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女管家在一旁插嘴道：“那時候，我聽見她的慘叫聲，就趕緊去開門。可是，門怎麽都打不開。”
    張綿繼續說道：“那個女妖破窗而出，鑽進了那艘沉船。大水從窗外湧入我的臥室，我無法呼吸，最後就又醒了。”
    徐半仙恍然大悟，說道：“這是夢中夢啊！”
    張綿點了點頭，說道：“第二次驚醒，我發現畫中的鵸鵌不見了，便驚叫起來。然後，我聽見範姨的敲門聲。”
    女管家點了點頭，補充道：“門好像是反鎖的。她事後說，當時以為是女妖作祟，或者又是一個可怕的夢中夢，所以沒敢下床開門。”
    張綿說道：“門不知怎麽就被反鎖了，我之前睡覺並沒有鎖門的習慣，肯定是跑出來的女妖幹的。奇怪的是，窗戶倒是沒有破。”
    雲天命此時卻提出了一個看似不太引人注意的問題：“那艘沉船是什麽樣的？”
    張綿努力回憶著，說道：“是木頭做的。因為當時我太害怕了，所以沒仔細看。”
    雲天命緊追不舍，繼續問道：“沉船有船首像嗎？”
    張綿一臉疑惑，問道：“什麽船首像？”
    雲天命解釋道：“就是船頭的雕刻像。”
    “我從窗口看到的隻是船的側麵一部分，沒注意有沒有船首像。”張綿回答道。
    徐半仙見雲天命一直在追問關於船的事情，不禁好奇地問道：“今天你怎麽了？難道你遇見過類似的海妖？”
    雲天命搖了搖頭，說道：“哦，沒有。那麽，我們商量一下，今晚怎麽才能讓綿綿好好睡一覺吧。”
    徐半仙早有準備，他提前在屋內布置了符籙，還用朱砂在門上、窗戶上繪製了法陣，整個房間頓時彌漫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雲天命則取出拘靈盤和蝠鬼刃，這兩件鬼器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
    隨後，他又拿起靈鬼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威風凜凜的龍王，希望在對戰海妖時，能借助龍王的威力鎮住她。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守護在張綿的床邊。張綿感受到了他們的保護，心中有了安全感，慢慢地合上眼睛，進入了夢鄉。女管家則回到隔壁房間休息。
    雲天命打了個哈欠，此時已是淩晨三點。
    之前滅殺神通鬼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若不是憑借修為加持，他恐怕早已無法動用靈鬼筆這等鬼寶了。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雲天命打開腦海中的異人鋪子查看起來。
    如今他魂力提升，鋪子裏出現了許多新的鬼器，不過這些鬼器都對應著不同的序列才能使用。
    比如之前兌換的蝠鬼刃，就是序列8的【邪祟師】身份才能駕馭。
    而且，鬼寶的價格相較於之前兌換鬼筆時，貴了許多，動輒需要上千的陽壽才能兌換。
    雲天命心中感慨，這就像是遊戲過了新手期，一切都變得昂貴起來。
    “嘶嘶嘶……”突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這聲音既不是女妖的歌聲，也不是水滴聲。
    聲音是從張綿的腦袋裏傳出來的，她的腦袋仿佛變成了一個音響，正在直播著她夢中的聲音。
    一股陰氣在她的頭頂盤旋，久久不散。
    雲天命發現，張綿的眼珠子在眼皮下快速轉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顯然是正在做著噩夢。
    徐半仙湊近仔細聆聽，發現聲音是從張綿的頭頂傳來的。
    於是，他和雲天命一同輕輕撩開小女孩的頭發。
    這一看，兩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張綿的頭頂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之中陰氣凝結，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就像是古代的樂器塤。聲音就是從孔洞裏吹出來的。
    雲天命壓低聲音，說道：“食夢貘隻是她曾經的一個噩夢，那個女海妖也是。她似乎可以夢見世界各地的怪物。這吹奏的嘶嘶聲，估計又是另外一種怪物，來自另一個夢境。”
    “握手之後可以長久觀察對方在做什麽，這種異人能力我怎麽當時沒想到呢？”徐半仙看著張綿頭頂的孔洞，仿佛找到了問題的突破口。
    雲天命驚訝地問道：“你見過頭頂有孔洞的人？”
    徐半仙點了點頭，說道：“這叫撒豆天目，也叫開淨天眼，是黃河三十六門剃頭匠的旁支。這種能力可不單單是握手，練到極致，隻要接觸旁人用過的東西，就能共享他人的視角。綿綿身上流淌著剃頭匠一門的血液。”
    雲天命目光緊緊盯著徐半仙，追問道：“這撒豆天目、淨天眼，也能看見鬼怪之所，或是連通鬼怪的世界嗎？”
    徐半仙眉頭緊皺，陷入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按常理來說，這倒不會。隻是這女孩，說不定是憑借夢境去窺視別人，無意間激發天生異術；又或許是那些怪物主動闖入她的夢境，其中緣由，實在難以知曉。”
    雲天命記得刑光耀說過，黃河三十六門，異人界都歸在【冥通之路】，序列6【冥府行者】。
    難道張綿就是天生的異人【冥府行者】？
    “轟！”突然之間，女孩天靈蓋中的陰氣，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床的另一頭迅速匯聚，眨眼間，凝聚成一個怪異的人形怪物。
    這怪物沒有眼睛，腦袋光禿，雙手好似死神龍的尖爪，鋒利無比。
    它全身布滿粘液，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正不斷地用鼻子嗅著房間裏的氣息。
    好在徐半仙此前布置的硫磺朱砂，散發著濃烈的味道，成功掩蓋住了雲天命和他自身的人類氣息。
    那怪物在房間裏來回徘徊，一時半會兒竟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正當雲天命悄悄抽出蝠鬼刃，準備上前與怪物拚殺之時，變故突生。
    刹那間，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雲天命和徐半仙隻覺天旋地轉，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瞬間離開了原本的空間。
    待他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灰蒙蒙的陰森樹林之中，這裏隻有單調的黑色和白色，彌漫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放眼望去，除了那張床以及床上的張綿依舊在原地，周圍再也沒有一絲原本臥室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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