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齊自然不會覺得這辦法有多靠譜。
    不過，他看美波興致很濃，就提議說，既然你這麽喜歡，我對你愧疚又多，那我陪你看看那動漫吧。
    美波當然願意了。
    於是二人穿好衣物，來到客廳。
    美波打開電視，楊齊在遙控器上一番操作，很順利就找到了《火影忍者》這部動漫。
    楊齊按著按鈕，調到了最新一集《八門遁甲之陣》。
    這一集的內容提要說，本集即將展示凱與斑的決戰。
    “決戰……”
    楊齊訥訥，也不知道這倆字，叫他如何莫名其妙想到了陳姿。
    “我跟陳姿，似乎也是決戰剛剛開始？”
    不覺一陣好笑。
    美波因正好在切水果，也沒注意到。
    給楊齊嘴邊塞上一塊，然後就緊挨著坐在楊齊邊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了電視……
    “說了多少次了，看電視多了會近視，不知道嗎？”
    許莊鎮東漢村，陳姿剛應付完本家那些人關於孫五軍的喪葬事宜的準備工作，終於抽出空來，準備陪兒子學習唐詩。
    不想，剛一進後廳，就見五歲兒子端著個小板凳，坐在茶幾前方擱那兒看電視裏的動畫片呢。
    一時來氣，就打了一下子軒後背。
    子軒也是皮。
    被媽媽一打，也不哭，也不作，跟媽媽做了個鬼臉，然後搬起小板凳，往右邊挪了一個身位，然後繼續雙手托腮，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又盯著電視看著。
    陳姿蹲著，跟著往前一挪，又來一下。
    小子軒再往右挪。
    陳姿再追，小家夥依舊笑嘻嘻地看一眼媽媽，然後……繼續看。
    “這孩子……”
    陳姿也懶得追了，忽而好奇地看向電視，見那電視上，正在播放著一部動畫片。
    左邊，有動畫片的片名和劇集名，曰《火影忍者》第640集——《凱與斑的決戰》。
    跟楊齊類似，陳姿此刻，也在琢磨著“決戰”二字。
    隻不過，她心裏想的是已經覺醒卻還有些慣性猶豫的自己、如何跟死守傳統的過去決戰。
    這似乎，是一個非常沉重的話題。
    她怕自己想的出神、從而被聰明伶俐的兒子看出什麽，在腦海裏簡單過了一遍，然後哄兒子坐到茶幾後麵的沙發上，就匆匆離開客廳、去往前麵公婆房間了。
    大概是希望“決戰”盡快到來，就想再次去看看本家人商量到哪一步了。
    其實農村葬禮，也沒多複雜。
    隻不過陳姿是壯年死了丈夫，本家人都想著陳姿一介女流，又有體麵工作（從陳姿此次回村協調齊揚集團和村裏幫扶項目看出來了）、又心善好欺，就想著假裝盡一份力，好最後得到一些實惠。
    這實惠可以是禮金分配（陳姿身份這麽高貴，朋友同事什麽的行禮肯定少不了），可以是孫五軍家的優質田產，甚至有的光棍本家，還惦記陳姿家這座莊子。
    當然，也有些多少有些良心的，隻打算將來拜托陳姿能給他們的兒子女兒、在省會京兆的大公司裏，安排個什麽職位。
    陳姿再次來到前麵房子後，得知這些人還在一個個假裝說要給五軍風光大葬，她隻覺得好笑。
    這些人中，有沒了“當家”的長輩的幾個，陳姿清楚記得，當年他們過事可都是盡量往後縮著，現如今卻為了五服內的本家男子去世，一個個這熱情……
    如果說他們不是衝著利益來的，還能是為了什麽？
    這不能怪陳姿看不起這些人。
    就陳姿知道的例子實在太多，她都不好意思當麵戳穿，隻隨聲附和著。
    如他們說叫什麽樣檔次的樂隊，上什麽樣檔次的席麵，都給哪些遠親報喪，她隻做些象征性反對後，就不再說什麽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似乎也能從側麵證明，陳姿的確十有八九說服了自己、準備決心逃脫這坑了自己半生的牢籠，然後飛往更高更藍的天空。
