的變化，楊飛從楊全那兒，多少也知道這些。
    在見到楊齊前，他其實還不太確信。
    現在親眼見到了，心裏感覺總是怪怪的。
    有羨慕夥伴的成功；
    有自責當初偶爾幾次，明明有錢，卻無法借與楊齊的尷尬；
    當然也沒忘了自己當初“接濟”楊齊的榮幸。
    倆人聊著往事，楊飛想到這些，就說：“你小子現在牛逼了唄，那你還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千塊呢，我記得你當初老說，啊什麽，啊你發達了，還會給我利息呢，哈哈哈哈……”
    楊齊也跟著笑。
    楊飛笑，是因為想用笑聲掩飾自己的市儈。
    楊齊笑，是掩飾自己的確忘記了楊飛對自己幫助的尷尬。
    但之後，他就直接拿起手機，給楊飛轉過去兩萬。
    楊飛感到手機振動，拿出一看。
    “你狗日的，這是幹啥，我逗你呢，你把我原來的一千還了就是麽，這，這太多了，不行，我給你還回去……”
    但最終還是被楊齊阻止了。
    又見楊齊笑道：“那一年，我從曲阿回來，身無分文，不是你那一千，我恐怕就要餓死了，嘿嘿，這叫‘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想了想，又說：“全全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也跟我說過，你從外麵飯店得知他的情況後，又回到了‘真愛’？”
    楊飛道：“嗯，這不也是想著，聽說全全當了廚師長了，多少能照顧著自己麽？”
    楊齊道：“那你怎麽想的？我知道，你別裝，大家以前都是打工人，地位都一樣，現在你給楊全打工，心裏本能多少有些膈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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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飛的確有。
    但一向嘴笨的他，隻支支吾吾地，也不確認，也不否認。
    就聽楊齊說道：“你要是不嫌棄，回頭我也讓你弄個主廚玩玩，咋樣？”
    楊飛立即擺擺胖乎乎的右手，說道：“拉倒吧，我的本事我清楚，我比全全笨多了，我哪兒能弄那事兒，小幾千的工資拿著，我就很滿足了。”
    卻聽楊齊說道：“那你以後結婚呢？”
    是啊，結婚怎麽辦？
    就憑幾千塊的工資？
    就算在老家這邊結婚，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修整房屋，裝修，訂婚結婚這些，婚禮前後所需的錢，不知道要攢到什麽時候。
    楊飛一陣歎氣，說道：“你說的倒也是事實，不過我這情況……”
    他說的是自己的腿。
    說起楊飛的腿，還挺令人惋惜的。
    他哥哥楊雷，自小就有暴力傾向。
    有一年，不知為何，楊雷就又把楊飛打了一頓。
    結果一失手，就給楊飛腿給踹壞了。
    就成了如今一瘸一拐的模樣。
    楊齊是正常人，無法感同身受。
    但他現在既然看到了，那就不能讓這個曾經沒少幫助自己的楊飛，繼續過著讓人看不起的日子。
    楊齊決定了：無論楊飛是否同意，他都會給他提到至少主廚的位置。
    楊飛不是楊全，他不是自己親弟弟，楊齊就不會顧及說，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長的嫌疑。
    哥倆又抽過兩支煙後，楊飛父親楊立新就在門口看到了楊飛。
    扯著他那天生就大別人幾個分貝的嗓子，就喊：“飛飛，飯熟了！”
    “哎，來了來了……”
    楊飛母親早年因嫌棄楊飛父親沒本事，早早跑了。
    作為鄰居的楊齊，又多少沾親帶故的關係，楊齊對楊飛家裏的事，那可是清楚的很。
    楊立新夫妻雖然沒辦手續，但離婚已成事實。
    雖然前幾年楊飛母親又回來過一次，但大概隻是要了楊立新一些錢，沒帶幾天，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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