    本家人看陳姿這樣好說話，於是一個個越發積極。
    隻是看她心思凝重，這些人還以為陳姿是傷心丈夫去世。
    於是就慫恿陳姿婆家大伯家的大哥，勸說陳姿出去走走，說五軍葬禮，全權由他負責料理。
    陳姿半真半假的說著“這不好吧”，一步三回頭的被推到門口，就聽那大哥說道“陳姿，你就放心忙你的事，我們商量好了哪天下葬，通知你一聲，你到時候隻需要參加葬禮就行……”
    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看得陳姿心裏直犯惡心。
    就這大哥，當年在孫五軍剛開始做生意有了點起色後，隔三差五就來他家借錢——現在還沒還呢！
    “那行，哥，那我就忙幫扶項目去了？”
    這大哥似乎看過點什麽電視劇，就如此說“自古公私不能兩全！幫扶項目是為全村著想，自己的私事，也能放一邊了。這在古代叫什麽？奪情！對，奪情！你就放心忙你的去吧……”
    於是陳姿就出來了。
    先是把兒子帶到娘家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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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問起，陳姿說是家裏亂，怕影響兒子。
    來到海越岸酒店齊揚集團幫扶項目組駐地，簡單過問了一遍正研究上午會議報告的項目實際負責人井克傑，就回去了樓上自己房間。
    她現在哪有心思操心這個。
    她現在跟楊齊差不多，在苦苦糾結著跟楊齊的事情。
    其實，她已經相當可以了。
    麵對如此誘惑，她能憑著意誌力把她那份內心的獨守撐到現在，已屬罕見。
    不能要求她太多了。
    換做旁的女人，或許早就離婚追求自我了。
    她覺得，她除了等下要做的事之外，真的已經仁至義盡了。
    如此想過一陣，大約4點左右，陳姿一番收拾打扮，感覺形象看上去沒那麽頹廢了，這才開著車子，朝學林北苑黎惜顏現在所在地出發。
    她過去，是要辦兩件事。
    第一、大略估算了一下本家那幫熱心腸的親人、對孫五軍葬禮的籌劃所需經費後認為，這麽一大筆錢（誇張到了8萬左右）她自己根本就無法負擔。
    就更不用提鐵公雞一樣的公婆了。
    所以她打算跟黎惜顏預支一部分工資來對付。
    第二、跟黎惜顏請假。
    請假，是為了躲楊齊。
    楊齊在上午的那通電話裏說怕見到她，二人見麵後卻好像沒什麽波瀾。
    但現在，她卻怕見到楊齊了。
    她怕見到他，自己心裏的漣漪就會被攪動。
    攪動了，自己就覺得理虧。
    在可以想見的短期內，她隻要有任何道德瑕疵，村裏人都會對她指指點點。
    她自己可以躲在京兆不回去。
    但她娘家人呢？
    她自認為自己做不到置父母於不顧。
    萬一父母再被氣出什麽病來，她還得京兆三河三百來裏路的兩頭跑。
    所以就會影響工作。
    影響工作了，她以後還怎麽正常工作給楊齊還錢呢？
    她現在，隻想盡快跟楊齊撇清關係——至少短時間比如三個月內，不想跟楊齊再有任何關聯。
    所以就想到了在跟黎惜顏請假辦喪事的同時，順便看看能不能跟黎惜顏這裏借點錢應急。
    “也不知道，黎總會不會因為楊齊的關係，不借甚至覺得我把楊齊弄得糾結痛苦她就心疼，她心疼了，直接辭退我了？”
    所以，她那會兒從銘清樓出來時，其實是有注意觀察過楊齊？
    說到底，心裏還是有他。
    所以，陳姿臨到學林北苑小區門口時，一陣嘀咕後，又猶豫了。
    就想掏出電話先跟黎惜顏打電話問問，探探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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